趁着暑假到来,还没上国中之前,梅翩翩打算好好窝在云中筑练功。她看看笔记本,很多不在她期望内的对手已经打败,不过她深知这些只算是侥幸胜利,接下来的对手都是比自己更高好几等级,幸运之神难道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吗?
她趴在射击场的地板上,左手练习射飞刀,右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书写,并悠闲地喝着下午茶吃饼乾。
她正在反省检讨自己。找对人,一级一级挑战踩着稳建的阶梯登上高峰感觉才踏实,她在笔记本里记下每天该练习的项目和组数,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慢慢增加强度,不仅加强肌耐力更要着重爆发力的提昇。
傍晚时分,丁默练功许久,久久不见梅翩翩,到处寻找,他在射击场看到空的茶杯和小碟子,心想梅翩翩应在附近才是,人跑去哪儿了?
丁默看看後面的森林,会不会跑到深山里去了?於是他翻墙出去,没两秒钟便被深绿幽篁吞噬。他在浓密的竹林中逡巡,低头仔细察看脚印,再静听四周声响,下意识往十点钟方向追去,他看见一个黑影,像猴子不像梅翩翩,心想自己判断错误了。
天色已晚,梅翩翩或许已回云中筑去了,於是他往回走。突然数片竹叶像大黄蜂般狠毒地朝着他射过来,他急忙後空翻,幸好即早发觉,否则已被射成蜂窝。
梅翩翩就在这附近了。
「翩翩,你在哪儿?天快黑了,快回家。」丁默大叫。
「来找我啊!」梅翩翩想跟他玩捉迷藏。
丁默只闻声却不见人影,於是再高声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丁默慢慢地往山下走。
梅翩翩见丁默不理他,拿了块小石头朝他背後丢过去。
丁默知道梅翩翩的方向,於是转身猛追过去。原来挂在高高的竹子上不是猴子是梅翩翩,丁默凝聚内力,费了好大的力气终於抓到梅翩翩的马尾。
「追到你了!」
梅翩翩被丁默追到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丁默也已满身大汗,两人猛喘着气休息许久後,慢慢往山下走。
吃完晚饭後,丁默练晚课之前去找梅翩翩。
「师父要我这个暑假好好练习武术,国中准备参加比赛。」丁默说。
梅翩翩不开心,她扁着嘴说:「你以後陪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也可以一起练,我们一起去比赛。」
「我不要,我不想跟空气对招。」
「那麽…,你去参加散打或是自由搏击赛。」丁默说。
梅翩翩摇摇头,「爸爸不会答应我去参加对打,他不希望我受伤。他认为习武不是打斗,是一种修行,不能拿来逞凶逗狠。最多他只能接受防身御敌,所有攻击竞争的观念他一概拒绝。」
丁默想了想,脑筋转个弯,他跟梅翩翩说:
「既然如此,你还是跟我一起参加武术比赛好了。」
「我说过,我不要。没有实战的武术跟舞蹈没两样。」梅翩翩不屑地说。
「武术跟舞蹈差很多好吗,怎能相提并论?」丁默辩驳。
「我不管你是不是被我爸爸同化了,总之你去打你的比赛,结束之後,还是必须跟着我一起去街头实战。」梅翩翩执意。
「你要我陪你继续实战,你就得陪我参加武术比赛。」丁默坚决地说。
梅翩翩双手叉腰挑眉斜看丁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我!」
「去参加武术比赛有什麽不好,一来练基本功,二来…现在我们的敌手都比我们强大,现在跟他们拼有点吃亏,我们应该要爱惜羽毛。」
「不要,练那种比赛浪费我的时间。」梅翩翩拗着脾气说。
「不行,很多事情我依着你,这件事情你得听我的。」丁默边说边勾住梅翩翩的脖子硬拖着她一起练晚课。
「喂,你怎这麽固执!」梅翩翩力气没丁默大,只能被他拖着走。
丁默参加武术比赛的原因很多,一来报答师父养育之恩,二来也真的想让自己的基础更加紮实,再则还有一个潜藏的重要因素……,他希望妈妈还活着。
但她不知自己在哪里,如果他能得到前三名,渐渐累积知名度,妈妈要找他也就容易多了。
梅翩翩跟着丁默在竞技馆里一起接受大师兄的指导,只是比画,没人能接招,真是无聊之至,但无论再怎麽乏味,她还是得陪丁默练功.因为对她而言街头实战的层级已经提昇过高了,若没有丁默在一旁协助,不是她自动降等级,就是等着被别人打趴。
她不愿意降级更不想被打趴,所以,只好陪着丁默练功。开学後丁默为了比赛更是厉兵秣马严阵以待,比赛当天梅翩翩仍漫不经心,她把请公假出去比赛当成放假一整天,比赛时在场地外东奔西跑,丁默比赛时她也不关心,直到叫到她的名字,她才提着剑上场表演。
成绩下午揩晓,丁默不负众望夺得第一,梅翩翩顺着看女子组的第一名……,什麽!居然不是我!我是第三!!
梅翩翩气得火冒三丈,她失声尖叫:「为什麽我不是第一?是不是评审搞错了,我要去找评审理论。」
「翩翩,别去,你冷静点。」丁默拉着她,「你怎麽有可能是第一?我刚才看遍所有女子组的人表演,你能拿到第三名算是不错了。」
「为什麽?我哪里表演的不好?」梅翩翩不甘心。
「你的套路根本不熟练,幸好台风稳,气势够,扳回一些分数。」丁默诚实分析。
梅翩翩气得脸红脖子粗,她一直认为这花拳绣腿的表演对她来说只是雕虫小技,得不得名她并不在乎。
但真等到名次公布,自己却没运动家服输的精神,对她而言,「胜利」乃是兵家常事,她怎能忍受别人爬到自己头上?
颁奖後,梅翩翩看着丁默的金牌大感嫉妒。
「哼,你拿到第一名就了不起吗?讨厌!」梅翩翩丧失理智乱骂一通。
「你下次练熟点,不也能拿到第一?我们一起加油。」丁默笑了笑,拍拍梅翩翩的肩膀,他为梅翩翩生气感到高兴,以这般不服气不认输的心态,梅翩翩下次一定会更认真表现。
果不其然,梅翩翩为了雪耻,发愤练习,下次比赛时,梅翩翩聚精会神摆出气势凌人的架势,成绩揩晓,女子组第一名。
她抬头看看男子组,第一名还是丁默。她正转身要告诉丁默好消息时,丁默已站在身後,跟她撞个正着。丁默太高兴了,两人忘情拥抱,又叫又跳。
无垠国中在体坛上男子组和女子组能同时夺得台中市长盃冠军是空前的大新闻,记者们争着拍照并且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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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青翠山脉中一处豪华住宅,一位女主人长发披肩身着素袍,独自在卧室阳台外吃早餐看报纸。
她翻到体育版,随意浏览,右下方有个小方块文章有关国术比赛新闻,一个简短的名字突然像五彩烟火在她眼前绽放。
第一名:丁默。
丁默!!
她该不会朝思暮想着儿子,竟把别人家的孩子看成是自己的孩子吧,她再三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精神恍惚。
於是她起身走走,再拿起报纸,果然没错,上面写着丁默。她的双手开始颤抖,泪水渐渐盈满眼眶。
算一算丁默的年纪,现在正是国一没错,他怎麽会练起国术呢?莫非只是同名同姓?
她匆匆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查寻无垠国中丁默,希望有照片。………她不厌其烦搜寻,在无垠国中的网页里找到一张国中武术得奖合照,她放大一看,顿时激动地流下两行泪。
那双炯亮俊秀的大眼睛,尖挺的鼻子,就是自己的儿子没错。她情不自禁地摸着萤幕上的相片,丁默的下巴逐渐削瘦,越来越有大人模样,看他比身边的老师们还高,想必是长高不少。
寂静中她隐约警觉楼梯有脚步声,她赶紧擦乾眼泪,把电脑网页全部关闭。
房门打开,「丁霜,十二点的飞机别忘了,早点打扮,我在楼下等你。」段坤见丁霜还没换装,提醒她一下。
段坤为了生意,连续两个月往返台北和大陆之间,如今大笔生意谈妥,他终於能回到台中陪丁霜,为了补偿她这两个月独守空闺,於是决定陪她去巴黎大玩特玩血拼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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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霜和段坤都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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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大坑山上,丁霜与段坤对峙时,丁霜自无法斗赢段坤,乾脆与他同归於尽,一走了之後,好让丁默能无忧无虑活在这世界上。
於是她藉着回小货车拿手机时,重踩油门,往段坤的车子冲了过去。
段坤惊觉时,为时已晚,保时捷已被小货车拦腰撞上,正往山崖推去。眼看跑车就要失去重力落入山谷,他急忙把车门打开,惊险之中跳上车顶,他运气发劲倏地飞踢,将丁霜小货车的挡风玻璃踢破,进入车子内揪住丁霜的臂膀,想把她拉出车外。
此时两辆车已完全失去重力,正往山谷里坠落。
丁霜早已断了生存的念头,她不想出车外,她紧掐着段坤的脖子,紧抓着不放,就等车子跌至山谷,死了一了百了,丁默就安全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坤不得已把丁霜揍昏,丁霜软了身子,段坤揽住她的腰,逃出车外,奋力飞跃抓住一根坚固树枝,两辆车子重摔山谷,两声爆炸巨响震耳欲裂,段坤趁着火势尚未向上燃烧之际施展轻功回到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