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丝华?」教师角色的人相当礼貌的点名芳丝华出来示范,「你的未婚夫…?」
「他今天还是没有来,工作要忙。」
「婚礼的日子也很近了,要记得叫他来练习呀!」老师相当温和地说,「那麽示范的话…」周遭的男子都有些蠢动的模样,但到头来老师点名罗素。
这是刚好吗?还是这是有什麽迹象可言?
杰佛瑞刚好拨开人群钻回我身边,我们正好并肩看着罗素跟芳丝华随音乐起舞。说真的,我对艺数行为的兴趣可能比不上罗素的十分之一,但就连我都深深被这一段舞给吸引住。
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在其中,不仅仅是音乐、舞步,不是转身、踏点,是肢体的和谐所谱出的共鸣,眼神,安静的瞬间有千言万语。这可能不是最相衬的两个人,说起来罗素跟芳丝华就连作为彼此生命中过路的人都显得奇妙,但最美的那一刻,一切都和谐相应地不再需要理由与解释。
「我说,等一下就去公证可以吧?」
杰佛瑞低声说,戏谑的语气里头隐约浮现的赞叹。
「杰佛瑞,你知道我对於承诺的看法吧?」
我低闷地说,不知道为什麽在这一刻想起莉莎。
「她给另一个男人承诺,然後再伤害他?」我说,质疑,「我们要允许这样的情节发生吗?」
杰佛瑞皱起眉头,「你很明显看到爱情了吧?」
菲尼斯抬头看了杰佛瑞一眼。
「是没错…」
「如果你看到爱情,安,那就相信爱情吧。」杰佛瑞说着,说着我不曾想像会出自他口的话,「所有东西都会骗,但你的心不会。」
「杰佛瑞,我的心会如一地忠於我自己,但它不会懂、也看不出命运的残酷。」
就好比我爱上了一个人,她却在我无法触及的位置,带着故事的结局观看我徒劳地爱。
「就像你一早起床看见下雪的日子,於是你决定今天索性都不要起床?」他问,「还是你搞不清楚东西的味道究竟如何,所以你索性不要去品嚐?」
「你真因为命运很残酷、现实很残酷,所以就放弃可以拥有幸福的权利吗?」
「伤害另一个人得到的幸福吗?」
杰佛瑞听了我的话,转头看了房间中央正在听老师讲解的罗素跟芳丝华。
「我知道你在怕什麽。」杰佛瑞说,「你真的认为让不相爱的人厮守一辈子会是最好的结果,那你肯定是没有在动脑了…」
「…当初戴维会离开莉莎一定是必然,无论有没有个你在中间都一样,他不爱她,分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我安静下来,其实这是浅而易见的事实,只是我只站在莉莎的角度,因此我看不清事物的全貌。那晚菲尼斯肯定看得清晰无比,但在事发的当下并不告诉我这样残酷的事实,因为她明白我就算听了也不愿去相信。
对不起。
她说,对哭得泪眼模糊的我说,好像那真的是她该承担的错误一样。
「对不起。」
我抬头对菲尼斯说。
或许我从很早以前——还没爱上她以前——就已经是她的负担,我才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对我多宽容,这一刻觉得愧疚无比。
「不用道歉。」
她非常淡然地说,今天第一次把视线留在我身上,但我依然看不出什麽情绪。
「我想有天我可能亏欠你更多,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能这麽说。」
我听不明白,却感觉後颈寒毛倒竖。我还想问,但听不到菲尼斯语音的杰佛瑞又进入了我的对话当中。
「不用道歉啊!」他说着,抬手指着房间中央的人,「我们把问题解决,把错误修正吧!」
我不安的视线移到菲尼斯的脸上,用眼神发问。但她别开了视线,看着房间中央的罗素跟芳丝华。
「你也明白,真爱,但是女人没办法放下包袱义无反顾地接受。」菲尼斯转移了话题,「我想你也知道包袱是什麽了。」
「未婚夫。」我转头告诉杰佛瑞,「芳丝华只要能在心里放下结婚这件事情,就能让爱情主导一切。」
「那我们去开导她吧!」杰佛瑞整个人丝毫不受拦阻地说,让我怀疑世界上有什麽事物能够挡在他前头。
「『开导』!?」这就说得太过容易了一点。
「放心吧!」杰佛瑞哼了一声,「我刚刚不就说服你了?」
反正我也没有别的策略,那我就只好姑且相信他了吧?
「你先陪陪罗素吧!我想他应该是不会太赞成『开导』这件事情。」
杰佛瑞说,倒是说得一点都没有自觉的模样,说完话就绕过人群又无影无踪。
「说实话我并不建议这麽做,她现在相当不安。」菲尼斯低声说,这个马後炮感觉刻意想要放得轻巧,这让我感觉她有预料我接下来的话。
「干嘛不早讲?」
「反正,你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不是吗?」
是…是没错。
「男孩看起来比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麽。」她耸肩。
「可是…」
「小杰呢?咦,你又是在跟谁讲话呀?」
「杰佛瑞…」我咬了一下舌头面对站在眼前的罗素,发现自己根本就还没找好说辞,「…他说他去找找看有没有饮料。」
「噢,安,人虽然多,但这不是个派对啦。」
我知道啦。虽然我也是有在期待红酒没错。
「罗素,幸福在你眼前你会坦然接受吧?」
「是、是吧。」他不确定,「安,如果你跳脱这个情境的话我会坦然说『是』,但毕竟…」
「如果你看到爱情,就相信爱情…」我抄了杰佛瑞的话,但後半句梗住了,因为那一刻我发现站在罗素身边的菲尼斯好像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缺了点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太多插曲、又或是我太过於习以为常因此没有在注意,菲尼斯的背上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少了那一对翅膀的痕迹。
我张着嘴搞不清楚怎麽跟罗素讲後半句,因为我想到那些我们对彼此多坦白些的夜晚,我会在早上看见更多的她,翅膀、弓、箭……而如今的逐一消失,是不是正在意味着…?
「搞什麽鬼东西?在婚礼前搞这种花样,这是什麽意思?」
人群里传来骚动,我放弃了思考跟未完的句子,跟罗素一起循着声音找寻混乱的源头,最後,看到杰佛瑞表情尴尬地站在芳丝华跟一个剑拔驽张的男子之间。
「喔,不妙、很不妙。」
罗素说着,声音沉重地像是大石从山顶滚落。
「…显然今天未婚夫是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