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別怕,我在這 — 第一章 也許相遇不是一場偶然(6)

黎漾缓慢移动脚下步伐,步於这条往返多次的大街上。

她搞不懂自己究竟怎麽回事,竟然因为魏恩的一句话,便深深触碰到她那冰封已久的心。

那时的她,不是早已下定决心要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尘封起来?

已经很久没想起那天的事。

漫无目的之下,随意走到一座公园前,满树枝头的樱花瓣飞纷抢先落下,缓缓坠落,替春天来临热烈开场,几个小孩在里头玩得不亦乐乎。

小公园的角落,有个爸爸在女孩後头,小力地推着秋千。

记忆似乎回到从前,那样快乐而美好。

她使劲地甩脑袋,告诉自己:那些都早该忘了。

对,早该忘得一乾二净。

转个弯,那是间外头有着矮墙的透天厝,近看给人种乾净明亮的感觉,黎漾掏出书包里的钥匙,进到家内。

宽敞的空间令她立刻卸下心防,将书包随意丢置沙发上,人便走进卧室拿几件休闲、穿来舒适的衣服,笔直地朝浴室走去。

莲蓬头将水全数打落在每寸肌肤上,打算洗净的,是方才脑内那些杂乱的回忆拼凑产生的无力。

从浴室走出,头发正湿得不停滴着水珠,如同每个最真的自我正不停流失。

顺受拿起一旁的吹风机吹起头发,脑袋却静静地思考着。

直到头发已不像方才那样,黎漾才走到房内唯一那面镜子前,专注打量着此时的自己。

低腰窄管的牛仔裤,一件单薄的灰色小背心,精致的五官如洋娃娃一般完美。

少了厚重镜片的掩盖,露出那美丽的瞳眸,若天上一颗璀灿的星子般,却只让她厌恶。

拿起单调的素色发圈,俐落地将头发绑成高马尾,戴上副眼镜,却不为平日学校那副镜片那麽厚重,可也在不知不觉中,令让那迷人的眼顿时逊色了不少。

眼睛,即为灵魂之窗。

所以她讨厌自己的这双眼睛,宁愿带起厚重的眼镜,遮去大部分的五官,她也不要面对这样的灵魂,和那个男人相似的事实。

满意地点点头,穿起黑白格子衫外套,换上与平常不同的咖啡色单肩背包,锁上家门,牵起搁在家旁围墙的脚踏车。

巷弄里的路灯照亮了夜路,指引着迷途的孩子回家。

黎漾骑向市内热闹的地区。

路人般的装扮即便再普通,却也引此许多人的侧目,或许是因为黎漾天生姣好的身材,才会如此吸引人。

她也只是一路轻松地骑过,一如往昔停在每回都会经过水果摊前,特意买了几颗苹果,便又跨上脚踏车。

热闹的小吃摊在旁,可她都并未因此留神注意,专心直视前方,似乎有什麽在前头等着她。

又是经过几个大弯,黎漾停下来,熟练地将脚踏车停在熟悉的固定格位上,拿起一袋苹果,走进医院的电子门内。

刺鼻的药水味立刻扑鼻而来,白色中参杂病人孱弱身躯面对死亡的恐慌。

黎漾仅是稍微皱了皱眉头,室内温度与室外相差甚大,使她一连打了几个小喷嚏。

护士们急忙的步伐,如骤雨般狂敲着地板,几位穿着白袍的医生也在人群间穿梭着。

黎漾搭上稍微拥挤的电梯,不似往常那般冰冷,反而多些亲切礼貌:「五楼,谢谢。」

等待的过程十分短暂,她朝着走廊尾端的病房而去。从房门口看着里头的妇人,坐姿十分挺直,眼望夜空,眉头半锁,略显丝愁。

黎漾叹口长气,挂起平常少见的笑容,「母亲,又再等星星?」

听到声音,病床上的妇人立刻转头面向黎漾,难掩眼心中欢喜,「明天还要上课,怎麽来了?」

稍显憔悴的脸庞,虽比上星期好上许多,但仍让黎漾的心狠狠地抽痛,黎漾放下水果,摸上母亲消瘦的脸,将苦涩全数吞入喉内,试图让自己看来高兴点,「你脸色看起来比上礼拜好,我带了些苹果,想吃吗?」

「最近的治疗感觉很有效。对了,母亲给你看个好东西!」妇人脸上岁月刻画的痕迹,因为那一笑,变得更加明显,可却使黎漾感到温暖。

拉张椅子坐下,看着自己的母亲拿出一本簿子,里头全画着服装设计图,黎漾眼睛顿时睁大好几倍。

见她这个的反应,妇人觉得有些可爱,「这是我最近画得,职业病又犯。漾漾快帮我看看,不满意我再改。」

黎漾反覆翻翻那簿子,看着里面仔细的介绍,嘴角不禁弯起来,「很棒,真的很棒!」

「漾漾喜欢就好,我一直觉得有些不满意,听到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母亲怎麽随便听我的话决定!」黎漾有些惊讶地觑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相信母亲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妇人只是温柔的摸了摸黎漾的头,「因为漾漾是特别的,是颗闪耀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星星,所以妈妈相信漾漾的眼光!」

有些感动地看着母亲,黎漾眼角泛着些许的眼泪。自己的母亲久卧病榻,却仍在她面前开心地言笑,黎漾笑说:「如果母亲喜欢画设计图,我改天去买本给你画!」顿了一下,「我以後也一定要成为像母亲一样伟大的设计师!」

妇人仍是温柔地摸着黎样的头,「漾漾要当设计师让母亲很欣慰,漾漾也一定能成为伟大的设计师,在属於自己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我相信母亲的话,有天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眼睛闪着一丝骄傲的光芒,就像黎漾的母亲所说的,黎漾真的、真的是一颗闪耀的星星。

又聊了许久,妇人才躺回床舖,一闭眼便沉沉地睡去,黎漾看着因城市光害出现不了半颗星的夜空,独自地思忖着事情。

「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这句话,不仅是说给自己与母亲听,更是要说给那个令母亲痛心多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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