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曇花館 — 章,10

「我还是太晚出现了麽?」陌恩。

尽管他是笑着说的,但我仍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那丝苦涩,藏不住的,正重叠着溥华的影子,被悲伤给侵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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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嫣甄告诉我溥华将会在十五分钟以後来到这里之後,我便再也无法专注地听她讲话了,也就是说,我心不在焉地正在——想溥华。可是这不是思念,而是一种回忆正不断涌现的状态,无法停止。

溥华是一个很像陌恩的,另一个男人。不是长得像,而是一种看不见的气质,他说话的语调总是很轻,让你觉得毫不在意却又了无痕迹的在你心上落下深刻的印象,他们最相似的一个部分便是——残忍。就像当初杳诗弃了陌恩迳自出走一样,只是这次是我。我认识溥华比陌恩早得多,他总是将一切都看得很淡,彷佛对什麽事都不在乎的样子,即使有一道正渗出血的伤口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眨一次眼的,他比陌恩还要冷漠,对生命,还有爱情。

也许在我遇见溥华的这段日子里,最深刻却最悲哀的阶段就是:我爱他,很爱;他爱我,却不及我很多很多。我曾经以为我们能一直走得很近,我是说,心。只可惜最後他还是离开了,没有理由也没有眷恋,而我也没有挽留,我说过的,这只是让心更空虚罢了。他和陌恩很相似,而我们也很相似,他在自由与我之间,选择了飞翔。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曾约定好,一年後要在初识的地方再一次赴约,但那时候他已经离开我好远好远了,我知道他不会回来兑现这个承诺,可是我还是去赴约了,这算是太笨了吗?也许我只是想这样消磨掉仍存在於我心里的那个芥蒂,那个被心给紧捉住不放的,支离破碎的过往。

他离开时我已经认识了陌恩,但是我心里还没能有陌恩,我们的生活被密切的组合,我只是觉得他们好像两个重叠的幻影,一个溥华离开了,却还给我一个陌恩。

我赴约的那天风很大,但我仍是在那个小公园里站了一个小时,我终於晓得什麽叫做冷风刺骨,可那风却不只刺进骨头里,还刺进了心。明明知晓的事实却在那一刻再一次的被应证,看清了以後只觉得,没有心的感受,也不过是这样而已。

「欸,真笨。为什麽你会在那麽冷的天里站一小时,枯等一个根本不会来的人啊?」陌恩。

「不笨,我用一小时交换了他之於我的信任。而等待,本来就是为了实现信任罢了,可惜,这个承诺,他不愿给了。」我。

後来陌恩来带我走时我已经发了高烧,他什麽也没说就只是不停歇的照顾我,还有记忆的那碗粥,与他的笑容。也许这样的自己是很差劲的,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是不是还有溥华,但我知道的是——从前溥华的声音被陌恩的善意玩笑替代,从前溥华的身影被陌恩的熟悉替代,从前溥华的淡然被陌恩的关怀替代。

连我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我爱的是陌恩还是溥华,也许,是陌恩也是溥华,他们的影子双双将我的眼睛蒙蔽,而看不清的,始终只有我自己。

冬天的天黑得很快,门再一次被推开时已经是傍晚,所有的客人也早已散去只剩下我和嫣甄,还有陌恩。一个人影从容的步入,是那个即使我十年不见他也忘不掉的人,是溥华来了。

「啊,我来迟了麽?」他笑道。

我摇摇头,他走向我们,然後坐在我身旁的那个位置上,我替他挂好被他从身上卸下来的外套,如以往一样,彷佛他的失言只是一场梦,一切仍是那麽自然,就像他根本没有离开过的那样,突兀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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