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他张了张嘴，原想哼一段来开开嗓子。北京的天冷，早上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开始下雪。天冷，嗓子总难开，彷佛生锈般需要费力去磨磨。况且，自从那时出事，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好好练练。
但是，打他开始有念头，口袋里手机振动的声音止住他的打算。
台面上工作时，他甚少会接电话的，有时，一忙乾脆将手机交给秘书，要他整理整里来电的究竟要干麻。不过，此时响的这只旧型蝴蝶机不一样，有这只号码的人一手数得出来。嘛、就连吴邪他都没给。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宅子的电话。大概是陆叔打来的，也有可能是秀秀。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这时的他一点儿都没有动力，哪怕待会要上台。想到这，他忍不住轻笑了声，是恶意的，他只在床上躺几个月，一身杀气磨了不少。
「喂？」
是陆叔打来的。
那个年迈却健朗的老人向他说，大小姐回来了。
五月。
长他一岁的女孩身影猛然闪过心头。
陆叔再说，大小姐待会儿要去接您。
这下子，心头上只剩下脏字了。
「……叔，你怎麽不拦拦她呀！」
他说，语中不免埋怨。
老人说，少当家，大小姐刚可是哭着说要去接您，我这老头能忍心拦住吗？
他只能无语问天。
虽然陆谣说五月哭着说要去接他，但事实上根本两马子事。她哭是她的事，接人又是另一回事。可惜，他本人不在场，完全无法得知他的陆叔嘴上说的可歌可泣的故事是多事件浓缩的。
再三和陆叔交待绝对会平安把那家伙带回去的，一根发都不掉地带回。他心头叹了叹气，挂上电话。
早知不要心血来潮寄个信。
不，是他根本没想过那家伙真回来！
十年前，一声不响飞了英国。他就从来没想过那家伙会回来。
长他一岁的女孩子从来缩头缩尾，看起来胆大包天，实质虎假虎威。没了庇护所立马逃离。
所以，打从那家夥离开，他没有任何一丝会再相见的心里。
他不会特地去见她，她绝对不会回来。
即使现在科技再怎麽发达，相见的机率比建国初年时还困难。因为有一方会躲，因为有一方不会找。
那家伙也不想想一个姑娘家在晚上出门是多麽危险的事，先不说北京的治安好不好，她光从他家走出来就很糟糕了。
自从那次回来，解家大宅总处於极为糟糕的平衡点上，各方人有意无意盯紧他，深怕又发生什麽大革命。
嘛、虽然二爷爷完全不让五月牵扯进来，那边没人见过她面孔，但难保有任何意外。无风不起浪，二爷爷走了的那阵子，有人再传「二月洪其实还有个孙女」－－那淌水简直深不见底，幸好那家伙选择去英国。
有谁敲着门，接着开始囔囔时间差不多了。
他弹了弹舌，让门外的人进来。
「待会帮我接个人吧！直接叫她待在这，哪儿也不准去。」
向院方工作的男人交待声。
他朝镜子里的自己再做最後一次确认。妆未掉、冠正、衣裳一针一线都没脱。
久违的舞台再等待。
他等待灯亮起。
他的世界正被万双多只眼注视，哪怕一丝错都不能犯着。
在台上，他先是解语花而後才是解雨臣，一颦一笑只为博得台下人的目光，一个供人观赏的戏子。彷佛能呼风唤雨的解家当家从来不是他。
此时此刻，他只是个解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