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岩惊恐的大叫。
「公子！是三公子嘱咐我们不许干预那些鞑靼商人的！」情急之下，柯叔吼道。
三公子？真的是你吗？你终於出手了吗？
我握住摺扇的手在空中停滞，一颗心不断下坠，下坠到底端，碎裂一地，而面具下的表情是绝望与失望。
「柯叔！你背叛三公子！该死！」红燕猛然抽出配在腰上的软剑，双眸爆出红丝，朝柯叔的心脏刺去……
我迅然将空中停滞的手转向，猛然划破红燕的脖子，薄薄皮被划开，喷出大量鲜血，让我一身白衣像是被撒上点点红梅，那样醒目。
红燕僵硬着，感觉到鼻尖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着……自己的鲜血味……她用破碎声音喊着，「公……子……」
穿着艳红衣裳的女子终是如碎娃娃一样倒在血泊中。
「红……红……」小岩全身僵住，目瞪口呆地瞪着已无气息的红燕。
「红燕，你累了。」我闭上眼不去看那刺眼的红，轻声道。
「公子……」柯叔抖了抖，方才历经生死关头却是让他心惊，让他更心惊的却是眼前一身白衣被染上点点红梅的儒雅公子竟然毫不犹豫地亲手杀死跟随他多年的亲信。
「看来，三公子终是要出手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我冷声道。
柯叔和小岩尚未从红燕的死亡中走出，呆愣愣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收起摺扇，大步走出锦绣阁，留柯叔和小岩在身後。
阳光门口外的天空照耀进来，而逆光前行的公子的背影……看起来……宛如修罗一般……小岩想。
「公子！」柯叔回神後追上那白衣公子的脚步，在他身後不到一尺停下，用颤抖的嗓音问道，「公子！明明……可以只阻止红燕的，为何……为何……」
那白色的身影步伐一顿，微微转头，炙热的阳光映在面具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我所救之人，不该成为他人的武器。」
柯叔和小岩一愣，白色的身影已经步入阳光中。
我闭上眼，拿着摺扇的手有些微抖。
耳边彷佛传来红燕那特有的冷艳声音呢喃着……
公子，爱一个人错了吗？
心瞬间一痛，红燕……
手掌抚上剧烈颤抖的左胸口，我吐了一口叹息。
红燕，爱一个人没有错，你错在爱上了绝对不能爱的人。
如果，我救了你却让你成为别人的武器，那不如，由我亲手斩断你的刀锋。
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故事吧！遇到红燕的时候，那时我八岁，她十二岁。
是我最逍遥自在的年纪，却是红燕最不愿回顾的年纪。
「师父，你再偷偷喝酒我就跟爹爹说！」在雪零峰上，那时我个子只到师父腰上一点，站在师父面前却气势凌人，两只小手插在腰上，小脸满是怒意。
真是的！师父这破身体能喝酒嘛！都不担心酒精中毒嘛！
〝嗝〞师父妖艳的脸微醺，吐出浓烈的酒味，一头红发沾满酒香，他摆摆手，带着酒意的嗓音道，「小玉儿，你怎跟你那老爸一样罗嗦！」
「我老爸是什麽东西？」我疑惑道。
「阿哈哈哈哈！我老爸是什麽东西！阿哈！哈哈哈！」燕归人爆出一连串大笑，捧着肚子笑不止。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师父。
直到燕归人笑到开始剧烈咳嗽，我才猛然回神，连忙伸高手拍拍他的胸口，抱怨道，「师父！你还笑！你这什麽破身子！」
「咳咳！哈！咳咳！」他还是笑着，眼角都积了些许泪水了，伸出手摸摸我的头，那双原本因酒意而混浊的眼瞬间清澈，「小玉儿，人生都有自己的终点，而本大爷的终点只是来的快些罢了。」
我懵懂，「什麽意思？」
燕归人用手指弹了下我光滑的额头，邪恶的笑道，「意思是不能告诉你爹本大爷偷喝酒去了！否则……本大爷先把你先煎後杀！」语毕，还嘿嘿了两声。
我抽了抽嘴角，蹲下身子，曲湾膝盖，猛然跳高，抬起手往师父头顶大力一拍，「白痴师父！就只会唬烂我！」说完，落地後转身跑下山。
「痛──阿──！」燕归人摀住被打肿的头顶，怒吼道，「死屁孩！懂不懂尊师重道啊？竟然敢打你伟大无比的师父！」
从雪零峰下山後我溜到距离雪零峰不远的一个小村庄，平时医术精湛的师父就常带着我到这个村庄施行义诊，所以这个人情味浓厚的小村庄我很是喜欢。
「沈婆婆！」我蹦蹦跳跳的朝一位步履蹒跚站在井边提水的老妇跑去。
沈婆婆闻言抬头，一见那总是活泼的女孩跑向自己，已经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她不禁扬起慈祥的笑颜，「玉儿，今个儿这麽开心啊！」
我伸手接过沈婆婆手上的水桶，炫耀道，「嘿嘿嘿！反击师父成功！」
「你呀！」沈婆婆宠溺的拍拍我的头顶。
前方一震吵杂，不时传来喧喝声。
我疑惑的问，「这是怎麽了？」
沈婆婆目光怜悯的回道，「前几天村子来个女孩，呐，比你大点，大伙儿看她挺可怜的，就提供衣物和食物，没想到这可怜的孩子竟然还到处偷东西……」
嗯？我看着那聚集的人群，这些打骂的村民们……是失望大於愤怒吧？
我放下水桶，朝人群走去，穿过人群，看到那个明明比我年长几岁，却全身瘦的皮包骨，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过膝的长发脏乱不堪，只露出一只大眼，无神的望着围着自己的大人。
我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她灰灰的鼻子，「你想活还是想死？」
那女孩无神的眼终於找到对焦，傻楞楞的看着眼前的食指。
「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我嘴角扬起嗜血的笑容。
「啊！玉儿！偷个东西而已，用不着以死赔罪！」一旁的村民着急的说到。
真是善良的村人阿！
「可以死吗？真的可以死吗？不！不！我还不能死……那个人还没死之前……我不能死……」那女孩忽然锐利的尖叫起来，一双瘦弱的小手揪着我的衣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怒吼道，「不！我还不能死！还没报仇！我怎麽能死！」
我看着她血红的双眼，是怎样得愤怒让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而……又是怎样的信念可以让师父这样不顾健康？
我双手附上她爆出青筋的瘦弱双手，扬起自己最灿烂的笑颜，「那麽，就活着，让那个人看到，你不是输家。」
後来红燕成功在我的协助下报了仇後，成为了跟在我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