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熙和颜日诚早分了心,全然没听他们说话,私下嬉笑地窃窃私语,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的模样让大夥不由得住了嘴,直盯着他们好一会儿,颜日诚才察觉射来好几双颇不友善的目光。颜日诚狐疑望着众人,尴尬道:「你们怎麽啦,干嘛这样瞧?」
复生摇头啧了一声:「师叔,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去,还敢说师父。」
何有求一听,指着身旁的颜日诚,对复生逼问:「这家伙说我什麽了?」
「没什麽啊,就说你肉麻当有趣,跟个黏皮糖似的,一天不跟在月甄姐身边,好像浑身不痛快……」复生漫不在乎说着,只听得月甄的脸瞬间烫了,羞地抬不起头,何有求也往旁射去凌厉的目光,死死看着颜日诚。只见颜日诚匆匆一咳,慌张地打断复生的话,「复生,你找死啊,回头我就找针线把你嘴巴缝起来!」
何有求冷冷一笑,盯着颜日诚:「当我的面这样威胁他,是没把他师父放在眼里是吧?」
复生也佯装害怕,躲到何有求身後:「师父,我好怕怕喔,你看师叔好像要把我吃了,你要帮我作主。」
「你这小子欠揍啊,不分化我跟师兄你不爽是不是?」颜日诚作势要挥拳,那模样早惹得大夥纷纷笑了出来。
「哎哟,你们不要欺负日诚,是我缠着他说话的。」岳子熙坐在椅把,双手早环紧了颜日诚的脖子,开心一笑,「我知道师兄最好了,肯定不会怪日诚疼我,都是复生不好,老喜欢乱说话。」何有求忍不住鼻笑一声。
复生瞪大眼,早从何有求身後跳了出来:「欸,你喊谁师兄啊,你跟茅山有毛关系,别乱攀亲戚。」
岳子熙抬起下巴,理所当然瞪了回去:「我喊何大哥师兄有什麽不对,他是日诚的师兄就是我师兄嘛。而且你眼睛瞪这麽大干嘛,我算来是你师婶欸,敢对我不礼貌,我可以教训你知不知道?」颜日诚捂着笑,赶紧将岳子熙拉来腿上一抱,让她别再刺激复生了。
复生听了一愣,随即仰天长叹,欲哭无泪,再次感慨自己辈分低微,忍不住抱着况天佑的膝头哀嚷:「大哥,我怎麽这麽命苦啊,永远都是辈分最低的那个。」
况天佑憋着笑,摇头一叹:「唉,这都是你的命,只能接受了。」众人一见,忍不住纷纷拍着复生的脑袋,颇为同情,却也是哈哈笑了出来。
马小玲望着岳子熙开心的笑脸,身上的戾气早是一消而空,心中也是欣喜。一会儿,马小玲瞧着时间已晚,心中顾念两个孩子,便先行离开。望着孩子的睡脸,她心中只有满满的幸福,亲友能像这样聚在一堂,早是她盼望许久的美梦。趁着孩子熟睡,马小玲也不多待,前去先关了窗子,这时抬头一望夜色,却见天权比往时更黯,几乎已失了光芒,心中不由得一紧,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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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逸堂改建中,大夥多了不少时间来到酒吧的天台与sky一道学习相互切磋。为了让他们学习期间不容易受到伤害,马小玲这段时间其实也没闲过,她抽空瞧着sky研习,一边就动手打理天台的环境,自那次示范马家剑法差点害他出事,马小玲就深刻记着教训。
所有易动如花盆、砖石之类的,马小玲就请人来做了小小的花园,边墙矮了点,就请人加高围栏,地面坑坑挖挖的,就请人重新上了地砖,如此之类的补强。她还摆上一套庭园桌椅,便於让sky休憩或温书,相较何有求教授的严苛,马小玲身为女人的贴心与细腻,倒给了sky学习上的舒适,毫无後顾之忧。
这天,毛平难得也来了,有大家长在,大夥自然不敢松懈懒散,吆喝声此起彼落。马小玲悉心让毛平坐着舒适,倾尽做晚辈的本分,让他能像看戏那般轻松,茶水点心无一不缺。马小玲仍是暗藏忧心,瞧过那晚夜象後,没怎麽盯着复生等人,反不时盯着毛平的脸色。毛平虽自小与她极少接触,但姑婆生前提过不少他的事蹟,马小玲自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对她而言,毛平实是毛马两家之砥柱,若没有他如同失了依靠。
毛平没发现马小玲的忧心神色,颇为专注瞧着众人,这越瞧神采越是飞扬。一会儿,他低声朝着身旁的何有求道:「有求,把龟灵鞭拿着,去跟sky好好过几招,教他使出真本领来。记着,逼到绝境、不伤分毫。」
「……是,师父。」何有求愣了愣,但师父这麽吩咐,他自然照办,随即鞭子抽抽两刷,立时跃了过去,大喝一声,「其他人退下!sky,就由我跟你玩几场,拿出真本事吧。」sky脸露吃惊,复生等人也仓皇退开。
「毛爷爷?」马小玲莫名。
毛平一笑,拍拍她手背安抚:「小玲,别担心,我这是欣喜呢。我心系毛马两家,不仅为茅山传承操烦,也为马家继任忧虑,我活至现今死不咽气,就为了两家传承一事撑着。你虽不灭不尽,但这些年消弭人间大劫,早该卸下重担享享清福,可你至今两肩仍挑,我不免为你感到辛苦。你马家有福气,sky是难得之人,恰在此时机朝马家而来替你分忧解劳,他是一空瓶,凝神术学得如此紮实,等同加注瓶里的水为清。我能为你马家做的,就是清除sky体内之杂,让他更为纯粹。」
马小玲微微笑了,毛平果是睿智之人,这样的人总能替人瞧出不足。马小玲虽不陌生作为师父,但随性随意,不如毛家条理组织,心想有毛爷爷替sky抽出杂秽,对sky道法的进境、灵性的深度也能更上一层。马小玲转过头去一道瞧,如何作为师父,毛平无形中也替她上了一门课。
见sky急急退了几步,方初学的他要挡下何有求锐利的攻势果然有心无力,短短几回合就见高低。他心中大急,虽练熟了剑法,但对上道法深厚的何有求,所有招式早是尽皆打乱,完全失了方寸,何有求陡地出了一鞭,立时在他脸颊上刷出清晰的鞭痕,疼得sky迫不得已又退。复生等人大气不敢喘,瞧见这副光景皆是心头促跳,也想若是自己又该如何应敌才好。
「不够!」毛平猛然大喊,何有求一听,只得暂搁情谊,将sky视作猛鬼邪妖,攻去猛绝一招,毛平已喃喃自语,「sky,处境越绝,心要越静,聪敏如你,要快些悟通,破茧重生……」
sky接二连三受击,慌张无可言喻,瞥见马小玲面无表情瞧他挫败的模样,就急切想扳回一城,却是左斩右削毫无章法可言,难堪地彷佛从未学过,随即背部惨遭一创,狼狈不已单脚跪了下来。他转头一瞧,何有求彷似不肯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原地刷刷几声,很快朝他逼近。sky冷抽一口气,立时站了起来举剑防备,脑中仍是慌乱。何有求挥出一鞭,sky一惊,竟仓皇着想避想逃,历代以来始终指着敌人胸膛的伏魔剑头一回垂了下来,像是随着主人畏怯而失了威势。
复生瞧傻了,伏魔剑的黑光不知为何陡然消逝,剑灵彷似畏缩不肯再启,心中也是大急,顿时想着sky让师父逼得信心全无,定是如此关了剑灵,伏魔剑成了寻常兵器。果不其然,何有求鞭子再挥,毫不留情打在sky手臂,sky疼得手一松,伏魔剑硬生生从手中滑了,铿锵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