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淡紫色的沙幔垂於梁脚旁,主位之上,一名女子单掌托腮,垂眸假寐。
「主人,单家公子亲自前来拜访。」一名发色偏白的佩剑少年,出声提醒座上的人儿。
被唤作主人的女子并未睁眼,未几,果见一名男子步入厅内。
「单雷见过君家家主。」口气谦和有礼,与过往记忆中那飞扬神采、甚至有些嚣张的行止大相迳庭。
「我说过让你进来了吗?」女子这才端坐起身,美眸伴随着些许怒意。
「潋雪姑娘,单某与您相识二年余,不必如此见外吧?再说,若非潋雪姑娘几番推阻单某的好意……在下又岂会如此不知好歹?」
君潋雪微皱起眉,果然,不出一刻便露出本性来了。
「有什麽话就说吧。」
「唉,潋雪姑娘这般冷傲,就不怕惹出祸事?」单雷唇脚弯起抹笑,手中玉骨扇一开,「君家三年来,在武林中非正非邪,保持中立,唯专心於江湖史事;想必有不少对头吧?」
「是,我想起来了……无怪乎单家近来几番讨好,想必是我君家子弟给您记载了什麽不光彩的事。」君潋雪按下气,由身旁少年搀扶起身,笑道:「例如,单家为了筹备剑典,私底下扰民盗剑?」
「君潋雪!你莫要以为武林之中真没人敢动你──」
「单大少爷,方才那句话可是威胁吗?你就不怕再让人添上一笔?」
见单雷脸上青红一阵,君潋雪笑得开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君家记江湖事已有几十年,一字一笔都能传遍中原武林,你可须记得,单家向来以行事磊落为名,劝你还是赶些离开,免得让人看见你出入君家,以为你企图湮灭证据。」
「君潋雪,谁人不知你君家前家主君缎石收贿改史,你以为还有人信那些吗?」
「若无人信,敢问单大少爷何必来此?」
「你──」单雷气结,眼前不过是个年岁与他差不多大的丫头……
他自知理亏,沉吟半晌,便道:「下月初一,是我单家一年一度的展剑大典,单某只是代替家父前来送请帖,望君家家主赏点面子。」
「我会去的,顺便看看『剑赃』。」
「哼!」
君潋雪巧笑倩兮,望着单雷拂袖而去的身影,喊道:「单大少爷慢走。」
厅内,再度陷入一片静默。
君潋雪轻叹一气,随後,那带剑的少年由後头迎了上来,手上端了碗热茶。
「主人喝点茶吧,顺顺气。」少年恭慎道。
君潋雪接过瓷杯,轻啜了口青茶,淡然一笑,「靖玄,你越来越懂我的喜好了。」
「娘亲临走前,便已告诉靖玄如何服侍得主人开心。」
少年说话做事一向谨慎,只因眼前女子年岁虽轻,但真发起狠来──
「你娘她当年助我得家主之位,也是大功一件,这些年来我重用她、供她住食,便是感念其恩。」
君潋雪步回主位,又道:「靖玄,你不想知道你娘是怎麽死的吗?」
少年额际汗珠滑落,二话不说、单膝点地,「靖玄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娘亲受主人重用,却私下通敌……罪不可赦。」
「看来,你也认为是我毒死她了。」
「靖、靖玄不是这个意思……」他低着脑袋,眼看就要碰着地了。
「呵,瞧把你吓的!」
听见那银铃般的笑声,少年慌乱地抬起头。
「你娘亲的事,不是我下的手。」君潋雪正色道,「我不必向任何人解释,但我愿意向你解释。」
「……」
「因为,你是我在这『牢城』内,唯一不须设防的人。」君潋雪脸上漾开一笑,少年不由得痴了。
但……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在这恍如牢城的君家,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
作者的话:
当初会有这本完全是想写个心思扭曲的女主(不
不过後面的童年回顾就能理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