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事毕,两方人马不论成败与否皆先回往落脚之处再行商议,而在这偌大京师之中,谁也料不到,名满整个中原,首屈一指的酒肆──璃玥阁,台面下,竟是天子眼前最显目的据点。
离开王府後,两人朝着璃玥阁而行,潋雪一路跟在漠玦身後,心里却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而边神游边赶路的下场,便是迎头撞上一堵肉墙。
漠玦不知何时已然停下脚步,回首看她,见她傻呼呼地撞向自己,不免失笑,「想什麽呢?」
想什麽?他还问她!她呆呆瞪着他,脑中又是一片紊乱,为何他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呢?
难道今晚的事,真要这麽随风而散?她要继续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漠玦对待她与对待漠璃没有不同?
她心中百般思绪,最终却只说出了与脑海所想毫不相干的问题。
「漠玦,原来……那样就能生出宝宝吗?」
「……或许。」
潋雪三步并作两步地行至漠玦身侧,「那、那漠玦总有一天,也要成家,也要像那样和其他女人生孩子吗?」
「你啊!」漠玦侧目望向她,轻捏她小巧的鼻子,「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净问些还不必知道的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潋雪急拉住他衣袖,「我清楚知道自己爱的是谁,是你说的,我已经及箕,能嫁人了!」
漠玦没料到潋雪会如此认真,只是看着那越发清丽的容颜。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他低沉的嗓音中所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有不舍、有心疼、有庆幸、茫然、惆怅,直听得潋雪发慌。
「漠玦不希望我长大吗?」她的语气有些颤抖,胸口像被什麽给堵了,想换口气都难。
「不……」漠玦长指撩过她的发,她知道,漠玦每当认真想告诉她什麽,便会有这样的动作,「只是,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麽。」
他知道的,她长大了。只是心中还压抑着早已成形的认知。
寨里的男孩们是怎样被潋雪的美丽、坚强所吸引;他们看潋雪时的爱慕眼神,寻机藉故找她攀谈的样子,他都看在眼中。
她有一副晒也晒不黑的好肤质,一双弯月般的眉睫、情感丰沛的水墨眸子……眼前的丽颜,只对他展露最甜美的笑容。
可这样的她,他还能守着多久呢?
「潋雪,如若你嫁给凌云寨的人,不论他日发生什麽,你都不可能再离开──纵然,与君家有关。」
他平缓地陈述着,潋雪却是一顿。
漠玦知道了?知道她来自君家,知道她是专为江湖写史的君家之後?
沉默蔓延开来,良久,潋雪才道:「我的家永远只有一个,是有漠玦在的那一个!」
「你还小,不懂这其中分辨。」他剑眉微蹙,或许在潋雪眼中凌云寨看似光鲜,但实际上却是众矢之的;而君家身居正派,不论私底下发生何事,仍能轻易得到其他门派的援护。
现在她还有机会抉择是否重回君家,凌云寨的大夥也绝对会支持她的选择。但若他娶了她……她便是真正的漠家人,没有任何离开的理由。
说穿了,他怕有朝一日,潋雪明白这些以後会後悔。
「漠玦你这个……木鱼脑袋!」潋雪双肩微颤,抡起手中玉玺便往漠玦扔去。
漠玦暗惊,连忙伸手接下,看着潋雪转身而去。
「呵……我说,这该不会是龙玉玺吧!木鱼?」一道清朗声调自身後响起,夹带者几许调侃,正是上官雪。
漠玦淡瞟向声音的主人,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们是不打算出来了。」
他说着,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盯着不远处树荫,果不多时,便见青衣自树後走出。
「我们看见少主在後头,便等了会,没想到──」青衣抚着臂上缠绕着的红鳞小蛇,面上无波。
然而相较於青衣的淡定,一旁上官雪倒是颇乐在其中,「木鱼,这城里最近闹采花贼,我看你还是早些去追回潋雪,剩下的任务就交给我们来操烦?」
「不用你提醒。」他单掌将玉玺抛予二人,又循着潋雪离开的方向迈开步伐。
「漠玦。」趁他还未走远,上官雪正色道:「潋雪从小就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也勇於实践,我相信她不是一时为情所惑,而是真心愿为你付出所有;若你再行犹豫……难保不会有人对她下手。」
「有人?例如你?」漠玦沉冷道。
上官雪轻笑,一身白衣因风而动,「如果某木鱼再不开窍,我倒不介意试上一回。」
一计毫无温度的瞪视扫来,漠玦头也不回地向前行去。
看来,他为了撮合好友的姻缘,又莫名背负了一条罪名呢!
「听少主所言,上官你……喜欢潋雪?」待漠玦走远後,青衣这才自震慑中回神。
「说你蠢你还真蠢?」他若不装点意思,等漠玦顿悟花也谢了。
上官雪皱眉,却又在下一刻笑得灿烂,「瞧你吓成这模样,吃味了?」
青衣立时面露嫌恶,「够了,你那套还是去服侍璃玥阁里的夫人贵客……」
岂料,上官雪笑意更甚,「明明以前你还亲口说过欣赏我。」
「那是小时候我以为你是女孩──不,像你这种变态,不管是男是女都只会招人厌罢了。」
「岚,告诉你的主子别总是心口不一,伤身的。」上官雪俯身对青衣手上的红蛇说道,旋即又抬首,「啊,青衣你面上青筋隐现,要不我替你把把脉?」
「不、需、要──」手握剑柄,转身。
「不必和我客气。」
「滚开──!」
拔剑的声响贯彻夜空。
***
作家的话:
专业级打酱油聊开了(大误
总是忍不住私心加这两人的戏,炸毛的青衣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