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太阳,从来都只有月亮配得上。云一蔽,便丢下了大地离去。
也许他和她,才是真正的缘分使然。
尽管离开,只是他为我自以为是的苦心。
阳光走了,云厚了,甘霖大度的接手,再次降下。
当爱情与友情都变了调,欢迎你,又回到了我的舞台……
------
放学後的篮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篮球单挑赛,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出赛者是三年级篮球队队长,对上二年级篮球新星。
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鹰一般的精准入篮,这学弟就像草原上的王者,像一头犀利狩猎着的猛狮,抄球直攻篮板,这球场简直就是他所称霸的辽原。
真难缠。纪允佑在心中暗道不妙,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吧,姑且先以守代攻。
眼看他又进了一球,再度运球至场中。因为追求速度,以致左方疏於防守,张扬出大片弱点。
有机可乘!
纪允佑锁定攻陷位置,往陆宸皓左身处移动,将重心放低,出手疾速抄走了球,暂时挽回了局势。
「这才叫快狠准啊!」他听见场外苏惜墨的欢呼,士气更加高昂,一举进篮。
原以为能趁势进攻大获全胜,却没料想到陆宸皓竟有能耐逆转情势、起死回生。
球又听话的,被他一捞回到他手上。
我方情势急转而下,纪允佑拚力阻挡陆宸皓接下来的连续得分,却仍挡不住他的反败为胜。
纪允佑输了,竟败给一个学弟。
面对如此难堪的结果,他不怒反笑。
从来就没有一场球赛,是他卯足全力却还无法得胜的。今日一遭,对他来说倒是新奇。
真是场酣畅淋漓的激战,纵然败北,亦无可叹。
「学弟,真不错啊!我好久没有这麽认真爽快的打过球了。」他的褐色发梢滴着汗水,对陆宸皓爽朗笑道,抡起拳,很「兄弟」式的和他碰撞了下。
「多谢学长手下留情。」陆宸皓风度翩翩,不见胜利者刺眼的骄傲。
「哪里,你真的很有实力!」纪允佑捶上陆宸皓胸膛,「不过,学长我还是很难欣赏你。」
陆宸皓脸色微微一沉,「此话怎说?」
「也没什麽,其实严格来说那也不关我的事,可我就是看不惯,你强到连别人的准女友都能轻易强抢。」纪允佑的笑容消失殆尽,换上的是一脸的轻蔑与不屑。
球场的气氛顿时充斥着烟硝味。
陆宸皓瞥了一眼场外和苏惜墨打闹着的女孩,一把揪住纪允佑的制服领,将他拉近:「学长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何时横刀夺爱过了?」
「学弟装什麽傻?你应该也很清楚,若没有你的介入,雏茵学妹早就和笙煜在一起了!」纪允佑话完,一拳向陆宸皓招呼了去。
前一秒两人还称兄道弟,後一秒便大打出手,用的都是那手拳头。
陆宸皓还来不及拉开距离,就重重挨了那拳。
「顾学长喜欢雏茵?」他微一踉跄,拭去唇角渗出的血迹,震惊之余,浮出了一丝冷笑。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顾笙煜对颜雏茵的感情你心知肚明!却因而害怕失去雏茵,所以抢先占有,还带着她一起逃避他的情!这算什麽?」纪允佑愤恨的指着他骂。
陆宸皓的笑意带了点嘲讽:「你一个外人说得振振有词,你又肯定什麽了?你又看得出什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爱美人也是同理,我追求雏茵自然是正正当当,交往也是两情相悦。学长莫不是想说,你看出来雏茵爱的其实是顾学长?」他嗤之以鼻。
「如果没有你这混帐!」纪允佑继续出手,招招狠辣,似乎怎麽教训眼前这夺友挚爱的学弟都不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得透彻,分明是你迷惑了雏茵!」
陆宸皓只以双臂格档着,咬牙承受,并不还手。因为一旦还手了,便是心虚,落实了这些罪名。
可这学长就是不甘消停,越打越来劲,终於也把他最後的忍辱心与耐性磨光,两人扭打在了一块。
『陆宸皓,早点看清他们的剧本中并没有你。该退出的,不是笙煜!』
缠斗许久,在被打倒之前,陆宸皓耳边不断回荡着纪允佑的话……
「不要打了!」女孩的尖叫,划破晚霞传来。
♥
「欸,学弟,刚才……我很抱歉。」两个大男生喘着气,精疲力竭累躺在篮球场上,浑身是伤。
「学长,你已经打完了,再来说抱歉已於事无补。」
「是学长太过冲动了,对不起。我能不能请你,替笙煜向雏茵保密这些?」
「嗯。」打死他都不会说。
只要不说,雏茵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
「怎麽会被打成这样?!纪允佑那家伙发什麽疯?!」我搀扶着处处是伤的陆宸皓回到他家,依他的指示从床底柜翻出医药箱,坐到床边为床上的他擦药。
碘液触碰到伤口,他倒抽一口气。他还是一样,碰到消毒时总会疼的冷汗涔涔。
「没事,和他讲话讲着口气冲了点就打起来了。」陆宸皓别过头。
我凝视着他,心疼的叹口气:「别骗我,纪允佑不是那种流氓。」
「真的没事。」他很倔,不肯从实招来。
「快说,有什麽事我们可以一起担啊。」我伸手抚平他拧起的眉宇。
他突然撑起身拥住我,微微颤抖着:「雏茵,你爱我吗?」
我一惊,缓缓拍着他的背安抚:「爱呀,不然为什麽要接受你?」
可是当初的我,明明不爱江宇轩却也接受了他。
我的观念是,爱等於接受,我的行为却自相矛盾。
好讨厌。
「顾笙煜,那你爱他吗?」他又提到那个名字,我心不自觉的一揪紧。
纪允佑到底和他说了什麽?
「你果然爱他,你心底住着的,一直是他……」陆宸皓惨澹一笑,那笑容令我心慌且害怕。
我轻吻上他的额,「阿皓,你别胡思乱想。」
「……我也希望只是我乱想的。」他嘴上这麽说着,眼里装着的却是截然不同。
—你在自欺欺人。
一股无力感向我袭来,我正欲再开口说些什麽,手机铃声恰巧响起。
是妈妈打来的,一定是来兴师问罪我怎麽还没回家。
「我去外面接个手机,你乖。」我不敢看他的眼神,怕会读出更多的情绪,只飞也似的逃出他的房间。
与妈妈费了一番唇舌,再进来时,见他已闭目睡去。还睡得挺沉的,眼角含着晶莹。
我没勇气叫醒他,去揭露更多事情。抹去了那滴泪,留了张纸条在他床头。
『醒来後,记得洗个澡再去睡,比较舒服。
伤口在每天洗完澡後都要换药,不然会发炎,知道了吗?
我妈催我回家了,先走罗。
下午六点十三分雏茵留。』
轻轻的,阖上房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雏茵,你不明白你自己的心。我对爱情仅剩的良心没办法这麽自私的留住你,是时候,该退出了……」床上的男孩痛苦的呢喃着,如梦初醒般,思绪在浑沌中清明,却不愿真正清醒过来。
你要的幸福我给不起,即使我爱你。
只因为,你爱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