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好男人?壞男人? — 第十七話 大雨下的心碎

等我们升上大二後,小佳就和她班上比较要好的一位女同学一起住在学校附近,因为这样子住的空间能够比较大,房租有人可以一起分担也会比较便宜,两个女生一起住,她们的父母也会感到比较放心。她们住的地方还是个有整体规划的社区,社区里有警卫轮流日夜值班,所以对女生来说也比较安全,实在是个不错的地方。

在小佳二十岁生日的当天,我知道小佳下午有课要上,所以我打算等到晚上时,再到她跟她班上女同学住的地方去找她,看要怎麽帮她庆生。

不过,这一天让我感到小佳有跟往常不太一样的地方,因为我早上打电话给小佳,她都没有接我的电话,传简讯给她,她也是过了许久後才回我,她平常都蛮快回我的,今天却特别的反常。

後来,她在下午时回了一封简讯给我,里面这样写着:「我今天晚上要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去庆生,可能会晚一点才回去,原本想要带你一起去,可是你跟我们班上的同学一起去庆生会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因为你跟他们也不太熟,我怕你去了气氛会有点尴尬。所以,今天不用等我,你要帮我庆生的事情,可以改天再说,好吗?」

我看了小佳回给我的简讯後,看着简讯的当下虽然觉得她说得有情有理,但是我的歌自从高中时期创作出来後,就一直很想在她生日时唱给她听,今年连钻石项链也买了,这些东西如果不能在她二十岁生日当天送给她,我应该会呕一辈子吧!

於是,我做了一个很疯狂也非常冲动的决定。因为我决定要先什麽都不跟她说,在晚上九点时再带着我的吉他和已经买好的礼物去她家社区的大门口等她,给她一个惊喜。

我那时心想:反正,她就算今天晚上跟朋友去庆生玩得多麽晚,也总不可能一整夜都不回家吧?我最多就是罚站,在她家社区大门前多等几个小时,到时等她回家看到我,只要能够看到她见到我的那副感到惊讶又觉得感动的表情,我想一切就都值得了,罚站几个小时而已,又算什麽?

於是,我这麽一想後,还在内心里暗自窃笑了一番,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实行我心中的这个完美计画。

但当我那天晚上背着吉他,站在小佳家的社区大门口前,站到我手表里头的时针和分针快要走到逼近十二点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得很离谱,因为小佳居然跟朋友庆生到快过了十二点都还没有回家。

等到过了十二点之後,可能是因为一直站在某个定点太久的关系,我已经等到腿酸了,双腿还微微不断地在发抖,但因为还不太敢先打电话给小佳,怕会破坏她跟朋友庆生的兴致,所以我只能向她家门口的警卫询问,确认她们是不是真的还没有回来过?

她家门口的警卫给了我肯定的答案,「她们两人应该都还没有回来,如果有的话,我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印象,我们这里又不是什麽很大的社区,熟悉的几个学生的面孔,我还记得住的。」

听警卫这样说,我突然觉得有点担心她们的安危,但我告诉自己应该是我想太多了,跟朋友去庆生会有什麽危险?终於等到快要一点,小佳的生日当天也过了一段时间後,我按捺不住心中紧张又焦虑的情绪,一直不断地打电话和传简讯给小佳,但她的手机就像是没有在她的身边一样,她一直都没有接,也都没有回简讯给我。

此时,要不是因为我还没有跟她一起住的同学的手机电话,我猜已经担心到快要发疯的我,应该会同时也把她同学的手机给打爆,让她们两人的手机萤幕充满数不清的未接来电画面吧!

後来,不停夺命连环Call的我,不断地打了一两个小时的电话过後,终於打到手机没有了电。

手机先阵亡了,我等到的……却是无奈和无解。

这下完蛋了,我的手机已经没有了电,小佳现在就算突然发现她手机里那好几百通我打过去的未接来电,想要回应我,应该也没有办法了。

而我发觉我此时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也只有在她家社区大门口持续地等下去,等到她回来为止。

她应该会回来吧?

此时,我发现我的心里已经开始冒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我也只能一直等下去,才能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才能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回来。而我也只有继续等下去,她才能知道我有来找她过,还等了她很久,要不然等我离开这里,事後跟她提起这件事,她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是在唬烂她,这也很难说。

所以,基於上述的总总理由,我继续等了下去。

许久过後,我持续地在她家的社区大门口前罚站,虽然我有时会靠在门边休息让脚稍稍可以放松一下,不过我一直都不敢坐在地上,因为坐在社区大门口前会让人觉得很像流浪汉,就这样等站到凌晨三点钟时我才发觉我的双脚终於不知道在什麽时候麻痹了,可能是在不知不觉中站到失去知觉了吧。

说真的,我对那一夜非常印象深刻,因为那天当我手表里头的时针和分针都偏移了凌晨三点钟的方向一点的时候,天空还开始下起了一阵阵的细雨,往我身上一点一滴不断地落下,而且雨看起来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果然,过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不断,我周遭的雨点渐渐成了一道道白亮密集的雨柱,打落在我的身上。

接着,一个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我整个人不到几秒就成了落汤鸡。

我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偶像剧里常常会被大雨无情攻击的悲情男主角。

於是,我原本想好要在小佳社区大门口前弹吉他给小佳听,给小佳一个惊喜的浪漫剧本,在大雨落下的同时宣告破灭。

後来,看到雨下这麽大的警卫终於也看不下去了,连忙招呼我进去空间不是很大的警卫室里暂时避雨,慢慢地等她们回来。

因为警卫室里的空间不大,也没有多余的椅子,所以就算我进到了警卫室里面,我还是要罚站,只是我罚站的地方从大门口换成了警卫室,感觉比较没有像站在大门口那样悲情,还有不会再淋到雨。其实光是看不会淋到雨这点,就让我觉得非常感激这个警卫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当时的毅力,因为以正常的状况来说的话,一般人看到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也过了十二点,不是女朋友的生日当天了,可能早就滚回家准备睡觉了吧。

但,我那天居然等小佳回家等到看到晨光的出现。

而当我看到太阳出现,发觉现在已经不算是夜晚而是白天後,我看了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才惊觉现在居然已经快要六点了。

後来,当我等到六点多时,雨还持续不断地在下着,彷佛没有打算要停的意思,就像我想等待小佳回来的心情也不会停一样。

但警卫已经开始看不过去,因为我刚刚在警卫室跟他聊了一下天後,他大致了解了我现在的情形,他说他都已经快要下班了,我居然还在等女朋友回家,他有钱赚我可没有钱赚,让他觉得有点悲情。他还劝我要不要先回家睡觉,叫我给他我的手机号码,他晚点会提醒下一位接他班的警卫,等看到她们回家时,一定会打电话通知我。

我思考了一下警卫对我说的话,犹豫了半晌过後,正当我快要答应警卫准备回家时,我从警卫室的玻璃窗里隐隐约约地看到距离社区大门口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辆Taxi,我接着彷佛好像还看到小佳和她的室友从这辆Taxi上下车了。

当她们共同撑起一把伞,往我们这里的方向越走越近时,我才确定我没有看错,她们终於回来了。

意外的,看到她这麽晚才回家,我的情绪里没有怒气,反而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至少我知道她们是安全的。

等她们撑着伞走到社区大门口前,往警卫室一瞥,发现在警卫室里面等待小佳回来的我的时候,我从她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她们两人都觉得相当错愕加上讶异,我想此时不管是谁看了她们的表情都猜得出来,她们绝对没有想过我会等小佳回家等了这麽久。

她们看到我後,我们周围的空气彷佛凝滞了,半晌过後,我们才在警卫室门口对质了起来。

「你怎麽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家了。」小佳的脸上出现了一副不晓得是感到歉疚还是有点像是在向我抱怨的表情看着我,「不是跟你说,不用帮我庆生,改天再说了吗?」

「因为我原本想要给你一个惊喜,但却发现你过了很久都还没有回家,担心你,怕你会出事,所以才在这里等你阿。」我用等了一整夜没有睡,已经感到非常疲惫的眼神凝望着她,问她道:「你们去哪里了?怎麽会这麽晚才回家。」

听到我问的这个问题後,小佳的室友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不自然,感觉她好像不太愿意说,她想等小佳自己跟我解释的样子,所以我也只好等小佳亲口向我解释了。

小佳先是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半晌,接着才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好吧,反正我也不想要骗你,就跟你说实话吧!但你听了後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先说。」听她这样说,我知道事情应该没有很单纯,她们肯定不可能是因为吃饭吃太晚,怕会被我小责骂之类的才感到这麽紧张。

而且,谁会吃饭吃这麽久阿?我们交往了这麽久,她之前也很少担心我会生她的气,所以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有点反常有点诡异。

「因为……我今晚跟朋友去『夜店』庆生,所以才这麽晚回来。」她用小到几乎快让我听不见的声音,轻声淡淡地说了。

小佳一说完话,气氛猛然变得更加冷凝了起来,现场所有人包括警卫,在我还没有说话前,都不敢吭声说出半句话。

说真的,虽然她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却杀伤力十足,当她把这些话一说出口,她就像把一颗炸弹丢到我眼前般,震撼到我了,我紧接着问她:「那为什麽不先跟我说?」

「怕你会生气啊。」她抿了抿她的下唇,「我记得我们之前有聊到跟去夜店相关的话题,你说你觉得夜店很乱,不希望我去,怕我会被里面的男生怎麽样,所以当我今年打算跟朋友一起去夜店庆生时,我怕你会想太多,才不敢跟你说。」

……

这理由让我觉得有些无言,还有些心碎,我的心蓦地像是被什麽东西撬开一般,然後接着就毫无预警地崩裂、裂开了。

但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麽一回事。

虽然这时的我还没有去过夜店,但我常常在新闻上面看到和听周遭的朋友提起过一些关於夜店的负面传闻,他们的说法是这样的:「女生去夜店其实并不太安全,因为酒量不好的女生,很容易会在夜店里面醉倒或是被不熟的陌生人在饮料里面下药,等到她变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很可能就会被人『捡屍』,让陌生人带回家为所欲为。你千万也不要以为女朋友是跟朋友去玩就绝对安全,有的时候凶手不是陌生人,是自己信赖的朋友,也是有所听闻。」

所以当我听了这些负面传闻听多了後,之前当小佳跟我谈起想去夜店玩的话题的时候,我才会坚决反对她去。

但我那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我反对她去,她真的想要去,还是会跟朋友一起去。

原来,当一个人真心想要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差别其实只在於「光明正大」的去做和「瞒着偷偷」去做而已,要是早知道结果是如此,我想我那时在跟她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一定不会反对她去。因为不反对的话,她至少要去时还会跟我说,让我心里至少有个底,我也不用在她家社区大门口罚站站了这麽久;反对的话,她连说都不会跟你说,会让你苦苦站着,等她一整夜这麽久,还会让你非常担心她的安危。

听完她的回答後,我苦笑,对自己原本的天真和无知、苦笑。

半晌过後,我还是打破了沉默,问她:「那你为什麽不接我的电话?」

小佳的室友这时就立刻抢着开口了,「因为她把包包和手机一起放在置物柜里面,所以没有办法接。」

听了她们的解释後,我想我也不是真的想要跟她们吵还是责怪她们什麽的,我只是希望她们找个句点填补我心中的问句罢了。她们现在既然已经安全地回来,也用一个让我感到震惊的句点填补了我心中的疑惑,其实这样就够了。

但我的内心还是有个小小的疑惑:这个疑惑就是,但如果小佳之後还会去呢?下次呢?下下次呢?我敢肯定她每次都会平安的回来,不让我担心她吗?她可以肯定她再多去了几次之後,绝对不会被其他的男生怎麽样吗?

不过,此时我强压住了心中的问句,不想把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因为,我想我此刻应该要表现出一副觉得无所谓的样子,小佳之後要去夜店玩才会跟我说她去了哪里,这样她以後在快要醉倒前才可以立刻通知我,让我比较不替她担心吧?

至少,我知道她去了哪里,心里会比较有安全感。

一这样想,我收起了眼底下的疲惫和原本可能带有点严肃的表情,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对她们说道:「你们玩了一整晚,应该也累了吧,那我就不上去打扰你们了,你们早点回去补眠吧。」

小佳听我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她接着还关心我,问我道:「那你呢?」

「不用担心我,我等等就会回家,因为我今天早上还有一堂必修课,我回家後还要准备一下东西,晚点去学校上课。」我接着拿起包装过後的礼物,递给了小佳,「还有,这是我买来送给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你。」小佳勾起了一抹灿烂的微笑,这时,小佳还发现了我身後的吉他,「你还有带吉他来耶,是原本打算要自弹自唱,唱歌给我听吗?」

「对阿。」我接着问她道:「你想要听吗?」

「但现在这个天气,」她看了看警卫室外的大雨,再用眼神瞥了警卫室内狭小的空间一眼,「可能还是改天比较好吧,我们玩了一整夜也很累了,我想赶快回去休息,下次再弹给我听,好吗?」

「嗯。」我回她道,「那我就不上去打扰你们了。」

小佳听我这样说後,点了点头,接着她好像想到了什麽,贴心地对我说道:「你有带伞吗?要不要我上去拿一把伞下来给你?」

「不用麻烦了,我有带,你们赶快上去,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向小佳,「要不然我会担心你的身体的。」这时,我嘴巴上虽这样说,但其实心里想的是,我好想淋雨回去,因为我的心莫名觉得沉甸甸和乱糟糟的,我想让自己的思绪还有自己的心情可以藉着淋雨沉淀一下。

她们此时可能是因为玩了一整夜,太累或者是喝得有点醉还在恍神,也没有注意到我其实只带了一袋包装过後的礼物和一把吉他来,手上空空的,什麽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带,但也有可能她们那时以为我把背包放在警卫室的哪里,所以她们才没有看到吧。

反正,她们那时谁也没有多想,她们听到我说的话後,就放心地撑着她们的伞,离开警卫室了。

等她们离开警卫室後,我一直等到我在雨中已经慢慢地看不见她们离去的模糊背影时,才背起了我的吉他,准备离开警卫室的门口,往回家的路上走。

警卫看到我此时做出的举动後,想要把我叫住,在我的身後大喊:「雨下得这麽大,你不撑伞,你不要命了,这麽想感冒吗?你如果没有带伞,我的伞就先借给你用吧,就算你不要命,也要为你的吉他着想一下啊,还是你吉他外面的袋子防水功能做得很好?」

「谢谢你,不过没有关系了。」不要阻止我,就让我淋雨回去吧。

「为什麽没有关系了?」警卫感到疑惑地问我道。

「因为我想我从今天後,应该就不会想要再碰吉他了吧。」

学吉他学了这麽久,为的是什麽?不就是为了弹吉他给小佳听吗?

但看她觉得这件事好像并不重要,没有比去夜店和睡觉还要更加重要,我就觉得弹吉他这件事其实也没有非常重要了。

我想我那时可能是在呕气吧,那个当下我真的萌生了不想再弹吉他的念头。

所以,吉他阿吉他,你就当作是在做好事,陪我一起淋雨走回去吧。因为,我需要一个人陪我一起淋雨,就算你并不是人,是一把吉他也无所谓。

反正,在小佳的心里,或许我们都不重要。

之後,我不顾警卫的反对,就背着吉他一路淋雨回家了,当大雨打在我的身上和我身後的吉他袋上时,我已经分不清楚我脸上的水,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在雨中哭了,也感到心碎了。

因为这时我才发现,或许对小佳来说,其实我对她来说根本没有非常重要吧?要不然她怎麽会不顾我的反对,明明知道我会不开心,但还硬是要跟朋友去夜店庆生呢?

可能是在她的心里,我还没有重要到足以会让她想要改变的地步吧。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时的她,还太年轻了,还无法能够抗拒生命中的许多诱惑。

但面对这样的情形,还年轻的我,又能够做些什麽?也只能强装镇定、装做自己很成熟、装做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但其实却什麽都不能做吧。

不好的心情、不安的情绪、不爽的自己,我想就让它们在大雨中藉着淋雨被冲刷殆尽吧。

後来,我淋雨走了一大段路,因为怕上课会迟到,才坐上Taxi回到家,我回家把手机充了电也洗了澡之後,在准备出门上课时,我发现小佳有打几通电话给我,於是我回拨电话给她,她接了电话後,劈头就问我:「你怎麽会有钱买这麽贵的项链给我?」

听她这样问,我就一五一十地把打工赚钱的事情跟她说了。

她听完我说的话後,在电话里对我说,「谢谢你,我觉得很感动,但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好吗?」

後来,我答应了她,但那时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很累,所以也没有多说什麽,就把话题结束、把电话给挂断了。

我为她所做的一切,可以换来一句谢谢,其实我就已经觉得非常满足了。

但因为我没有听警卫的话,终於受到了报应。我淋雨回家之後,大病了一场,还好几天过後就痊癒了,可是当我过了这麽多天後,发现自己对小佳去夜店的这件事,还是感到非常在意时,我发觉我想要找个人分享心事、想要找个人诉苦、想要找个人给我一些什麽意见。

当我一有这个念头时,我立刻马上就想起自己从为小佳买钻石项链打工赚钱过後,就好久没有见过面的云凯。

一想到云凯,我就打了通电话给他,跟他约晚上一起吃饭。

当天晚上,当我跟他约好在一间热炒餐厅见了面後,我一走进餐厅门口,就看到云凯早已经坐在预订好的桌位上在等我了,我一看到他,还发觉我们才十几个月不见,他却好像变了很多。

虽然都是些细微的改变,但还是看得出来他有变,举例来说:他已经不戴眼镜,变成改戴了隐形眼镜,而从他不戴眼镜後,我觉得他那张精致的面孔看起来彷佛变得更加好看了;而他的穿衣风格也变了,他在服饰的搭配上,穿着看起来好像变得比以前还要更加成熟许多。

而且他的改变好像不只是在外表上让我察觉到有变化而已,他连整个人的气质好像都变得稍微有些不同了。但我一时之间也无法理清他的气质到底是哪里变了,勉强要说的话,就是他看起来像是历尽了什麽沧桑般,变得有些忧郁吧。

总而言之,现在的他就是可以让我清楚地知道,他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发现在云凯的身上印证了一句话:这句话就是「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当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一看到我从门口走进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劈头就用责备的语气,怒问我道:「为什麽这麽久都没有跟我联络?打给你,也都只跟我说你很忙而已,你到底是在忙些什麽?忙到连朋友都忘了?」

看他向我兴师问罪了起来,我就把为小佳买钻石项链,想要把那条项链当作她二十岁生日礼物跑去打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当然还包括小佳去夜店庆生的事情也都一并跟他说了。

会提到夜店的事情,是因为我想要知道他对於小佳去夜店庆生这件事情的看法。

他一边吃了些东西一边认真地倾听完我说的话後,给了我评语:「为了帮女朋友买钻石项链跑去打工赚钱,还真像你会做的事情呢。」後来他沉默了半晌,才对我说道:「原本看你这麽久都没有跟我联络,原本是不太想要理你,还想要跟你绝交的,但听完你的解释後……」

听他把话说到这里,我顿时感到有点紧张,我该不会为了爱情,连友情也同时面临到了危机吧?

他看到我的脸上浮现一副惊慌的表情,才露出了微笑,「好吧,听完你的解释後,我原谅你。」

当我被他谅解後,我打从心底觉得松了一口气,我这时也察觉到,果然云凯是最懂我的人。

「至於小佳跟朋友去夜店庆生的事情,其实我觉得没有你想像的那麽严重。」他偏着头,看了我一眼,突然问我道:「我换个说法说好了,你没有去过夜店,又怎麽知道去夜店庆生是不好的事情呢?」

「因为我周遭有很多的长辈和朋友,他们是这样告诉我的。」因为曾经听很多人都这样说,所以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半秒都没有犹豫地直接回答了他。

云凯听我这样说後,回我道:「虽然他们说出的是一部分的事实,但其实夜店的全貌不是听一种单一说法就可以管窥天的,至少我对夜店就有些不同的看法。」

要知道,有一种类型的人是「感觉型」的人,他们对於周遭的人、事、物,完全都用自己的感觉作为标准去判断好坏,当他们觉得自己喜欢某个人、事、物,就会开始找一百个理由说它好,但只要他们不喜欢这个人、事、物,他们也可以吹毛求疵找到一个理由说它不好,但云凯绝对不是这一类型的人,以我对云凯的了解,我觉得他是一个想法算公正客观的人,也或许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个性,才能常常非常轻松就考出好的成绩,後来还考上了T大的医学院,因此他现在对我这样说,我当下是非常相信他,相信他会这麽说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也让我对夜店越来越好奇了。

「难道你去过?」不过,看他说得自己好像已经是个夜店咖似的,我突然脱口想问他这个问题。

「当然,而且早就去过好几次了。」他接着继续说,「都已经长这麽大了,怎麽可能没有去过夜店。」

什麽!我该不是耳朵突然抽筋了吧?

我有没有听错?

云凯居然说他去过夜店,而且不只是一次而已,还是早就去过好几次了。我一开始看到他,就有种他好像变了的感觉,这果然不是我的错觉,他是真的变了。

我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单纯的云凯呢?

就当我还深陷在觉得不可置信的惊讶中时,他又开口了:「你女朋友都去过了,你应该也会想要去看一下吧?要不然我觉得以你的个性来说,你应该会因为件事纠结很久喔!」

被他说中了!我真的纠结了超久,不愧是我的好友,他还真是懂得我的想法。

「可是这样好吗?」但我不禁想提出这个疑问,因为听说男生去夜店玩,通常都是去把妹的耶。

「有什麽不好?」他理直气壮地对我说:「她可以去,你当然也可以去,这样很公平阿。」

我想了一想云凯说的话,也觉得他说得好像蛮有道理的,自己的女朋友都去过了,自己却没有去过好像有点怪,会有种跟自己的女朋友有种鸿沟的感觉。

於是,我思考了几秒後,就点头答应了他,「好,那我们有空就去看看吧。」

他看我答应後,居然就直接马上对我说道:「今天刚好是假日,想要去玩的人会比较多,人多也会也比较好玩,我认识的几个朋友在假日时通常也都可以去玩,我等等就打电话约一下人,我们今晚就出发吧。」

这麽有效率!云凯什麽时候也变成立即行动派的一员了?

我听云凯这样说後,看了看自己的表,发现现在已经快十点多了,於是问他:「现在去不会太晚吗?」

云凯瞬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的什麽都不懂耶,现在算早好不好,夜店当然是越晚去越好玩啊。」

不知道为什麽,听云凯这样说,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班上一位长得颇帅,很爱去夜店玩的同学曾经在跟班上的同学们一起吃饭聊天时,对我们说过的话:「夜店当然是越晚去越好玩,因为晚点去,才能有机会『捡到屍』阿,我有的时候都还三点多才去耶。」

云凯,你……不是吧?

我有罪!我居然把这麽邪恶的想法连结到了云凯的身上。

不过,我马上就摇了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因为云凯看起来虽然真的是变了蛮多,但我相信我所认识的云凯,是不管怎麽样都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云凯嘲笑我过後,突然显露出一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的表情。

他瞬间瞥了我身上看起来相当朴素没有特色的休闲服一眼,摇了摇头後,用手指着我身上的衣服,用一种看起来有点严肃的表情对我说道:「但你不能穿这样去,你穿得太普通了,这样带你进去,我会觉得很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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