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阿拓很尽责的把我叫醒,我揉揉眼睛,看在阿拓这麽有诚意的份上,我用了比平常赶着去空海开门还要快十倍的速度刷牙洗脸、整理仪容。
二十分钟後,光鲜亮丽的周芽纪准时坐上餐桌,整个人乾净俐落,嗯,我走气质路线的。
「很恶心耶……椰子你不要自己夸奖自己好不好?」
「妈……」我望望远方的脏话罐,又望望自己的钱包,很克制的硬是把江湖人称语助词的脏话收回来,改口道:「你是会读心术是不是?」
「你一脸就是『天啊我怎麽这麽美』的三八表情啊,看了就觉得很恐怖。」阿拓说。
「我说大画家……行行好,闭上你的贱嘴,吃吐司啦!」我瞪了他一眼,可怜兮兮的又瞪向钱包,最後只好暂时在心中对阿拓骂干。
而阿拓後来又咕哝了句「明明是你先问我的」,让我下定决心,等我领到薪水,一定要骂他个够本!
「今天要干嘛?」
「随……」
「不要说随便哦。」
「散……」
「不要再散步了。」
我拿起桌上的黑咖啡,忍住想往眼前这个人脸上泼的冲动,很豪迈地一口喝光,顿了一下,我说道:「这位先生,虽然每次我们假日都会『安排』活动,放松一下,但除了『随便』和『散步』,我真的不知道要还能干嘛。
「难不成要看你画漫画,无聊度过不用上班的周末吗?」
「哦,其实不错耶!」阿拓双眼发光。
「当我没说……。」我放下咖啡杯。
啧!怎麽感觉我是在跟一个外星人相处啊?
最後我们还是很「随便」的决定今天的休闲活动───沿着能直直看见海的步道一路「散步」到海滩,吹风吹够、晒太阳也晒够了,再去海产店找阿板聊天,顺便等中午吃海产粥。
到时候阿拓一定会问我每天吃海产粥都不会拉肚子吗?然後我会用力把夹小菜的竹筷子折断,丢进阿拓的海产粥里。
我不会预言,会知道待会儿将发生什麽事,是因为我们每个假日(其实只有我在放假)都是这样度过的。
是的,每个周末,阿板都得准备三双竹筷子在我们桌上,然後等待幼稚的阿拓激怒周芽纪。
好吧,扯远了。
实不相瞒,阿拓在我旁边碎碎念好一阵子了,我都还没理他。为了不要让自己的罪恶感一直上升,於是我停下想像接下来的事情,说道:「你说到哪?先停一下,你刚才说的我都没听见。」
「椰子每次都这样,早习惯啦。」阿拓耸耸肩,停顿几秒後莫名奇妙的开口说了些什麽,像在自言自语。「我不懂……为什麽乡村的空气比都市乾净,环境也比都市清幽,更没有噪音污染的问题,人口的拉力却还在都市那里?」
「又要画新的题材了?」我问,见阿拓点头,我语重心长的说:「傻孩子,因为这是一个物质时代,大家为了物质,品质是什麽东西老早就忘的一乾二净了。」
「听椰子说出傻孩子这种词很奇怪耶,明明自己最笨了……」阿拓小小声的在一旁这麽说。
不想理他那忘恩负义的家伙,我随意往大海一望,没想到看见了让人吃惊的画面。
「阿拓,你看!」我伸手指向海的方向,「那里有一只狗耶!」
阿拓瞪大眼,「那是狗吗?狗怎麽会从海里爬出来?」
「妈啦,什麽从海里爬出来?牠应该是不小心被浪卷下海,死里逃生游回来的吧?」我用力推了阿拓的头一下。
「我们去看看。」他说,并且忽略了我乱用成语。
阿拓往正在和浪搏斗的狗跑去,到了狗身边,他一把抱起牠,一边冲回来一边对我大喊:「把外套脱掉!」
「这是衣服!」
「脱掉!」
「死变态!」
阿拓偏头,「你刚才是说你没外套吗?」他指着我,「这是衣服?」
「是。」我白了他一眼。
「唔,对不起。」阿拓伸出手,「那你帮我抱一下小狗……有点重哦。」
我点点头,接过狗狗。
这是一只米黄色的狗,牠的眼睛紧闭,身体不安份的扭动,或许是一只有年纪的狗了,牠真得很重,而且看起来已经很习惯被人类抱着,长长的尾巴一动一动,像是想告诉我什麽讯息。
牠为什麽会在这边呢?
「来,把牠放上来。」阿拓打断我的思绪。
我抬眸,看了阿拓一眼,看完後开始觉得晕晕的。
我觉得等一下我又要喷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