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来到灵灵堂,sky又见天涯早早在那儿等了,自动自发处理好事情,也回绝掉几天的预约,看来是专心想跟着他处理明叔的事。天涯堆着笑奔来sky面前,那模样分明就是想讨几句夸赞,其实他夸的真不少,可天涯偏偏爱听,也每回都像头一次听,是那样笑得很真诚。
sky暗暗一叹,天涯是这麽想求表现,这麽放心思在工作上,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讨好他,只为了争取机会,可他自己呢?他却为了这些讨好小鹿乱撞,可悲又作贱地将这些当成天涯对他的感情,超乎兄妹的感情。这几天他没睡好过,无非是在逼自己放下这荒诞的感觉,可是当见到天涯的笑脸,所有努力都打水瓢了。
「sky叔叔,发什麽呆,该出门了。」
sky点头一笑:「走吧。」
「欸,等一等,今天有点冷,穿件外套吧。」天涯匆匆去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亲自为他穿上,才转到身前来,一颗颗别上纽扣,「气象说从昨晚就开始转凉了,别川少,否则容易感冒。」
望着天涯如此关怀的神情,sky又快压不下感觉,这明明是她寻常的举止,为什麽这些天全都放大。sky忍不住抓了她的手,欲言又止,可见天涯这麽傻傻望着他,神色是这麽单纯,他所有的话又逼着吞回肚里。好容易他才把天涯的手像平时一样勾起自己的手臂,挤出和蔼笑容:「够啦,多关心你自己就好,我比你大这麽多,还需要你担心吗?快走了。」
「走吧、走吧。」天涯开心笑着。
sky痛楚想着,他能做到吗?他真的很怀疑……
很快又来到明叔那栋公寓,sky自行转着钥匙开门,也因是白天,天涯不若那晚如此惧怕,尾随也跟着。他俩各自在屋里兜转,瞧瞧有何不对劲之处,一会儿又再度碰头,两人皆是狐疑。天涯忍不住瞧着天花板,她想起那个女人说道声响是从上头传来的,就这麽猛盯着瞧。sky也发现她的举动,一道抬头望着。
「是轻装潢,天花板是能掀的。」sky随即把椅子搬来站了上去,唤天涯去车内取手电筒来。未料数分钟後,天涯再度回到房中,sky竟躺在地上昏了过去,椅子也翻倒在一旁。
「sky、sky!」天涯一惊,连手电筒也掉在地上,立时奔了过去,拼命摇晃他。隐隐约约中,sky彷佛听见天涯唤着他的名字,没有尊称的名字,立时就睁了眼,天涯一张脸仍难掩仓皇,「sky叔叔,你怎麽了?」
原来只是自己听错了,心好闷……
sky按着头坐了起来,双眉一拧:「有人把我敲昏的!」
天涯小心搀起他:「你确定是人吗?会不会……是鬼啊?」说着,紧张地四处望了望。
「是人。」sky揉揉脑袋,感觉已经肿了一块,颇是气愤,「我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你回来就没多留意,连瞧也没瞧就讨手电筒──你大概离开多久?」
天涯转着眼珠思索:「十分钟左右,下楼时不知怎地门被关上了,所以等了一会儿,幸好有住户出门,我才赶紧进来。」
「那应该没撞见什麽可疑的人了。那人不会无缘无故把我敲昏,可能不想让我发现什麽,手电筒给我。」天涯赶忙拾了给他,抬头瞧他站了上去,因为sky方才受到攻击,天涯特意留意着门外的动静。sky照亮一瞧,除了结网纳垢及一堆电线之外,什麽也没有,他长叹一声,只得下椅。
天涯忙道:「什麽都没发现?」
sky摇摇头:「很正常。除非我昏过去後,那人趁隙把东西取走了,这样一来就不好办了。」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就是你晚上别跟来,让我仔细在这里查。」sky睁大眼盯着天涯,似笑非笑,天涯忍不住默哼一声,很是不情愿,「难道白天不能查吗?」
「因为这间屋子很不寻常,乾净得没有理由会出事,可偏偏就发生古怪。我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麽,如果是鬼,阴气掩不住,如果是人,又为了什麽理由要装神弄鬼……」他静静思索一会儿,「天涯,打个电话给明叔问一下,在那小姐之前的住户住了哪些人。」
「现在吗?」
sky摇摇头:「回去再打,我们现在去天台看一下。」
到了天台,两人一见,明叔早把这里建成晒衣场,数不清的衣裳在风中摆动,地上还有几件被风吹落的衣服没人收。sky匆匆走到一处站定:「这块地方应该是那间屋子的正上头了。」随即他缓缓转了一圈细瞧,想着屋内的大窗台一面正是天台的边墙,那儿恰好置着一台洗衣机。他走过去掀开一瞧,里头自然没什麽意外发现,正在晾晒的衣服已证明洗衣机常在运作。
运作……
sky脑中突如有针刺了一下,二话不说就前去把晾的衣服多数收在自己怀中,丢在洗衣机内运转。天涯莫名,「sky叔叔,这是要做什麽?」sky没多说什麽,转头又急急张望,见周遭散着些石块,又去抱了来逐一丢了进去。天涯瞧得一头雾水,瞧他间隔一些时间就再丢下一块,洗衣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彷似就快坏了一样。
「这样好吵,咚咚咚响个不停。」
sky抬头一问:「那之前听来呢?」
天涯道:「之前听来不是很吵,可是很杂乱,现在虽吵可是很规律。」
sky听了,暂停洗衣机,把里头的石块全部拿了出来,一一放在地上,这样一数大大小小约几十个,sky的脸沉了,「是个孩子……」天涯一诧,低头瞧着那些石块,数量之多的确能搁下约莫五六岁的孩童。
天涯急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清洁了?」
「没这麽简单,我们丢了关键,就是那个瓶子。」
回到灵灵堂,天涯立即拨打电话给明叔,岂料sky却伸了手指把电话挂了,「先等一下,我总觉得我查错方向了……」说着,已边思索边回到座位上。
「你是说,那洗衣机白试了?」
sky摇摇头,低着头兀自思索:「不是指那个。为什麽都是半年,瓶子又代表什麽,会不会瓶子不只一个……还有刚才那个攻击我的人为什麽这麽做,他是凶手?」
天涯没说一句话,只微笑着瞧他,然後把他话中的疑虑一一写了下来。良久,sky才抬起头来,正与天涯对上目光,疑道:「怎麽这样看着我?」
「没什麽,我知道你正专心想着案子,所以不敢打扰你。」天涯笑了笑,把自己刚才写下的往前推了过去,「我把你想到的疑点都记下来了,这样你思考的时候比较容易找到关联。你继续想,我先去给祖先上个香,让她们知道我们安全回来,有事的话再叫我。」
sky拿起那张纸瞧着,微微笑了,曾几何时,天涯总是默默替他做这些,他都当作理所当然,其实她的心比自己更细。sky现在一想,大家的确都太保护她,天涯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长大,却没有人愿意体会,给她机会。sky更觉得闷了,相比之下,他几乎天天都守着天涯,他是最该发现她的成长,最该支持她的人,可是他还是用封闭的方式去锁着她。
sky转头瞧着天涯专注祭拜的模样,心跳也一下下敲着自己,不停反问,他对天涯强烈的感觉真仅只这些天而已?会不会早已把她放在心上,可是却一点也没察觉。陡然间,他觉得喉咙好酸好苦,情不自禁走了过去,定定站在天涯身旁,压抑的感觉几乎就快冲出嘴边──说出来吧,也许可以的……
「sky叔叔?」
叔叔……
sky匆匆一笑,歪歪头一指:「也帮我点个香啊,还让我等这麽久。」
「你要说啊,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天涯笑了,点了香递给他。
sky拿香郑重祭拜,随即抬头望着牌位,良久都没把香插回炉里,心中已是酸苦:「历代祖师,徒孙能喜欢天涯吗?徒孙并非想踰矩,也知道我跟她身分不同,我是普通人,她却身中有盘古血。她是师父的女儿,自小就喊我叔叔,师父肯定头一个就不答应,你们应当也是吧。天涯根本从未将我当成男人,只是个疼爱她的叔叔,这种感觉让我又惭愧又羞耻,如果再这麽喜欢下去,我就是个寡廉鲜耻的人。你们一定很後悔,将掌门之位传给我这个无视伦理辈分的卑劣之徒,徒孙也不想的,但就是这麽忽然有了感觉,望历代祖师给徒孙一个明灯,助徒孙走回正途。」
天涯不明所以瞧着,暗暗诧异sky对这件案子竟是如此感到一筹莫展,肯定正对着祖先求指引的办法。许久她见香都烧了三分之一,忍不住还是壮胆把sky的香抽走,代为插炉。「sky叔叔,你别心急,这案子一定可以解决,你刚才不是已找出不少疑点了吗?我们就一件件去查,肯定能发现端倪。」
sky轻轻点头,强作欢颜,他不能再这麽盯着天涯了,只得把头转过去,双眼已是放空,什麽也没瞧进去。一会儿,香灰掉了下来,sky的目光随着浅浅动了,有些聚焦。倏然间他紧紧盯着那个香炉,暗暗思索,许久他急急转头对天涯道:「天涯,去找几个空瓶来,把我所说的东西一瓶瓶装上,我要找明叔好好确认。」
傍晚,sky才总算返回灵灵堂,天涯连忙迎去:「明叔认出来了吗?」
sky一笑:「认出来了,跟我想的一样。」
天涯喜道:「那明天就能解决了?」
「还不行,得找个人帮我。」
*
「我们这里的环境很好,住户也很单纯,你一路过来应当也发现这里交通也算便利。我们还有停车场,监视器二十四小时监看,光线充足明亮,把车停进去不用怕人破坏。想吃东西更方便了,不远处就有排档。」明叔句句举出优点。
那人笑道:「我看过周遭环境,挺不错,主要的就是房间。我喜欢明亮一点,有那种大窗子的房间吗?我一个人搬过来,没有多少东西,但就是喜欢大房,带我看间宽阔一点的。」
「我带你一间间看吧,你满意哪间我们再谈。」明叔逐一开过一间间空房,那人瞧着一会儿总是摇头,「这儿每一层的格局都差不多的,先生想找明亮一点的房子,我刚好有一间顶楼空房,不如直接去那间看。」
那人点头随明叔往楼上走去,这时有住户下楼,见着明叔又带人看房子,便停下脚步打招呼:「明叔,又有新房客啊?」
「还不算,正带这位先生看呢,他喜欢明亮的大房间,所以我打算让他看看五楼那间房。」明叔笑了笑,转头对着那人道:「这位是四楼的房客,也住许久了,如果先生肯搬进来的话,可以多与他们来往,他们人都很好。」
「就住下来吧,明叔是我遇过最好的房东,不管任何事跟他说,他都会尽快替我们解决。我就住四楼,你可以喊我阿东。」阿东伸出手,那人也客套与他握上一握,点头微笑,「我叫颜日诚,希望有机会能与你当邻居。」
「好了,我们赶紧上楼看看吧。」明叔催促着,颜日诚随即松手,点头与阿东暂别。
来到门前,明叔忐忑开了门,颜日诚立即走了进去,四顾张望。他在房内走动,能掀能瞧的都看遍了,才走到窗边开窗,这一开窗,凉风徐徐灌了进来,虽是顶楼容易曝热,但风势挺劲,搧了进来倒也不觉得闷。尤其房内两扇大窗,白日根本无需开灯,照得屋内是晴朗透亮。
颜日诚随即对明叔道:「就这间,我确定要租下来。」
「好啊,那明後天我们再打契约,我回去准备准备。」
颜日诚摆摆手,掏出钱道:「这样来不及,我後天就要上工了,一些东西我打算明天就要运过来。这是押金连这个月的租金先给你,你什麽时候打好契约就拿给我签,我今晚就住下了。」
明叔瞠目道:「这麽急,你什麽都没有,今晚怎麽住?」
「去买就行了,这样就不必住饭店。我老板没人情,无缘无故调我回总公司,还连安定的时间都不给我,害我只能这麽赶。明叔,你钥匙留给我,否则待会出门去我就进不来了。」
听颜日诚说得这麽快,话意又有几分威势,明叔不由得就交出钥匙,糊里糊涂先回去。待明叔走後,颜日诚又再度仔细瞧过房间,想sky的话果然没错,这间房的确很乾净,乾净得竟会闹出事,让他也不禁对这间屋有点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