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盜墓架空》無頭 — 無頭番外--Roses of Mine

我未曾写信给你。

很过份,我知道。真是对不起,要是能多写一些就好了。以前总是担心会被陈皮阿四发现,害怕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了在巴黎的你跟小扬,所以怎麽都不敢写。

总是想着,快了,快了,很快就能见面了。这样,一年过了一年,一年又过了一年。

直到最後,我们谁也没有等到谁。

我常常感到相当自责……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告诉你的。就算是在信里,就算我知道你其实看不到这封信,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自欺欺人,我还是不想告诉你。

因为,你会担心,你总是担心我。

打从我们认识之时,你就总是担心我。你看,到了现在,我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的丈夫真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呐。

不过,这是我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信,给你。

所以,我想,还是跟你坦承吧。

最近,大概是因为孤单一人太久的缘故,有时候会浮现奇怪的想法。

比如说,想着,要是我没有跟你求婚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跟我一起受罪……然後又想,啊啊,要是我根本没有遇见你,那就好了,你现在一定会跟别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我其实不确定你如果知道我这样的想法,会说什麽?应该是正面的话语吧?鼓励我向前看别想太多之类的……嗯,你应该会这麽说吧?我猜。

我试过了,我很努力的试过了,但是不行。我今天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也就是为什麽我决定今天,为你写这封信。

一切是我造成的。

当年,我不应该在与陈家谈判的过程中,冲动的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但是我真的意识到了黑吃黑的危险,如果不先下手为强的话,解家会完蛋的。当时,你应该只知道这麽多,对吧?

今天,我愿意向你坦承。

那天晚上,我做掉了陈皮阿四手下的两名大将,华和尚和叶成。

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对你说,不用为我家族的事情操心,我不会让这些事情危害到我们两个的。

对不起,我食言了。这麽多年来,我欠你许多,多少次的抱歉都不足弥补。

我从来不奢望解家会为了我所做的事情感激我,但是我也未曾想过解家会就这样抛弃我。因为畏惧陈皮阿四的势力,而彻底的背弃我。

我一直逃,连家也不敢回,你一定很担心,我知道。但是我也很担心,又担心又害怕,要是那些老头子们被陈皮阿四一逼,交不出我来,把你或是小扬交出去了,那怎麽办?一旦落入陈皮阿四的手里……我连想都不敢想像。

我想回家,又不敢回去。想打听消息,又不得门路。直到,吴三省找到了我。

吴三省是拿着登机证和假的护照来的,要我直接潜逃到国外去。我吓了一大跳,连忙问他怎麽弄到这些东西的,现在风声那麽紧,陈皮阿四根本是像疯了一样追捕我,为什麽他还能弄到这些东西?他一开始打死不说,只是要我快走。我当然不肯,你跟小扬都还在这里,我怎麽可能扔下你们,一个人走?没想到吴三省居然说,你和小扬他也安排好了,现在他的二哥吴二白正在跟我们家的那些老头子偷偷交涉,想把你们也弄出国去。

我愣了一下,第一个想法是,没想到吴二白已经是这麽有份量的人物了?转念一想,才觉得不对。

於是,我问吴三省,他是不是去拜托他家大哥了?

吴三省便不说话了。

吴三省最讨厌麻烦他的大哥。你应该没见过他的大哥吧?那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家伙。

那家伙是一个非常自我压抑的人,跟吴三省的个性完全相反,两个人根本合不来。但是当年长沙狗王过世的时候,那家伙为了保住他的弟弟们,一个人默默吃了不少苦头。

吴三省曾经跟我说过,就算他今天只剩一口气,他也绝对不会拜托他大哥来救他,最好是死了就算了。

没想到,他居然为了我的事情,向他的大哥开口。

我看他不说话,便知道十之八九就是这麽回事了。我皱着眉头,说道,何必呢?你为什麽这麽做?没必要啊。

什麽没必要!吴三省恶狠狠的瞪着我,吼道,你知道到了陈皮阿四那里,你会变成什麽样子吗?留在这里,你迟早会被他逮到的!你难道不知道当年我大哥……

说到这里,吴三省突然停顿了下来,不再说话。

我也不敢说什麽。

好一阵子之後,当吴三省再度发话,他的眼睛分外明亮。

很慢很慢的,他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解连环,我想要你活着。

你能想像,这样的人,居然最後背叛了我们吗?

我不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那句老话真是对,知人知面,不知心。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就这麽底定了。我直接出国,去里约热内卢。你跟小扬也走,去巴黎。

我向吴三省提出见你们最後一面的要求,虽然我自己也知道机会渺茫,但是小扬才一岁,我也放心不下你。

不出我所料,吴三省拒绝了。当时能逃出去,就几乎是奇蹟了,还怎麽有可能见面?分开逃亡的地点,也是分散风险的保险做法。

但是如果只是带个信什麽的,我可以托潘子现在直接去二哥那,马上带过去。吴三省这麽说,指着身边一个不起眼,但眼神冷冽的小鬼。

我应该写信给你的,我却没有,就这麽错失了唯一的机会。

我只是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小的童书,是我特别去定的,那阵子太忙,事情又发生的太突然,一直想给你,却一直忘记。那是你最喜欢的书,你一直说哪天想给小扬看看这个美丽又哀伤的故事,我去找了法国原文版的,好让你可以念给小扬听。

我让潘子带了那本书给你,却没有写信。我怕一写,就会丧失离开的勇气。

我永远记得,在吴三省安排的私人直昇机起飞的那一刻,潘子小小的身影,像风一样冲了进来,手上疯狂的挥舞着什麽东西。他伸长了手,拼命的从尚未关上的直昇机机门递了进来。

你给了我一朵玫瑰,鲜红娇嫩的玫瑰。

我想起了我送你的童书里,描写的那朵玫瑰花。她以身上小小的四根刺,企图对抗凶恶的老虎,天真可爱,却令人心疼。

我忍不住痛哭失声。

你就是我的玫瑰,永远。

以为这样的分离只是暂时,但是世事总是讽刺。

我在里约热内卢的第二个月,就差一点被陈皮阿四抓到。从此我开始四处流浪,先是去了墨西哥,後来离开拉丁美洲,去了赛普勒斯,在那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後在蒙地内哥罗住了一年,在科索沃待了几年,去了一阵子义大利,最後又回到赛普勒斯。

这麽颠颠簸簸,躲躲藏藏,你知道吗?十二年就过去了。

这十二年之间,我一次也不曾联络过你们。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巴黎,就算远远看你们一眼,也好。但是我不敢,要是陈皮阿四就这麽抓住我的把柄,那你怎麽办?小扬怎麽办?帮我们逃出来的吴家,又怎麽办?

谁想的到,这麽一出逃,就是十二年?

辗转,我开始听到一些风声,有人说陈皮阿四已经被斗下来了。我不相信,想等吴三省那里给我来消息,等了好久,都没有他的音讯。最後我等不及了,自己冒险去查了点消息,几乎确定陈家已经垮台。我虽然很纳闷为什麽吴三省怎麽都联络不上,却没怎麽想。我满脑子就想着要回家,要见你,要看小扬……首先要找到吴三省,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自己买了机票,回国,没想到一出登机门,我便见到了熟人。

当年的小鬼潘子,已经是个青年了,还是那个冷冽的眼神,定定的站在接机的地方,等我。

他先是向我道歉,说三爷不能亲自来接风,真是对不住。然後将我带至安排好的居所,一路上对於我的问题,他都避重就轻,或是根本不回答。

这时候我觉得有些蹊跷了。

一直到进了屋内,他才朝我深深一鞠躬,低声告诉我这个噩耗。

你,和小扬,被陈皮阿四找了出来,杀掉了。

我没有哭,至少,没有立即哭。

潘子一直向我道歉,一直说,一直说,低着头,如果不是我制止他,我怀疑他都要跪下去了。

後来我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是为了什麽。但是那个时候还不晓得,只觉得这也不是他们的错。

潘子陪了我一阵子,临走之前,留了电话,说有什麽事随时找他,他明天会再来看看我。晚些时候,潘子甚至还差遣了人,送晚餐给我。

而这段时间里,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觉得心里好像有点空,那种茫然的感觉说不上来。

一直到很晚了,我才终於提起精神,准备洗漱一下,休息了。

打开行李箱,看着箱子里七横八竖摆着我匆忙收拾的行李,当时雀跃又兴奋,想着终於,终於啊,终於可以回家了,那样的情绪宛若反讽。

有些东西,似乎也随之释放了出来。

我像是崩溃了一样,对着乱七八糟的行李箱,无声的痛哭。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过着非常消沈的生活。我还是可以正常的吃饭,正常的睡觉,某些夜里也会失眠,有的时候还是会落泪,但是维持一个人生存的基本要求我都可以做到,只是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有什麽是极度不对劲的。我什麽都不想做,真的,什麽都不想做。我可以一整天盯着电视机,却什麽都没有进到脑子里。吃饭吃着吃着,却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麽东西。我没有兴趣出门,更没有精神去找事来做。

我为什麽要做事?我再做什麽事情,还有任何意义吗?

彷佛维持我这个人正常运作的主要零件已经遗失了,我只是空转,空转。

那段日子里,潘子来的很勤,每天来,每天来,来了就找我说话,也不管我答不答应,三餐他也固定差遣人送来,有时候他亲自带来,陪着我一起吃。

我始终没有见到吴三省。

促使我开始稍稍正视自己的状态,其实是对於潘子的一种亏欠感。

那小子居然真的每天每天的来看我,给我送饭。

总不能老让人这样麻烦。当时是这样想的。不管有没有意义,生活有没有重心,自己照顾自己总是会的,这麽窝囊像样吗?於是,我开始找工作。我懒得出门,又刚好在海外长住了很久的时间,最适合我的工作就是翻译了。我不过才跟潘子这麽一提,他第二天就帮我找到了门路。

我就这麽做翻译做了好几年。

早年孤寂了几多年,似是为尔後的命运作铺陈。我一个人,是行的。生命中缺了谁,那是一道永恒隐痛的伤,不曾言说,不需言说。

我何其有幸,曾经遇见一朵玫瑰,在她盛开的时节。然而,在我离开我的星球时,她却凋谢了。

如果我在,我会为她盖上玻璃罩,为她拔去杂草,为她驱除毛毛虫,但是我却不在,逼得她孤身一人对抗凶恶的老虎,用她那小小的,四根玫瑰刺。

我活下去了,但我未曾真正遗忘。

这段时间里,潘子还是偶尔会来看看我,陪我说话。

我依旧没有见到吴三省,一次也没有。

直到前天,我收到一个包裹,一个陌生人寄来的录像带,里头还附上了一份短签。短签的开头是这麽写的:解先生您好,您或许不认识我,但是我想,您终究有权力,知道真相……

老天,我何其盲目?

一直隐隐作痛的伤口,瞬间被扯烂。我所知道的世界崩溃只是短短几秒。

原来我一直错把仇人当恩人,这世界竟是如此讽刺。

当年吴家为了击溃陈家,居然拿与吴邪年纪相仿的小扬去当吴邪的替死鬼。而你……原来这就是为什麽潘子这几年来如此的关心我,因为根本就是他,亲手杀死了你。

去他见鬼了的亏欠心理和补偿心态,我他妈需要这个吗?

谎言,都是谎言。

当天,我带走了一些必需品,与那陌生人寄来的包裹和短签。一个人茫然的在城里游荡,哪里都好,我再也不想回去。

我最後落脚在城西南的一块工地里,这块地,政府打算未来打造成新兴的商业区。我窝在钢架上,对於自己未来应该怎麽走,感到无所适从。

我知道我对吴三省的背叛感到愤怒,特别是他这些年来全然的不闻不问,最让我无法接受。我是这麽的相信他,真心真意的相信他,他怎麽可以这麽对我?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

就算杀了他,你,和小扬,都再也回不来了。

然後,隐隐约约,我听见工地的另一侧,有着奇怪的声响。

女人的啜泣声,哀求声,以及男人粗暴的吼声。

我从钢架上跳了下来,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一探究竟。

在工地的另一侧,有一位少女,半趴半跪的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哀求着什麽。那女孩很年轻,外貌不算好看,不过胖胖的,看起来挺健康。

一位身材矮小的秃顶中年男子站在她的身边,吼叫着,但说出的话语不大连贯,似乎醉的厉害,一只手还拿着酒瓶。

两个人好像是父女。

我原本不想搭理的,准备默默走回我刚才窝着的钢架,一声凄厉的哀嚎却让我止住了步伐。

回头一看,只见那少女满头是血,掩着脸,呜呜噎噎的哭着。

那父亲居然将手里的酒瓶砸向自己的女儿。

怎麽会有这样的父亲?

在我的错愕之下,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子开始对自己的女儿拳打脚踢。少女缩成一团,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一开始还会哀嚎,哀嚎转为呜噎,到了後来,渐渐听不见声响了。

然後那个父亲,依旧结结实实,一拳一拳的砸。

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经冲上前去,把男子从他女儿身边拉开,重重的给了他一拳。

以一个醉鬼来说,他的反应很迅速,我立刻被他的回击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麽重的拳头,打在自己孩子的身上,这家伙还是不是人啊?

我也毫不客气,立刻回敬了他几下子。

摀着鼻子,男子退後了几步,混浊的双眼瞪着我,从他的嘴里吐出恶臭的气息。

老子管教自家小孩,用的着你插手?

你要揍,呸,自己去生一个啊。

那一刹那,我失控了。

我朝他扑了过去。

我的孩子……我的解子扬……

你懂什麽了?我的人生,我的痛苦,我的孩子,我的妻……

你究竟懂什麽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几乎全身是血。

不是我的血。

男子颓然倒在地上,浑浊的眼睛已然失焦。

铁锈似的鲜血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我突然感到无比的清醒,真正的,清醒。那是我好久未曾感受到的。

原来这些年来的得过且过,并不是我真正能接受的。

人们总说要放下,对吧?要往前走,要向前看,要积极,要正面,对吧?

我往前走了,我向前看了,我努力了这麽多年,我可以正常的作息,没有一天需要靠安眠药进睡,我活下去了。

但是快乐呢?我的快乐,回来了吗?

我无法放下。

那些隐隐作痛的伤口,看似癒合,却只是在等待一个触发点。然後像刚才一样,爆发。

那麽多年了,我活下来,不过自欺欺人。

与复仇无关,甚至不关乎gettingeven。我不能接受,就是无法,只是如此而已。

或许吴三省也有他的苦衷,但是不论那个苦衷是什麽,我都不想去理解。

我并不想原谅他,因为我也有我的痛。

那痛,毕竟太痛。

我站起身,注意到身边的少女。少女看着我,没有说话。

於是我也没有说话。

少女的视线缓缓转到死去男子身上,凝视良久。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

这不是……我的父亲。她低语道,那种语调非常疏离。然後,她咯咯笑了几声,隐含着濒临崩溃的歇斯底里。

我们一起把男子的屍体处理了一下,扔到不起眼的草丛里。

我问少女她接下来怎麽办?她只是耸耸肩,她的嘴唇在颤抖。

刚刚远看还不发觉,凑近一看,会发现少女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新的与旧的。

我想给她一点钱,她却拒绝了。

笑了一下,她对我说,总有办法的。

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草丛。

然後,最後一眼,望向我。

所有的言语都是无谓的。

於是,我坐在这里写信给你。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

这封信结束之後,我要去做某些事情,还可能联络我已经断绝音讯许久的解家,要他们帮我一点忙,谁知道呢?或许接到我的消息,知道我还活着,那帮老头子会吓到尿裤子吧,这个世界有着奇妙的轮回反讽。

我要做的这件事情,可能花上我好几年的时间,甚至一辈子,说不定永远不会成功,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我还有什麽能失去的呢?

在我当翻译的日子里,曾经接触了各式各类的作品,有一位我喜欢的作家,很擅长使用黑色幽默做出反唇相讥的效果,而他,曾经写下这样的段落:

幽默是一种远离残酷生活,从而保护自己的方法。但到头来,你终究是太累了,而现实则太过残酷,於是幽默再也起不了作用。

有一些人,像马克吐温一样,认为生活是残酷的,只好用笑话来中和调剂。然而当他妻子,他最好的朋友,还有他的两个女儿去世之後,他再也幽默不起来。只要你活的够久,你身边的许多人都会先你而去。

我可能再也无法开玩笑了──因为它不再是一种令人满意的防御机制。有些人很风趣,有些人并非如此。我过去确实很风趣,但如今或许不再是了。太多的打击和失望,让幽默再也不能发挥防御作用。我可能已经成了一个非常乖戾的人,因为总是有很多事情触怒我,让我无法一笑置之。

这种情形可能已经发生了。我真的不知道从今以後我会变成什麽样子。

那其实有点类似我现在的感觉。什麽对我都起不了作用,谁都离开我了,我也不知道今天之後,我会变成什麽样子。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因为我一点都不在乎。

今天,我,解连环,在这里写最後一封信给你。写完之後,我就再也不存在了。

你是我今生的挚爱。

解连环绝笔

作者注:

解连环引的话,出自寇特‧冯内果(KurtVonnegut)《没有国家的人(AManwithoutaCountry)》。

另外,这篇还有两个小的伏笔。我不说明白了,只点一下就好。

一是吴邪从解子扬那里拿来的《LePetitPrince》的来历。

二是解连环後来遇到的,那个女孩的身分。

最後,我很喜欢Coldplay的Yellow这首歌,听了这麽多年,我还是不能肯定的说我完全领悟这首歌究竟在描述什麽,但是,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这首歌,那种温柔又哀伤的感受,让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爬起来。

我觉得,很适合搭配着RosesofMine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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