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把东西拿来,华先生要他坐在一旁,等会儿发生什麽事也不能出生干预。他捏着半硬的阳具根部,执起那块半旧的浅蓝色乾毛巾,那毛巾就像一条晒乾了的咸菜,外缘有转毛燥的乾丝,幼如发菜。华先生用毛巾包着整根性器,没有封着顶端,奋力撸动起来,小月一阵头皮发麻,大叫:「你他妈疯了!」
华先生的动作很熟练,他紧紧合着双眼,一额冷汗顺着刚健的轮廓滴到脖颈至结实的胸膛。华先生的骨架很大,穿起西服後显得容姿焕发,如一匹正值壮年的宝马,脱下衣服後,肌肉倒不如健美先生般强壮,胸肌恰到好处地贲起,腰臀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缺少肉感。以他的骨架与西方人血统而言,他的身材不够健硕,并且眉眼间长年累月积下无名的郁结忧思,眼角的纹路刻着岁月的沧桑。他身体的瘦,不是锻链出来的,是熬出来的。
华先生的身体往床的另一边垮下来,像是失去骨骼支撑的庞大肉体,痛楚使他绷紧胸膛及手臂,展现出每块肌肉的壮美线条,像一把正要发箭的大弓弦。那把持毛巾的手早已乏力、松开,染上点点血花的乾布跌到地板去,好像开到荼蘼、乾枯,而飘落的残红花,紧缩的腹部才一阵起伏,渐次放松,身体上的汗比刚才情事时还要多,在这混和精液腥味的暗室里,昇起颓糜的气氛。
「……小月,替我拾起那毛巾……把冰放上去。」
小月见了那毛巾,已不忍察看华先生下身的阳物。他这辈子没试过手抖得那麽厉害,必须用左手紧握着右腕,才止着那不从心的痉挛。将冰倒上毛巾,他依华先生的吩咐,扶起他无力的身体,让他靠着床把。华先生的手也抖得像风中残烛,双手捧着那包了冰的毛巾,摊开来,让冰直接碰撞阳具上的伤口。
冰带来烧灼的痛,他的身体如火里去又被压在冰山下,热冷一时交融,华先生的身体在床上辗转翻滚扭动,可隔着毛巾、拢着阳具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在这痛不欲生的可怕过程中,亲自操刀的华先生一声不吭,只以上排牙齿紧咬着下唇,小月见那里如一弯鲜红的蛾眉月,几可指数一枚枚牙齿留下的形状。
小月怕弄出人命,顾不得华先生的命令,上前拉开他的手,冰与毛巾同时被他抛到地板。华先生已无法再指责小月,因为他已偏着头倒卧床上。小月以食指横在他人中处,感到还有气息,才放心。他一掌拍上床头灯的开关掣,暖融的橙光像液态的火一样,倾泻到华先生无暇的、阳刚的身驱。白晢的皮肤原来是像浮屍般死气沉沉,然而染了橙光,使他的身体线条清晰又显得柔化,那线条并不是一般浑浊粗汉子的不修边幅,而如同一具脱胎自米开朗基罗手下的男神雕像,那麽有力的、圆滑精炼的线条。
由宽阔的胸膛至紧窄精实的腰臀,有如连绵山峦的起伏,全无半点突兀。微张的双腿间,那受过暴虐对待的性器显得比之前更委靡,软绵的柱身尽是破皮,血迹斑斑。
「竟然跟着个痴线的……Fuck!」小月真想一掌掴到华先生脸上,可他看见华先生平时英俊僵硬的脸也因灯光变得平静、安宁,尤其是眉不再皱起来,也不是像平时一样硬挺得像是胶水黏上去,而只是不带任何额外情怀地舒着,间或几绺柔软的发丝垂到眉毛上,小月改变了想法,以指逗了逗那排眼睫毛,看来如浸染了金砂似的,一根根的末梢泛着光,还是湿的。
「长得人模人样,居然是个疯子。」
床下,冰块和着血丝一同融化,乾毛巾吸饱血水,一同被遗弃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