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世 — 三世

那片枫叶顺着风飘荡,飘过哪扇窗,而後缓缓的飘落在他的身旁。

微微皱起眉,他张开了那双沉睡了太久的眼睛。

茫然涌上心头後,随之而来的是胸口那依然还泛着泪意的疼。

「我该说欢迎回来吗?」

带了些许笑意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他眨了眨眼,接着看向那个又擅自进他家门、满脸轻佻的身影。

「我去了多久?」他淡默的坐起身,缓慢的替自己梳洗着。

「这个我还真没去算,历劫这种说不准的事儿,我哪知道会耗多久?」那人满脸不在乎的回答,接着话锋一转,眼中写满八卦的看着他:

「所以呢墨影,你跟着那人去历劫,怎麽样了?」

他绑发的手一顿,接着依然默然的回道:

「什麽怎样了?」

「得了你!别跟老子说你暗恋白渊甚至为了他而偷偷跟去历劫没发生些什麽!」

「真没什麽,倒是你,殊禾,我一回来你就往我这跑,命劫司就那麽闲吗?」墨影无奈的看着对方。

「我这也是关心你嘛!你难得有了喜欢的家伙,还为了这家伙不管不顾的跟着下凡历劫,历劫就算了你还选了情劫!你明知道情劫是从古自今最难渡的,你还…」

「我只是,想让真实不可能发生的,在劫难里一并实现了事罢了。」墨影淡淡的打断了殊禾的长篇大论。

闻言,殊禾皱着眉闭上了嘴。

那片飘落的枫叶依然兀自的枫红着,带着些许孤寂。

===

神魔两界交锋已久,直至某天双方的领导者腻了这样烦人的打打杀杀,於是签字言和,并致力於建造一个神魔能够共存的世界。

其中,更设立了共同的中央机构帮助其共存,墨影便是在为了历劫而前去命劫司时,认识了殊禾。

命劫司,顾名思义便是处理两界劫难的所在,不管是天劫、命劫、历劫,全在这处理,除了注定的天劫与命劫,决定境界昇华的历劫是可以自己选择历经劫难的性质。

墨影便是经由选择历经劫难得以悄悄跟随白渊去历劫。

而今,和白渊历了两世的爱恨情仇,他终於又回到了这属於他的小小山林,又做回了那个清冷淡漠的魔君墨影。

「说实话吧,你也不过就是在神魔两界为庆祝和平而办的庆典里见过白渊一面罢了,为什麽会喜欢上身为神君的他啊?!他是个仙啊!」殊禾旧事重提的抱怨着。

墨影低头沈思了一会,接着淡漠的答:

「因为他误以为我是被排挤的低阶妖魔时,硬拉着我参加了一整天的庆典,然後,就喜欢上了。」

「…搞屁啊他可是神君啊!!为什麽连低阶妖魔跟魔君都…不,你最後都没表明你的身份吗?!」

「几次想开口,没机会。」

殊禾看着墨影淡漠的脸,一瞬间感到了深沉的无奈感。

要说这人执着白渊呢,那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又像不在乎,但要说不在乎呢,这人偏偏又执着的跟着去历劫,还历了满心的伤回来,看着还真让人纠结。

墨影拈起那片枫叶,感到熟悉的把玩着。

似乎有谁也曾在他这麽把玩枫叶时,满脸恨意的看着自己。

只是,那个人在现今不会那般恨他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

「真要这麽做?」命劫司的掌管者,泀桀严肃的看着眼前淡笑的身影。

「恩。」那人温和的应道。

不再多说什麽,泀桀打开了天劫室的门口,而後沉默的目送那人步入里头。

面无表情的关上门,他站在外头启动了开关。

当里头的程序开始执行时,他依然站在外头,往常没有情绪的眼眸里,此刻却闪过一丝太过细微的复杂。

该说是命,还是劫呢?

他轻叹了一声,而後无声的离去。

===

其实,墨影并没有想过再相遇的可能性。

是,他喜欢白渊,但白渊和他仅只有非常莫名的一面之缘,甚至白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就算白渊真的在历劫时对自己印象深刻,但他也可能只当自己是劫难里的一个人,不可能特别寻来。

况且,大界茫茫,寻一个劫数里的人,那是件多麽困难的事情。

可命运总喜欢给点意外。

那日,泀桀一通电话打来让他帮个忙,去他所在的山後看看殊禾是不是又在那儿偷懒。

感到有些好笑的听着谈到殊禾时会带点些许情绪的声调,他应了声挂了电话。

只是在他动身飞去山後那座悬崖时,他因为看见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时愣了几秒,所以来不及察觉刚下过雨的崖边究竟有多麽泥泞湿滑,於是反应不及的他就这麽往崖下跌去。

其实贵为魔君,这麽跌下去他是可以用术法自救的,只要那抹身影没有跟着跳下来抱住他的话。

「…白…渊…?」

他怔愣着唤出那人的名。

而此时又是多麽令人感到熟悉的场景,在第一世时的曾经。

那人朝他温柔的笑了笑,而後带着他回到了悬崖上头。

「你在这做什麽?」很快平复情绪的墨影,伸手欲推开那人抱着自己的手,并淡漠的问。

只是白渊抱着他的手收紧了些许,让他无法轻易挣脱,接着白渊温柔的笑:

「我想回家,所以就来了。」

微皱起眉看着眼前虽然笑着却不愿放开自己的人,墨影有些心慌的答:

「你的家不在这儿,你的家在…」

「你在哪,就是我的家。」打断对方的话语,白渊满脸温柔的轻抚他的发。

墨影彻底的混乱了。

他搞不清眼前这人究竟想做什麽,那样太过亲密的话语,让他不自觉忆起第二世时这人本来的温柔,以及後来的恨意。

那样深沉,那样刺人。

思及此,他用力的推开了白渊,接着认真的开口:

「神君,墨影虽是魔,但从没残害过任何无辜生灵,再者墨影没有亲人,所以绝对不可能伤害到你身边的分毫。」

有些讶异他突然的认真,白渊疑惑的应声:

「为什麽突然…?」

「所以神君没道理接近墨影并假意喜欢墨影才是,如若真有伤害之事发生,那一定是误会,无事的话,墨影先行告辞。」墨影朝他礼貌的颔首,而後快速的逝去了身影。

白渊这次彻底的愣了,而後一股无奈与疼惜疯狂的涌上心头。

墨影这人,在历劫时被他伤得太狠了,狠得,在回到了真实後,已经不敢再相信他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嘴角弯起一抹掺杂着苦涩的笑容,白渊无声的逝去了身影。

===

「我觉得你反应太大了。」殊禾认真的看着墨影。

「…我记得今天命劫司的执行机关是你值班的吧?」墨影抽了抽嘴角问。

殊禾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偶尔跷班才是一种工作上的乐趣啊!」

那你就别事後被泀桀揍…

墨影默默的想着泀桀抓狂的模样。

「我觉得之前他这麽对你毕竟只是因为历劫,你们那时根本不会有为魔为仙的记忆,再加上你们的成长背景就是注定了那样的对立与伤害,你不能用历劫时的伤害归咎在现在的白渊身上啊!」殊禾继续认真的说。

墨影沉默,他当然知道历劫归历劫,现实归现实,但他就是怕,怕白渊这突如其来的喜欢是不是又掺杂了什麽虚假。

他已经,再没办法承受任何伤害了。

「我觉得啊,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在一起吧…不要像某个白痴,老子喜欢他那麽久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闻言,墨影无奈的笑了笑。

殊禾喜欢泀桀很久很久了,只是泀桀总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让殊禾很是难过。

其实吧,墨影认为泀桀也是喜欢殊禾的,毕竟只有在谈到殊禾时,那张总是冷漠的脸才会带点不一样的情绪。

只是一个别扭一个冷漠,谁也不曾言过喜欢,所以两人就这麽不上不下的相处着。

「仙魔恋是要受罚的,何必这麽耽误彼此。」墨影淡淡的回答。

却见殊禾突然满脸怪异的看着他,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想问怎麽回事时,他的房门被推了开来。

泀桀阴沉着脸看着准备从窗户逃跑的殊禾。

「你又给我跷班?!」

一把将人给拎回跟前,他挑眉。

「啊哈哈哈…我不是跷班,只是想告诉墨影过几天庆典的事情…」殊禾满脸无辜的看着对方。

「庆典?又要…等等,我去历劫去了那麽久?」墨影有些讶异的看着殊禾。

殊禾点头:

「恩啊,你那天问我你去了多久,我回去替你找档案查了查,你差不多去了150年,回来的时间刚好遇上庆典的举行。」

「而这次,玉帝说要来点特别,让参加者都戴上面具出席。」泀桀在旁淡淡的补充。

「恩啊!他说这叫面具庆典。」殊禾继续点头。

「…他老人家又去凡间学了什麽莫名的东西回来…罢了,我知道了。」墨影无奈的点头。

其实照墨影喜静的性子,他是不爱出席这类过於热闹的活动,只是庆祝和平的庆典,所有高阶以上的神魔都必须露个脸确保双方皆有遵守合约,所以他不能不去。

所以,就算怕极了再相遇的可能,他还是不得不去。

「没关系啦那天我陪你去。」看出墨影不安的殊禾笑着道。

「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回命劫司。」泀桀拎着殊禾的领子往门外走。

「偶尔跷班又不会怎样!!小气鬼!!」

「你根本不只偶尔了。」

「罗唆!!」

看着那两人吵吵闹闹着离去,墨影无奈的笑了起来。

还说泀桀冷漠,这不是关心的很吗。

===

站在喧嚣的人群中,墨影苦恼的轻皱着眉。

一小时前,墨影等来了说好的殊禾,却见那时的殊禾拎着面具、红着眼眶沉默的跟着墨影来到庆典现场。

墨影努力的问话,才知道殊禾临出门前想邀泀桀同行,却在推开泀桀办公室的门时,看到泀桀那个艳丽的秘书正千娇百媚的坐在泀桀的大腿上。

而泀桀,没有推开她。

那当下,殊禾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於是便不发一语的跑了出来。

惊讶的墨影想安慰对方几句时,人潮突然一阵推挤,他就失去了殊禾的踪影。

泀桀怎麽可能对别人…?

一边思索着这难解的谜题,他边尝试用追踪术法追踪殊禾的气息。

只是庆典的气息太过纷乱多杂,他试了许久都没办法找出对方。

就在他苦恼时,一个带着白底蓝花纹面具的白衣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而那人的身後正跟着完全不遵守庆典规矩、不带面具的泀桀。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那人轻声的开口了:

「如果一个人把一个人伤得太深,你觉得他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熟悉的语调让墨影瞬间就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他抿了抿唇,而後隔着他那黑底白花纹的面具回答:

「除非,出现奇蹟。」

白渊温柔的笑了:

「我相信奇蹟。」

话落,他一把拉起墨影的手,二话不说的带着他来到了一座人烟稀少的湖边。

墨影带着些许抗拒与疑惑的想问什麽时,白渊小声的指着湖边那个抱膝而坐的单薄身影。

那赫然就是刚刚不见了身影的殊禾。

墨影还来不及惊讶,白渊突然靠在墨影耳边,小声的要求:

「等等泀桀走出去的时候,麻烦你叫殊禾的名字。」

墨影不自觉的回避了靠得太近的白渊,他一脸莫名的小声问:

「为什麽我要?」

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的白渊,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受伤,可下一秒便回覆了往常的模样。

「我让你看看奇蹟。」

说完,他拿下墨影的面具仍向沉默许久的泀桀,接着在墨影依然疑惑的注目下,戴上面具走了出去。

白渊推了推墨影的肩,墨影只好疑惑的开口:

「殊禾?」

听到叫唤的殊禾回眸看了眼出现在身後的人影,接着转过头看着湖面。

「墨影…抱歉,在这样的日子让你扫兴…其实现在冷静下来,就觉得真没什麽好那麽难过的…」

说着说着,殊禾将头埋进两膝之间。

「毕竟喜欢那家伙都几百年了,几百年也是这麽过的,可是那当下看到那家伙抱着别人,我就突然觉得呼吸好困难…我以为可以一直沉默的去喜欢…然後现在我才发现,喜欢这种东西是很贪心的,除非完全得到那人…不,可能得到了,你的心还是会叫嚣着不满足…」

殊禾顿了顿,语调染上些许泪意的续道:

「所以墨影,珍惜一下白渊吧,那不过是历劫…我明白你怕,两世都让你们的对立身份成了最大的阻碍,你会怕在这儿受伤很正常,可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啊,其实对於暗恋这档事有点累了,为一个其实不一定喜欢你的家伙喜怒哀乐,明明他不是刻意,你的情绪就是被对方无意的左右了,我想明天就去命劫司告假…离开有那人的地方一阵子,说不定,就能想开了吧…」

抽了抽嘴角,泀桀拿下面具,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些话你宁愿跟墨影说也不愿跟我说?」

被这话吓得不轻的殊禾匆忙的站起身,却因为湖边的地滑,他一时没站稳就摔进了一旁的湖。

…泀桀不带你这麽吓人的…

墨影默默的想着。

「你是白痴吗?」泀桀皱起眉将殊禾一把拉了上来。

「还不是因为你…等等墨影!!你竟然跟这家伙联合起来算计我?!」挣扎着上岸的殊禾注意到因为担心而跟着跑出来的墨影,口气不善的看着他。

「不是他,是我想让他看看奇蹟。」跟着出来的白渊抱歉的笑了笑。

「什麽狗屁奇蹟?!看老子莫名其妙跟这个混蛋说出自己的心意很好玩吗?!…不等等,谁会喜欢你这个抱着秘书的…」

「她突然说看够了暗恋的戏码,所以自己跳上来,我还来不及推她下去,你就刚好进来了,然後你就跑走了,而刚刚,我终於明白她说的暗恋是指什麽了。」泀桀直接打断他的破口大骂,面无表情的解释。

「所以你刚刚说了什麽?我为什麽宁愿去跟墨影说也不跟你说?因为这种事关你屁事?」殊禾余怒未消的瞪着泀桀。

「不关我的事?」泀桀依然面无表情,但墨影却从他的眼里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关你什麽事了?!」

闻言,泀桀突然笑了。

这难得出现的笑容令殊禾陷入了一瞬间的怔愣,泀桀趁此一把拎起了他。

「你干嘛?!」马上回神的殊禾皱眉。

「恩,你喜欢我确实不关我的事,前提是,我不喜欢你的话。」泀桀淡淡的凑近因为这话而彻底愣住的殊禾,接着面无表情的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殊禾认真的看着泀桀,开口问道:

「……你可以再有点表情的吻老子吗?」

「考虑。」

「考你妹啊这种事也需要考虑的吗?!你要不也直接告诉我我这样摸你你也没反应,那老子就可以直接去求助…」

「我以为,在命劫司那麽久,我应该有教导过你东西不能乱摸。」

「…你笑起来很好看是真的,但你突然微笑通常都不安好心…为什麽我摸到硬块…你…泀桀你为什麽要突然启动转移法术…喂!!」

看着又是吵闹离去的两人,墨影感到放心的露出微笑,接着被抱上自己的熟悉怀抱僵硬了身躯。

「换我们了,墨影。」白渊轻柔的开口。

「换我们,什麽?」尝试挣开对方怀抱的墨影心慌的反问。

白渊沉默了下,接着将依然挣扎的墨影紧紧抱在怀里,语调温柔:

「陵影,墨殊然其实很喜欢很喜欢你,可是他不敢,因为你是男人,因为你是魔教,更因为…怕你其实不一定会喜欢他…」

墨影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恍然又看到了那时候,谁宁静吹萧的画面。

「那一天成亲,他最想娶的,从来只有白陵影,也从来…不曾恨过那个委屈了太久的魔教教主…」

曾经哭泣着祈求那人不要恨自己,就算不喜欢,也不要恨那个其实什麽也没做的,自己…

「小白,冉墨不喜欢遇见你,也不喜欢成为你的宰相,因为那让他不知道该怎麽恨,那个笑得那麽纯真的你…」

谁曾温柔的抱着那个凌白,安静的替他批改那些太多的奏折,又安静的让他懒散的午睡。

「冉墨一辈子最痛苦的,是再也见不着小白、再也看不到小白对着自己撒娇、再也不能让小白靠着自己偷懒、再也…不能告诉小白,他有多麽喜欢他…」

鲜血和大雨,一样哭泣着祈求那人不要恨自己,一样祈求,那人的温柔可以不是一场,虚伪的谎言…

「墨影,历劫两世,白渊想说的只有对不起,以及,不要再让我失去你…」

墨影想推开身後那个语调太过哀伤的人,可举起手时,他才发觉眼睛湿润的不像平常的自己。

然後他才明白,原来他想要的,真的不过是那人可以不要那麽讨厌自己。

「白渊…」墨影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那人哀伤的眼眸,哭泣着开口:

「不要再爱了…这样就不会恨了…你是…我不敢再碰的劫…」

话落,他一把推开那个反应不及的人,逃跑似的离去。

不管是墨殊然也好,冉墨也好,白渊也罢,他真不敢再嚐被恨的滋味。

所以这一次,就让他彻底逃跑吧。

===

幽暗的房中,墨影叹口气将面上的泪擦乾。

就在他想躺上床睡一觉忘记今晚的疼时,一个透明的小人突然出现在他手中。

「…」墨影无言的看着被强迫接听的通讯术法。

那个透明的小人赫然是刚被泀桀带走的殊禾。

「墨影,为了感谢你被迫的帮忙,朋友一场我就帮你一下吧。」殊禾笑得异常灿烂。

「…什麽?」墨影挑眉。

「我的同事说他看到了某个喝的非常醉的神君,所以我让他送去你那里了不用太感谢我掰掰。」

说完,透明的小人就消失了。

然後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

墨影无言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摇晃身影。

「唔…墨影…」

这场景莫名的似曾相识是吧?…

「白渊…这儿是我家,不是你…」硬着头皮想把人赶走的墨影,被那个摇晃着走近自己的身影给封住了嘴巴。

他愕然的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麽被一个酒醉的家伙给强吻了。

「白渊!你…」

他红着脸推开那人,那人摇晃着倒在他的床上。

他头痛的伸手去推那人的肩想看对方是不是还醒着时,他的手便被对方一把抓住。

而後在他错愕时,一把拉近自己的怀里。

「墨影…唔…你怕…不要紧…我等你…不怕…我等你…」

那个无意识抱着自己的身影喃喃着,像是想让他安心似的呢喃着。

墨影发觉本来停止的泪意又开始讨人厌的发酸着。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那个酒醉的他。

床头的那片枫叶映着月光温和着,一如那个似乎在绪语的夜。

===

「所以你到底接受他了没?」殊禾眨着眼睛问。

「…命劫司真的很闲?」墨影无言的看着他。

「罗唆!你都跟他睡了一个晚上,为什麽就是不…」

「仙魔恋没有好下场,天雷可是…」

「你明明不害怕那个就不要拿出来当逃避的藉口。」殊禾直接打断墨影的话语。

「我…」

「再说,那个,应该是不需要…啧…烦死了你等等!!!」莫名开始烦躁的殊禾突然连结上了正在办公的泀桀。

「你又给我…」

「是你答应白渊的,不是我!!所以我要说!!!」直接打断泀桀的殊禾大声吼道。

「殊禾!你敢?!」泀桀脸色大变的怒道。

「没什麽好不敢的!谁让你要让老子无意间看到!!反正我可没答应任何事!」

语毕他直接切断了连结。

「…你们到底在吵什麽?」墨影挑眉。

殊禾深吸一口气後,认真的回答:

「仙魔恋的天雷,白渊历劫完一回来,就直接去天劫院,把你的份一起受了。」

「什…」

「对!七七四十九道雷!他一道不差的全接下了!然後让泀桀绝对不要告诉你!那天你会在山後看到他,是因为他刚好在找能敷药的药草,然後刚好遇上了你。」

墨影震惊的张大双眼,许久都说不出任何一个字,良久,他艰难的开口:

「那个…不是应该两者相爱才会产生…」

然後他就没了声音。

「对,要两者相恋才会产生天雷,所以墨影,他为什麽能够承受那些天雷?你又为什麽不敢承认自始自终,你还是爱着那个男人?」

墨影不再言语,他霍然起身,想也不想的朝着白渊所在的天庭奔去。

那人明明把所有惩罚都给受了,但他不是说,『墨影,不要紧,我把天雷都给解决了』,而是告诉他,『墨影,你怕,不要紧,我等你不怕。』

我等你不怕。

喘着气抵达那人的家门前时,他一把推开了那扇他曾经装作无意经过一次的房门。

门後,那人正满脸错愕的看着他,而手中是正在替自己背後上药的药布。

那上头的伤口狰狞可怖,虽然已经不会流血,但还是看得出当时受雷时,是怎样一场痛苦的折磨。

「墨影…你为什麽…哎我正在上药,上次跟人打架不小心就受伤…」

「殊禾都跟我说了。」墨影握紧拳,硬是忍住因为那人伪装的谎言而涌上的哽咽。

白渊神情复杂的皱眉,尔後,他无奈的苦笑:

「我没想过要让你…这个其实本来就该是我受的…我让你委屈了两世,应得的,我…」

墨影凑上前,一把吻住了那个越说越心疼自己的人。

白渊惊讶的看着第一次主动的墨影,接着他嚐到了一滴带着咸味的湿润。

「白渊…你是我不敢再碰的劫…却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劫…」

白渊张大双眼,而後他温柔的笑了。

「墨影,你是我这辈子不想错过的人。」

风突然扬起一抹温柔,抚过那棵曾经枫红得如此安静的枫树。

===

「有一点我一直很疑惑,你也痛苦了两世,为什麽还能不怕现实的执意於他?你就不怕现实再让你们分开一次?」

「不怕。」

「为什麽?」

「因为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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