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栩将陵玥照顾得很好,细心地为她打点一切,所以即便身子不是如同一般人那样强壮,却在不知不觉中调养得不若以往的虚弱,淋了雨的陵玥只是受了点风寒,喝喝祛寒茶就无碍,这看在陵家两老眼里煞是感动与宽慰,这个女婿,果真值得托付。
陵母来别院里陪她,照料她的生活起居,起初还不以为意,可几天过去了,陵母有时甚至会住下,母女聊天的时光是很难得的,她可以像之前未嫁时向陵母撒娇,这些都是好的,她很珍惜,可并不表示她什麽都没发现。
孟栩这些天几乎没出现过她的面前,她问过,得到的答案是孟栩开始和陵父学做生意,学习认识陵家生意的种类以及铺子的管理,因为从未涉猎所以学起来特别辛苦,常常熬夜到很晚,为了怕这样回房会惊扰她的睡眠,这些日子他都睡在陵府主宅,这样碰到不明白的事情也方便和陵父讨论。
陵玥知道这只是一个骗她的藉口,可是不忍违逆母亲的好意,她不晓得孟栩消失的真相是什麽,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母亲都只是想要她安心,陵玥就这样表现得很平常,不让陵母发现她早已起疑。
深夜里,陵玥确定同房的陵母已经睡下,悄悄地溜出房间,蹑手蹑脚地穿过长廊、庭院、拱门,顺利来到了主宅,中间好几次差点被守夜巡逻的下人们发现,吓得她够呛,心跳如擂鼓般狂跳,轻轻拍抚着胸口,试着缓过慌张的情绪。
主宅里大多数的房间灯火都已经吹熄,书房、药房、双亲的主卧房、小厮房、婢女房、管家房……
陵玥熟悉地走过一间间,包括自己出嫁前住的房间,都是暗的,代表着里头不是没人就是睡下了。
怪了,若真是住在这里,那麽大一个人可以躲到哪去?除了主卧房,凭着姑爷这个身分,也不太可能委屈到和下人们睡同一间房吧?
陵玥思索着,想到了一个地方。
只剩那里了……
悲伤随着她的情绪涌出,连月光都跟着黯淡几分。
她一步步走着,心情一分分沉重,终於来到目的地。
站定,这是陵朝的房间,透过窗,里头灯火通明。
朝哥哥……陵玥神色复杂地在心底默念着,这个房间自从陵朝失踪後,她再也没有踏进过,一来是怕过度想念,二来是受不了心里的折磨,她一直自责着陵朝的失踪是她造成的。
要不是得顾及她,凭陵朝的身手定然不会遭此厄难……
对不起,朝哥哥……
有种说不出口的疼痛在她血液里翻涌着,咬牙,轻推开门。
孟栩果然在里头,悬吊的心在见到他的时候安然落地,他正趴在桌上,模样略显疲惫,走近,才发现他睡着了。
桌面上散乱着几张纸,旁边还搁着一本陵玥看着觉得眼熟的本子,看着看着便想到这不就是孟栩和厨娘在熬汤时不时抽空誊写的那本吗?看了,陵玥就开始後悔,为何自己要这样好奇,亲手将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之前偷看到的几个残缺的字,如今完整呈现。
「吃」,意在於可吃的食物与饮品;「不可」,说的是少吃或是避免的食物;「禁」,诚如其意,就是绝对不可以吃或喝的东西。
陵玥怎会不晓得自己的身子,饮食忌讳早就牢牢记在心里,偏偏知道和做到是两码子事,她还是会时常犯忌,陵朝之前也常常因为她不听话而苦恼,可是最後陵朝会想尽办法哄着她吃下那些调理身体的食物
但是孟栩不同,对他来说,陵玥是陌生的,为了要更贴近她了解她,他真的下了很多工夫,起居饮食、生活习惯,有些小细节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
拾起那些纸张细细看着,苍劲有力的字体龙飞凤舞地跳跃在纸上,这些似乎都是草稿,应该是孟栩想到什麽就记录下来深怕等等会忘记。
这是备忘录,是与她喜好有关的备忘录。
孟栩,你何苦要做到这样的地步?这样只会让我更亏欠你罢了!
「玥儿……」趴在桌上睡觉的孟栩突然发出这一句话,让陵玥吃了好大一惊,赶紧躲了起来,过些会儿,发现那是说梦话,孟栩没有转醒的迹象,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自角落走出来。
孟栩的脸上冒出一些些汗珠,脸色有点泛红,稍皱着眉,像是在睡梦中也承受了莫名的痛苦一般。
静静地看着他的睡脸,陵玥没有发现自己本来总是盈满悲伤的眸子,渐渐地,开始被温柔与心疼取代,以心脏为主要点慢慢扩散开来……
「孟栩,孟栩,你醒醒……别睡在桌上,这样会受凉的。」陵玥轻轻地拍着他,在桌上趴一夜,明日起床肯定腰酸背痛。
不料手指才一碰到他的脸颊,一阵过於热烫的感觉传来,陵玥这才惊觉不对劲,再次将手覆上他的前额,老天,他在发烧。
陵玥急了,有点慌了,频频喊着他的名字,企图将他叫醒。
尽管病得迷糊,孟栩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旁边有人,一开始是太累睁不开眼,後来随着呼唤声越来越清晰,也感到身体一直被人摇晃,孟栩终於自睡梦中醒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陵玥着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