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掠傾蘭心 — 【第四十六章】飄渺恨楚深幾許

简陋木屋外围一处栅栏旁,栅栏里头种植不少各色花种。

其中几株已开出美丽兰花,点缀绿意盎然的氛围、澄澄暮色洒落,一片金黄色瑰丽耀眼,微风轻拂,摇曳着新芽、几株鲜花随风靥靥起舞。

两道颀长身影背对着暮光低头交耳。

“我在那儿做了记号,带上几名官兵沿着记号,就能寻到屍身,并且埋在那边的一块碑上刻着邓奇此名旁,谨慎些,不容有丝毫怠慢。”

无或从主子手上接下指令牌,放入怀里。“是。”随即转身离去。

望着步下小坡道的无或一眼,神色郁郁阴沉,又旋回身。

此际,傅凡衾同那名女杀手一同走来。

傅天彾递给他一条绳索。“给。”

“嗯。”傅凡衾定眼望了望,目光着落在木材屋外边绑着一头驴子旁。

拉着那名女杀手扯到驴子身边,将她的手臂往後掰,绳子紧紧绑住手腕,同粗棍一同綑紧,以防她逃跑。

女子身边的驴子缓缓靠近她,意欲不明。

“走、走开,不要靠过来,臭死了。”厌恶的斜睨那头驴子一眼。

闪这,闪那,驴子都有办法挨近她。

发狠怒视绑她的可恶男子,自动忽视站在男子身畔的傅天彾。“喂,你,要杀要剐还不动手,等什麽?”

傅凡衾不搭理她,迳自思索着下一步该怎麽做。

睨着她,傅天彾走了两步路,站在她面前,一把扯下黑色头罩,千缕发丝随着头罩柔顺滑落垂至胸前。

鹅蛋脸,肤色偏黑,比一般女子的肤色还来的深、两丸圆眸杀气腾腾,秀气五官,清冷又傲气,称不上美,倒也顺眼。

“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目的为何?”

她跩开脸,漠视眼前又是个皮相好看的臭男人。“哼!”

突然,傅天彾感觉到他的手臂被人给推开。

语兰手上持着从傅凡衾手里夺来的剑,硬声抵住黑衣女子的左膛心口。

“为何要杀她?你到底是谁?”

抬眸,女子挑了挑英眉,暗忖果真长的好像。

生气模样也像极了呵,尤其那双淡紫眸子,晶亮炯炯,透澈如湖,瞪人神情唯妙唯肖,根本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

女子嘴角勾着不明笑意,口语挑衅。“不为什麽,她就该死。你动手阿。”

“你!以为我不敢吗?”手上的剑缓缓刺入心脏。

此刻,语兰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黛姨死状,冤死在她怀里,一股愤怒冲上,力道不自觉加重。

“唔。”女子痛的低咛一声。

她来真的?渐渐地她感觉到剑头埋入皮肤,冰冰凉凉,痛楚直袭心口,脸容瞬间刷白,额际冒出细汗。

女子紧咬下唇,痛的非心口,而是左肩膀,本已受重伤一次的左肩,又连续遭两次重伤,胸口也被击了一掌,痛到全身骨头都快散掉了。

得忍,不能忍也还是要忍住,别倒在这,要不她会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她得逃走,再逃不走回去治疗,她快撑不住了,谁能来救她?

“你是不敢,你没这胆子。”女子口气越来越虚弱,缓慢吐出断断续续的话。

“要不要试试?”她发狠使剑用力刺入女子的心口。

静伫在她旁的傅天彾看着语兰的面容恐惧,眸子茫然失神,双手颤抖,嘴唇都咬到几近毫无血色,不忍再见她这般逼迫自己。

这人的命没资格让语兰的双手沾满肮脏的鲜血。

他出手制止语兰,盖住她发抖紧握剑柄的手。“兰儿,住手。”

站在一旁漠视一切的傅凡衾发现女子不对劲,口气不疾不徐道:“她受了严重的内伤,若不赶紧治疗,过不了多少,会死的。”

话音刚落,女子只觉一股恶心血腥味堵在喉头,一股脑ㄦ吐了出,嘴角沾着血液,露出一抹可悲惨笑,闭上双眼,嘴里道着:“死了最好。”

语兰睨着她吐出鲜血,瞠圆眸子,一手松开剑柄,剑掉落在脚下,“是,我是不敢,这辈子从未杀过人,若此刻杀了你,我也跟你没两样……。”

蓦然间,一道娇影闯入他两中间,捡起落在地面的剑,抵着女子的脖子,作势欲划下。“姐姐你不敢杀,我来。”

傅凡衾眼见程心突然从屋子走出,未朝他这方看,不由怔愣,迅速恢复思绪,以快速的步伐迈到她身旁,伸手握住剑销,“心儿?”

程心微陡,瞠大眸子,“凡、凡哥哥?”

不敢置信落入她眼的黑衣男子,居然是……。无论她怎麽眨眼、揉眼还是徒劳无功,这麽大个儿的人就站在她旁。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程心暗忖,语兰姐不敢杀人,她敢。

程心本是气急败坏,完全忽视掉默默在一旁未出声的傅凡衾,只顾冲上前助语兰一臂之力,

傅凡衾转向天彾,语气似有些不快。“彾,她怎麽会在这里?”

“我再跟你解释,你的手…。”瞅着那手慢慢渗出血滴,该是紧握的剑身力道太快,锐利锋芒的剑割伤了手心。

“心儿,不准你乱来。”傅凡衾抬眼望着程心,徐缓松了开。

程心也见到此状,随即把那把沾上鲜血的长剑给丢到远远之处。

“凡哥哥,你的手流血了。”程心抬起他的手,端详手心那道被剑所伤的痕迹。

“我不要紧。”

程心瘪起嘴,泪水在眼眶打转,“对不住,凡哥哥。”最疼爱她的凡哥哥受伤了,她好难过。

傅天彾不理会莽撞的程心,微低首问道:“兰ㄦ,你怎麽出来了?”

语兰默不吭声,垂眼睨她,焦距定在那女子脸上。

暗忖这名女杀手到底是谁?背後肯定有人指使她这麽做。

而她一点也不畏惧死亡,该说死亡对她来说是种解脱似的,或许身上有携带着什麽样的信物之类,或许能搜出点蛛丝马迹。

语兰伸出双手搜着她身,每处都不放过,从她怀里掏出一包小物。

“你…你干什麽…。”女子虚弱开口,不时扭动身躯。

惊见语兰搜出那包小物,傅凡衾好心出言。“小心,粉末有毒。”

语兰浑然不怕,徒自掀开,掐起小把白色粉末,以鼻靠近粉末一嗅,伸出小舌往手指尖端一沾。

脑子思索片刻,仔细端详粉末,略点带淡绿细微颗粒,粉末飘来淡淡果香,果香香味作用吸引害虫类聚集觅食,刺鼻的香气,无法久闻,要不会伤了嗅觉,舌尖似是感觉到微麻,微刺痛,喉咙有股灼热感,好不舒服。

语兰思起白色粉末为何种毒药,嘴角淡勾,道:“此物是一种名为『果毒粉』的毒药。

“毒性弱,专门加在农务肥料里毒害害虫专用,灭虫效果极佳,亦不会影响到谷物生长,使用方便、不必花费任何一毛钱就能制作出大量『果毒粉』,所以深受农民爱用。”

“若不慎食入,只要量不超出人体承受范围,倒不会至人於死地。”

傅天彾不等她把话道完,伸手抢走语兰手上的粉末,将白粉末洒落在地。

这傻女人做了什麽傻事,白色粉末可是毒耶,胆敢沾在舌上,还品嚐?

瞅着她眉心紧柠,面色徒变,他不免起了担忧。“兰儿,没事吧,要不要紧呢…。”

抬眸对上傅天彾,给了他一记放心的神情,轻声道:“我不要紧。”

紧接着又道:“倘若粉末不小心飞入眼睛,不及时用大量清水清洗,会导致严重灼伤甚至失去视力,视力模糊,一辈子看不清,也无法根治。”

“『果毒粉』制作过程很简单、获取也方便,是使用几种极为罕见,果根根部会分泌出毒液的无子果、罗草、番花籽、再加上数种以树皮提炼的皮脂精链而成,植物相克相辅,一般使用在稻田快收割季节,稻谷外层有薄膜,经过几道清洗就能把残余清掉。”

自她懂事来,还未漂流到明国时,在遥远家乡生活十年之久,听闻爹爹说过,不少务农农民使用不当,导致失明,引发一阵恐慌,继而停止使用,改以另一种安全药物来除虫。

而危害谷粮的害虫种类就只有东国才有的生物,明国不曾有过这类害虫。

那名女子身上怎麽会带着这包『果毒粉』,本该用以农业方面,何时成了迫害人们的毒药,致使人从此失去视力?为什麽要这麽做?

那这包毒药又是如何得来的?她的来头不免令人起疑。

语兰如此大胆行径,一言一语仔细地道出此毒粉来源,一时间,四人怔忡,全看着她边闻又往嘴里沾,看傻了。

女子似也被她胆大包天,浑然不惧怕中毒的举动怔住,她…懂好多,只需以眼、嚐、触,嗅,四要点,就能轻易猜到毒粉是什麽,来源、如何制作、使用何种材料都一一详细道出。

太令她震撼了,刮目相看,品毒胆识过人,不愧是…是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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