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湘瀟 — (三)

且说紫鹃回到房里,便将事情转述给斜躺在炕上的黛玉明白。当黛玉知道宝玉听到自己可能离去後,呆若木鸡、满脸胀紫,甚至口角边有津液流出,不禁抓着紫鹃的手喜极而泣:「太好了!果真宝哥哥对我是有情的。真是太好了!」

紫鹃一边拿手绢给黛玉拭泪,一边轻声说着:「我知道姑娘高兴,可姑娘得紧声些,别让人知道是姑娘你让我去问宝二爷的,紧声些!」

黛玉点了点头,抹着泪说道:「这我是知道的。但,宝哥哥现在怎样了?」紫鹃轻叹:「依旧是眼直脑呆,嘴里说着没人听懂的胡话呢。」

黛玉惊道:「怎地如此严重?紫鹃你可有法子?」紫鹃细细思忖了一会儿道:「姑娘可有镯子借奴婢一用?」黛玉连忙起身,从搁在梅花式洋漆小几上头,金色丝线镶边的玻璃音乐盒中取出一只青花镯子交予紫鹃。

见黛玉依旧一脸担忧,紫鹃安慰道:「姑娘甭伤神,待会宝二爷便没事了。」说完,向黛玉福了福便走出房间。

紫鹃趁着晴雯、袭人等人都给贾母找去想法子时溜进宝玉房间。房内静悄悄的,只有两旁蜡烛闪动着微弱的火光。只见宝玉闭着双眼躺在炕上睡着,看来已经服下大夫开的安神汤。紫鹃从怀里拿出青花镯子套上宝玉手腕後,俯下身在宝玉耳边轻轻说着:「林姑娘说他不走了,还说有宝二爷你在的地方,就是姑娘的家。青花镯子是姑娘给你作信物的,紫鹃给你套上啦!」

紫鹃见宝玉没有动静,轻轻推了推宝玉道:「宝二爷你可听清了,林姑娘说他不走啦!」语音方落,只见宝玉猛的睁开双眼,抓住紫鹃的手道:「你可没胡说?」紫鹃轻叹:「宝二爷,方才不过是哄着你玩的,谁知宝二爷竟认起真来了。我说那林姑娘家确实是没人了,其他族人也都不在苏州,就算差人来接,老夫人也必不让去呢!」

宝玉听了,松了口气似的放开紫鹃的手。他凝视着手腕上,散发着清冷光芒的镯子道:「紫鹃,即便定了亲、娶了亲,我眼里也还是只有……」

宝玉话未说完,房门冷不防给人推了开来。紫鹃见来人是晴雯,连忙一个闪身隐入一旁大花蟒纹布帘。端着汤药走入的晴雯瞧见宝玉回复原先神态,不禁高兴的大喊:「夫人、老夫人,宝二爷醒了,宝二爷醒了!」

霎时宝玉房内让众人挤的是水泄不通,只听见宝玉不断说着:「大抵是在石上染了点寒气吧!没事儿、没事儿!」

趁着大家不注意,紫鹃悄悄离去。湘潇馆内的黛玉,知晓宝玉恢复精神,从此对紫鹃更是另眼相待,二人的情感也越发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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