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闻着咖啡香,男朋友端着早餐吻我起床,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然而却没有实现过。而这天早晨我的确是闻到浓浓的咖啡香而清醒的,但却依然赖在床上,夹着棉被不肯起床。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没有睁开眼睛,希望是我男朋友端着早餐进来,然而事实总是与想像有一点的差别,一个抱枕丢到我的脸上:「叶暐绮,还不起床!都几点了?」睁开眼睛,我看见双手叉腰的任昕。
我都忘了,我并没有与我男朋友同居,而是和我的好姐妹们住在一起,并且自从大学毕业我们赚够了钱便住在这里。
「每天早上都非得要我用这麽暴力的方式叫你起床吗?」任昕凶巴巴的看着我说。林任昕是我们四个里面最有能力的,在学时期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现在上班了以後也做到了经理,在我们四个里面,脑袋最清晰的就是她了。
不过可别以为脑袋清晰就可以跟她促膝长谈心事,她只会觉得你说了一堆屁话,特别是有关感情的事,她总是说:「要嘛分手,要嘛在一起,就这麽简单而已,有什麽好烦恼的?在我的感情世界里不存在灰色地带。」但是就是因为脑袋清晰,有什麽难以做出抉择的事情,例如说今天该穿什麽,她总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决定。
我刷了牙洗了脸之後走到厨房,妍儿正微笑着给我倒了一杯咖啡,放到我面前後说:「快吃早餐,上班快迟到了。任昕刚刚说了,她今天不会等你。」
妍儿本名叫温妍心,听这名字就感觉她温柔可人,而她本人确实也是温柔可人,大概是我们四个里面最能够称之为贤妻良母的女人了,她还有个有钱的爸爸,所以我们才有这栋楼中楼的公寓。她平时不用上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厨,刚开始我们一起住的时候天天都吵着要她煮菜给我们吃,而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学,也就没那麽常煮菜了,为了我们四个的梦想。她也是我们四个促膝长谈的对象,一位很好的聆听者,总是知道该在什麽时候给予适当的回应但又不影响你对事情的看法。
妍儿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完美的令上帝都嫉妒,所以给她了一段悲伤并且永远只有可能回忆的爱情。
而到目前为止登场人物加我只有三个,还有一个叫做郑思毓,而她现在应该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也不是不用上班,只是她最近开始放长假,并且本来的工作也不是需要准时上班的,她是位作家,也不是说很有名,但就是够吃饭。她是我们四个最实际的一个,但工作却是在幻想,她没有什麽爱情问题,或者是说她的爱情本来就是个问题,并且她总是惊天动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所以我们都很惊讶关於如此惊天动地的她竟然能够拉上嘴上的拉链心甘情愿的当别人爱情里的第三者,不争不吵不闹。
她总是说:「第三者有什麽不好,如果哪天他老了病了我可以立马抽身,不用去顾虑如果他没人照顾之类的事,照顾他那类的麻烦事是他老婆的事。」可我们一致认为,这对於小毓来说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她从来没换过男伴,但也不承认自己爱上他,因为爱了就难以脱身。但我想她更爱另外一个人。
「妍儿,今天你要去看店面?」我一边狼吞虎咽着土司一边问她,此时我的狼吞虎咽和任昕的从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绮绮,几岁了?不用我再教你吃完再讲话的道理吧?」任昕斜着眼看着我说。
「这样浪费太多时间了。」我回答她。
「那就别说话。」
妍儿看着我们两个笑了,然後对我说:「小心噎到,小毓会跟我去看。」
妍儿去看店面…我记得今天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怎麽突然就是想不起来呢?
「对了绮绮,今天王佑丞回来对吧?」妍儿一边洗着杯子一边问我,原来,就是这件重要的事!
「回来多久?」任昕放下咖啡杯问我。
「还没确定。」我说,然後想着今天晚上要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这一次我们一定能修复我们的关系,或是乾脆一点,斩断我们的关系…。
王佑丞是我男朋友,交往了很多、很多年,多年到什麽纪念日的都不过了,多年到怎麽认识的都不记得了,而我一直很希望、很希望他会娶我,但潜意识又认为完全不可能。怎麽说不可能呢?大约是因为佑丞有一颗十分向往自由的心,从他四处旅行并且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寄一张明信片给我就知道了,而当初我爱上的就是他这颗无所畏惧的自由之心,我又怎麽会要求他为了我改变甚至是安定下来呢?
而他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旅行的我也已经记不得了,总之他会从他每一个去过的地方寄一张明信片给我,而明信片上写的永远都是:我很好,不用担心,我爱你。千篇一律都是这三句话,而每一张明信片我总感觉有他的味道,也许他曾小心的把明信片放在怀里,然後拿到转角的邮筒去寄,我把明信片贴在我房间的墙上,小心的珍藏。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这些明信片一样,即使曾经被佑丞悉心呵护,但最後他还是会把我小心翼翼的放进转角的邮筒,然後寄给另外一个懂得珍惜我的人。即便最後一刻是温柔并且小心翼翼,但终究还是交到了别人手上。但有时候又会觉得,我怎麽会这样想呢?无论如何我都会是那个被放在佑丞皮夹里小心翼翼收藏的一张照片,而不是最後寄给他人的明信片才对。但大多数时候,我潜意识里认为这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
我的自欺欺人。
这种说法来自於佑丞除了爱好自由以外也爱好新鲜,於是在不同的国家各式各样的女人上了他在饭店的床,而每一次他总是说,精神重於肉体,而我之於他是精神上的爱恋而非肉体,所以说他的意思是无论他让多少女人上了他的床但他爱的人依然是我。
而我怎麽就相信了?
他总是会摸着我的头发,像是哄小孩或是抚摸小狗那样的一边摸着一边对我说:「你要乖乖的,不要吵不要闹,你只需要相信我,无论我做了什麽。」
看到这边你是不是觉得他很过分?是的,我也是,但我总是没办法跟他分手,即便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根本没差,因为他总是不在我的身边,但是只要跟他分手我就会迅速的感觉自己身体里灵魂里空了好大的一块,而他也是这麽想的。
但是我也不能总是说的好像都是他的错,我都没有错一样。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而我也不例外,因此其实在多次盛怒之下我也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情,所以我们总是在互相伤害。
这还算不算爱我不知道,但是我只记得上一次他出走,而我特地请了一天的假为他送机,回来之後小毓问我:「你觉得你们两个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愧疚所以才爱?」而我当时直接了当的给了小毓一个国际不雅手势,并且要她快去做梦。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下班後直接飞奔到佑丞他家,按了三楼的电梯,满心期待并且雀跃的不得了,当电梯打开我踏进电梯後却又希望电梯能够上升的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叮!三楼到了,电梯门缓缓的打开,我心里一边想着怎麽搞的这电梯是不是坏了,怎麽门开的这麽慢,一边踏了出去,而我首先在他家门口看见的是一双高跟鞋和摆在旁边的他的鞋子,我送他的nike情人款。即使上班之後我就不怎麽穿这种运动鞋,但他总不可能穿高跟鞋,所以我还是买了的情人款。并且在送他之後还跟他索取了一元的费用,因为人家说送鞋是送走的意思,所以我想我就当他用一元跟我买了。
但那双高跟鞋不是我的我也没见过。
我按了按门铃想说等他开门我会先要他给我一个解释,并且只要他给我解释我都会先假装生气,当他摸摸我的头要我乖乖的时候我就会假装气消,我想过很多可能性,也许是他故意放在门口要气我的,也许那是他朋友托他带回来的,也许那是他准备要送我的礼物不过想看起来不那麽矫情,所以故意放在门口,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一个身材丰腴前凸後翘头发性感的撩向一边穿着佑丞的衬衫有着健康小麦色肌肤的外国女人来开了门。
我的自欺欺人。
「不好意思,我按错门铃了。」我匆忙的说完,考虑到电梯太过缓慢,因此我往楼梯冲了下去。
而我一边慌乱的下楼梯一边注意不要踩空一边又打了电话给妍儿。当电话接通後我已经蹲在一楼的门口,狼狈的难以言喻。『喂?』当我一听见妍儿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後我竟然哭了出来。
『绮?你怎麽了?你在哭吗?』妍儿透过电话问我。
『我…我…需要…你们…』我抽抽咽咽的甚至说不好一句话,我感觉我的心脏没来由的疼,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
我听见电话那头妍儿对小毓说了什麽,然後妍儿问我:『绮绮,你在哪?我们马上过去,你不要乱跑。』
当我一混乱,我就没有了时间观念,但现在就好像你不会游泳,却不小心溺水了,在等待救援的时间总是特别的长、特别特别。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下下、也许真的很久,但是一台计程车停在我面前。如果把我比喻成溺水的人,那麽刚才我主动打的电话就是一根浮木,而出现在我眼前的妍儿和小毓就是一艘来救我的救援船。
小毓匆匆打开计程车门,看见我後马上扑过来抱着我,妍儿付了钱以後下了车,她没有像小毓一样和我一起蹲在地上,她心疼的看着我,然後说:「绮绮,先站起来,别搞的这麽狼狈,然後告诉我们发生了什麽事?」
我点了点头,小毓先站了起来,她们两个一人对我伸出一支手,我藉着她们温暖的手使力,站了起来,然後强忍着泪水告诉她们发生了什麽事。
小毓听完以後忿忿不平的骂了句:「贱人!」然後什麽都没说就拉着我往里面走,我求救的看着妍儿,虽然我知道她也阻止不了这时候的小毓。
我们三个进了电梯,上了三楼,小毓用力的按了好几下的电铃,而来开门的仍然是那个女人,她身上依然穿着佑丞的衬衫,那洁白的衬衫对比出她黝黑光滑的肌肤,我开始不断想像他们在床上时候的景象。
小毓见到那个女人,也不管那个女人比她还要高大,她就先给人家一个巴掌,然後盛气凌人的说:「王佑丞呢?」
「干嘛?」佑丞从里面走了出来,小毓此时终於放开了我的手,走到佑丞面前甩了他一巴掌,他不屑的看着小毓。「你们两个有没有羞耻心?偷情偷到家里?劈腿外面随便找个HOTEL就算了,你他妈带回家!王佑丞你好样的!回国第一天就这麽不甘寂寞?你顾虑过绮绮的想法吗?你知道她等你有多辛苦吗?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
「郑思毓,你就很有羞耻心吗?你当人家第三者当这麽久你就比我有羞耻心了是吗?我和你!你和她!那个我今天带回家睡的女人!你和她其实根本没有什麽分别,你就以为自己清高了点吗?你再爱人家,或是人家再爱你又如何?你他妈永远上不了台面!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之後你都还只是人家的小三!当个小三的固定班底就比较清高比较有羞耻心?」佑丞恶狠狠的看着小毓说,而我知道这正好戳到了小毓的点。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任昕从里面走出来,屋子里的佑丞真的生气了,对小毓说:「你看清楚了,你自己就是这种人,你根本没有资格教训我!伤害你姊妹的是这样的破事,而你却长期在做这种破事!你不但见异思迁,你还爱慕虚荣!」
任昕和从我们两个脸上扫过,然後走了进去,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对佑丞说:「跟小毓道歉!」
「我说的难道不是句句属实吗?我为什麽要道歉?」佑丞对任昕说。
「她的事你知道多少?什麽都不知道就可以妄自批评吗?那要不要我说说在我们眼里你们的爱情?」任昕看起来话还没说完,而小毓却跑了出去。
佑丞对任昕不在乎的耸肩,任昕对他说:「你如果爱绮绮你就不会这样了,需要用歉疚来维持的爱情才不叫爱情!」任昕说完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妍儿指高气昂的离开。
我刚说了小毓盛气凌人?看了现在的任昕,我才真正明白什麽是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