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天帝与太皇太后坐在御书房上首,脸色不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平王与康姬。燕温侯和宁王两人面带阴郁的坐在右侧下首之位,脸色惨白的缮太妃和大受打击的平王妃坐在左侧,众人皆等着太皇太后开口问话。「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太皇太后神色严厉的询问,凤眸犀利的瞪向燕温侯:「燕温侯,哀家记得康姬下月便要同宁王成亲,为何会发生如此荒谬之事?」
「老臣教女不当,望太皇太后惩罚。」燕温侯站起身,躬身回应。耀天帝看着平王,语气冷淡的问:「平王,你明知朕和太皇太后已下达赐婚旨意,为何还犯下如此过错?」「臣…臣是…」平王畏惧的垂首,他自幼便十分害怕欧阳亘轩,每每见着他就去躲着,耀天帝那股狠厉的气息总是令他不想靠近。「皇上,皓儿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如此大错。本太妃会好好教训这孽子,请皇上和太皇太后息怒。」缮太妃担心平王会遭受惩罚,暗恼他不争气,只希望能将此事化小,别闹得满城风雨才好。
太皇太后狠厉的瞥了缮太妃一眼,朱唇勾起一丝冷笑:「那缮太妃认为,此事该如何给宁王和燕温侯一个交代?一时糊涂!?」啪!太皇太后震怒的拍了一下檀香雕花茶几:「这可笑的理由你敢说出口?依哀家看,缮太妃教子无方,还意图包庇他犯下的滔天大罪,简直失仪!缮太妃莫是不知平王在京城里的风流情史?你敢说你不知情吗?」「臣…臣妾…」缮太妃慌张的低下头,平王在外一夜风流之事,她素来知悉,有些甚至是自己安排给他的。
「康姬,你有什麽话想说?」耀天帝开口询问哭成泪人儿的康姬,心里倒是打量着这芳龄约及笄的少女,果然是生得一副令男子倾心的艳治模样,甚至比後宫些许嫔妃更加夺人目光,只可惜那高傲的气息让他极为不喜。突然,欧阳亘轩想起了瑶玥在梦中的身影,若是宛如天月般绝美清幽的她,说不定会让自己兴起掠夺的心思。「回皇上…康姬…康姬能否…」抬起盈满泪水的双眸,康姬暗惊耀天帝俊美非凡的脸庞,那双温柔满溢的灿烂凤眸让她脸颊一红,赶紧低下头。
太皇太后见到此幕,眼里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耀天帝面无表情,但那双凤眸里却闪过一瞬不屑:「康姬,你可知错?」「回皇上,康姬知错。」耀天帝敲敲茶几,淡淡的问:「宁王,你是康姬的准夫婿,发生此等事情,你有何想法?」宁王起身行礼,语气淡然的道:「全凭皇上和太皇太后做主。」「燕温侯呢?」「回皇上,老臣教女不当,发生此等难堪之事,老臣已不敢做主。望皇上和太皇太后下旨。」
耀天帝在心里冷笑一声,歛目思索片刻,突然开口:「寒玥,你也听了不少,可有什麽建议?」众人诧异地抬起头,只见一袭幽蓝细藤滚边白缎衫,外罩银织云纹明紫丝披风,生得清秀柔美,气息冷然的孩童,撩起书房右後侧的白玉流苏帘,缓缓步出。寒玥淡淡的行了礼:「皇上。」「坐到朕这来。」耀天帝伸手牵过寒玥,那寒冷刺骨的温度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愧疚,随即狠下心无视。
寒玥坐上耀天帝的腿,面无表情的等候耀天帝开口。一早耀天帝便派人传她到御书房偏听候着,没想到竟是要让自己听到平王和康姬偷欢之事,在这时刻将自己唤出,想必是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太皇太后几不可见的拧了眉,她知道耀天帝此番举动的含意,自己果然没办法保住华阳郡主的孩子了。「寒玥有什麽建议?说来让朕听听。」宁王和燕温侯听到皇上的话,两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居然让翼王爷之孙来送死,不知远在边境无力回天的欧阳啸知晓後,会有什麽反应。
缮太妃皱起秀气的眉宇,不悦的道:「这实在太儿戏了!怎麽可以让一个黄口牙儿来多嘴?」耀天帝懒淡的回:「寒玥天资聪颖,宰相亦自幼培养他成为下一任慕容世家的族长,朕自然想看看他能不能提出什麽好提议。况且朕没说要照他的意见下旨,太妃不用担心。」缮太妃被耀天帝的话一堵,气的狠狠瞪了寒玥一眼,这孩子命大,竟是逃过下毒一事,否则自己哪会如此狼狈。寒玥感觉到缮太妃恶毒的目光,冷冷的抬起眼眸瞥了她一眼,那双布满冷漠无情的圆眸深邃的像是望不见底的黑潭,让缮太妃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寒玥静思片刻,淡漠的道:「寒玥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能不能让诸位接受。」「嗯,说来让朕和众人听听。」「既然康姬姑娘和平王叔已犯下过错,不如让两人即刻成婚,解除宁王叔和康姬的婚约,如此一来便可遮掩错误。」太皇太后低声的道:「这方法虽是可行,但该如何避免百姓对两位王爷的印象大幅改观?康姬的名声也必须兼顾才行。」寒玥平静的看了缮太妃和燕温侯一眼,冷淡的说:「这就要麻烦太妃娘娘和燕温侯爷扮一次黑脸了」
耀天帝摩娑着下颚,嘴角兴起一丝玩味:「要如何扮黑脸?」「百姓对浪漫的情爱很是钦羡,若是让平王叔和康姬两人成为互相恋慕,但却苦於家中长辈的反对而相望无语,想必能引得众人同情。宁王叔若在此刻大度解除婚约,不仅成全了两人,亦可替自己博得好名声。康姬姑娘的鲁莽也可被遮掩过去。」耀天帝挑起眉,微笑着问:「朕倒觉得寒玥不错的提议,爱卿们和太妃可接受?」
缮太妃抿紧唇,正准备出声反对时,燕温侯突然开口:「老臣接受。」寒玥说的没错,眼前最重要的是康姬的名声,一个对准丈夫不贞的女子,是无法在众人面前立足,除了将康姬嫁给平王当侧妃外,也别无他法。宁王深深的看了寒玥一眼,亦开口道:「臣亦接受慕容皇侄的提议。」看来自己以往的决定都是错误的,将慕容寒玥推给耀天帝简直是愚蠢之举。如厮聪颖的人再配上那只披着狐皮的嗜血狼,自己要夺得皇位恐怕十分困难,看来他得想尽办法让寒玥效忠於他了。
「本太妃绝不答应!」缮太妃愤怒的说:「此女如此不懂得洁身自爱,身份亦配不上平王!」燕温侯冷笑一声:「太妃可是在说我燕温侯孙女身份仍不够?」不屑的看了一旁的平王妃,燕温侯嗤笑道:「康姬乃是正一品官员的孙女,比起平王妃的生父正三品礼部尚书,本侯的孙女可是能取代之。况且平王与平王妃结缡三年,还未曾替平王诞下子嗣,早已失去稳坐正妃的资格。」缮太妃被戳中死穴,盛妆的容颜布满狰狞。平王妃脸色惨白的落下泪水,三年无出是她心里最深的痛,并非她不能生育,而是平王与她同眠的次数实在是稀少的可怜。
太皇太后神色严峻的喝道:「够了!」看向耀天帝,太皇太后语气稍缓的问:「皇上可有决定?」耀天帝含笑点头,优雅的开口下旨:「平王、康姬两人情深似海,碍於尽孝道而被迫分开,逐而犯下此等过错。宁王感念两人情坚,向朕请旨解除婚约,朕答应此项请求。」顿了顿,随即像是想起什麽,耀天帝低头用气声询问寒玥:「皇侄可有适合人选?」寒玥不解的看向他,欧阳亘轩露出一丝浅笑,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用手指在寒玥的背上写下几个字。
寒玥歛下眼眸,微微抿起唇。耀天帝要她想出一位身份特殊的女子,代替康姬嫁给宁王成侧妃,最好能让平王对宁王怀恨在心。她苦苦思索片刻,眼角余光瞄到了平王妃,随後便想起有『清百合』之称的京城五美-曾羽音。寒玥记得欧阳夫人曾说过平王生性风流,尽是做些让平王妃心伤之事,自己也曾在一年前的灯会上,偶然看见平王与曾羽音两人幽会。想起绝情告诉她下毒的内幕,寒玥在心里冷笑一声,仰起头靠近耀天帝的耳边,用气音说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已成为代罪羔羊,不如做的更狠,好让缮太妃吃些苦头。
众人只见耀天帝露出开心的笑容,语带宠溺及温柔的道:「寒玥真是聪明,总是能符合朕的心思。」收起笑意,耀天帝正色的下旨:「朕在此下令,平王和康姬下月十五成婚,朕感念宁王宽容大度,决议让平王妃胞妹,礼部尚书二女曾羽音,在同一日嫁给宁王当侧妃。」转头用眼神询问太皇太后,见太皇太后满意的点头笑道:「此举甚好。」
平王失神的跪在地上,不敢相信皇上和太皇太后要将曾羽音嫁给宁王,康姬满怀欣喜的看向平王,却发现欧阳皓平失魂落魄的模样,险些咬碎一口牙。众人见大局已定,只好将自己的心思掩盖,起身谢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