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侄想要何种猎物?本王猎来送你。」宁王骑至寒玥面前,温柔的询问。耀天帝似笑非笑的瞥了宁王一眼,淡笑不语,寒玥则平静的望着宁王,冷淡的婉拒:「多谢王叔的好意。可寒玥认为,猎物还是自己打来的,较为欣喜。王叔不如猎几只狐狸,好替王叔的侧妃制件锦裘,当作新婚贺礼送给侧妃。」「羽音的份,本王已想好了。」宁王浅笑的道:「想来本王从未赠过皇侄礼物,因而开口问问,皇侄还是别拂了本王的心意才是。」
平王在旁听了,冷冷嗤笑一声:「皇侄可真是得人缘。这般说来,本王亦是你的皇叔,与你相谈的次数却是少的可怜。毕竟…」瞥了一眼耀天帝,平王讥讽的道:「皇侄被看的这般紧,简直足以赛过嫔妃们。不如让本王趁这机会,赠予你些礼物吧!省得皇上将心放在你身上,让随侍的嫔妃们失望了。」
四周传来好奇、看戏的眼光,以及少许的窃窃私语。握着缰绳的手心渐渐渗出了血,寒玥忍着烦闷,淡漠的道:「多谢两位王叔的好意。既然如此,寒玥也不客气了。听闻彩尾帝雉乃猎场一名物,罕见且狡滑难猎,不知两位王叔可能让寒玥见上一次?」「既然是皇侄的心愿,本王定当尽力完成。」宁王温和的应下,朝一脸从容的耀天帝微微福身:「皇上,臣先行一步。」
耀天帝摆摆手,示意宁王自便。宁王甩了一记马鞭,低喝一声:「驾!」骑乘的棕马顿时往前奔去,随从们与几名亲信对耀天帝恭敬福身後,亦驾马跟在宁王後头,没入森林之中。平王勾起一丝诡笑,朝耀天帝拜了拜,驾着马匹至寒玥面前,举止轻挑的勾起她的下颚,邪气顽劣的道:「本王这就去帮皇侄猎只帝雉来,希望皇侄给的回礼,能让本王欲仙欲死才好。」
逍遥世子一听,气的低声厉喝:「平王在说些甚麽胡话!」「呵呵呵,逍遥世子莫气,本王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见寒玥毫无波澜,平王啧啧出声:「逍遥世子还是多学学皇侄,瞧瞧人家一脸淡然,没把本王的玩笑话放在心上。你说是不是,寒玥?」「平王叔若再不出发,可是会输给宁王叔的。」避开平王的询问,寒玥冷淡的道。
平王不在意的笑了笑,随即扯着缰绳,驾驭马匹往林里冲去,几名随扈和平日的酒肉好友亦跟着前去。「寒玥…」欧阳焕黎有些担心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寒玥,却见她驾着流云至耀天帝面前,淡漠的道:「皇上,请借寒玥一箭。」耀天帝微挑起眉,浅笑不语的将手中,由上等寒翠玉打造而成的名弓灭影,递至寒玥手上,再优雅的从箭袋中,抽出一支剡木制成的箭矢,交给她。
「别伤着自己了。」慵懒的嘱咐,耀天帝一派闲然的看着寒玥将箭搭上弓弦,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提一口气,用力将弦扯至最紧。寒玥屏气凝神的瞄准目标後,吩咐离魂助自己一把:「能帮我吓吓平王吗?」「对付那种人,当然不必客气什麽。」离魂飘在半空处,将缠绕些许杀气和死气的手,搭上寒玥的绷紧的双手,冷笑一声:「让他摔下马好了。」
「放手去做吧!我已设下结界,不会被太阿察觉的。」长慕虽是笑得温和,但那双深蓝眼眸却是满布怒意。在离魂诧异的眼光下,散出些许妖气和邪气,长慕亦将手搭上弓弦,残忍的道:「让寒玥受尽委屈,可得好好教训才行。」「能让你生气还真不简单,那短命风流的蠢猪,倒是有些本事呢!」「少在那儿耍嘴皮子。」算准时机,长慕开口下令:「就是现在,松手!」
咻!箭矢破风而去,夹带着离魂、长慕和寒玥三人的力量,以一不可思议的速度,快狠的飞向平王。欧阳皓平和随从们听到破风之声,惊讶地回头一望,却被吓得当场愣在原处。恐惧的看着厉矢飞快的划过自己的脸,留下一条细长的箭气伤,平王被惊的摔下马匹,心有余悸且惊惧万分的看着箭矢,整支射穿了一旁的橡木。力道之大,当场让那株橡木裂了干身,分裂的树干则各往左右侧倒下,挡去平王一行人的路径。
寒玥姿态优雅的放下玉弓,直直望着平王满是畏惧的眼,冷漠的暗中警告:「希望平王叔别再提些玩笑话,寒玥虽不甚上心,可仍是十分不喜。盼王叔能有亲王的风度与睿智才好。」逍遥王歛下眼眸,嘴角出现一抹笑意,寒玥这警告,当真是又狠又尖锐,让平王颜面尽失。其他大臣见此情况,赶紧三五成群的结伴离去,他们可不想被卷入这麻烦事中。
司徒明讶异於寒玥的力道和狠劲,竟是让平王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不堪的摔下马身,想来是真的动了怒。不着痕迹的看了颇为愉悦的耀天帝一瞬,司徒明嘴角溢出一口叹息。皇上虽取消他指导寒玥习武,可从方才那箭看出,寒玥已是由耀天帝亲自指导了。那帝王若真想培养一人,肯定会倾尽约八成之力,寒玥虽仍不及耀天帝,但将会是仅次於他的绝代英才。况且寒玥本身,亦不是什麽简单的人物啊…澜沧国的朝政势力,总怕是要变天了。
华枫抿紧唇,神情变化万千的看着那支箭矢。本以为耀天帝不让寒玥来习武,是想让他失去自保能力,必须依赖他人为生。没想到是自己料错了,哥哥竟变得如此强悍,那他…他一直以来习武的目的,可真是最大的笑话。司徒明瞥了华枫一眼,微微摇头叹息,看来耀天帝是铁了心想毁掉这孩子。上官家是皇帝一直想除去的世族,华枫若活着,肯定会掀起一阵波澜,加上他又拥有慕容世家一半的血脉,这般麻烦的存在,耀天帝是不会留下的。
「你…你…」平王愤怒的站起身,指着寒玥破口大骂:「你这个目中无人的下贱…」「手没伤着吧?」耀天帝懒懒的打断平王,牵过寒玥的手细看:「看来伤口渗了血,得换药才好。李准,将药膏和乾净的纱布拿来,若有酒也拿来。」「奴才遵命。」将玉弓拿回身侧放置,耀天帝伸手将寒玥抱上飞鸿的马背,与自己面对面端坐,举止温柔的替她松开染上鲜血的丝布。
冷眼睨了满脸怒气的平王一下,耀天帝嗤笑道:「平王记取教训的能力还真是差。看来朕上次的贺礼,平王似乎是没摆上心啊!」平王浑身一僵,微抖着声说:「皇上,慕容寒玥方才意图杀害臣,请您公正处理。」「是吗?」耀天帝似笑非笑的瞥了那箭矢,语气轻松的道:「可朕这般瞧来,是平王惹了寒玥不快,让他出手让你看看他骑射之能罢了。」
接过沾上些许酒水的丝绢,耀天帝温和的对寒玥道:「会有些疼,你暂忍些。」丝绢摀上掌心的伤口,刺疼感直直往心尖送去,让寒玥拧紧眉宇,咬着唇不发声。众人见耀天帝呵护备至的模样,看向寒玥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与其他心思,平王握紧拳,忍着杀意对耀天帝道:「皇上,您太过偏袒慕容寒玥了。」「平王和宁王的比试,恐怕是要输了。」耀天帝笑意盈盈的避开话题:「王弟不尽快出发吗?晚了可会被宁王奚落的,毕竟朕和两王里,平王的骑射之力可是最上乘呢!」
平王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道:「臣这就去,定不会让皇上和皇侄失望!」甩袖飞身上马,平王朝着随从们大吼:「走了!」「是。」待平王一行人绕入另一方向後,逍遥世子才淡淡的问:「寒玥,接下来你要和谁一道入林?」「寒玥和朕一道。」耀天帝替寒玥缠妥纱布,实事求是的说:「你们太弱,无法保护他。」逍遥王点点头,示意逍遥世子留下,拱手朝司徒明和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曜一拜:「本王许久未和两位比试一番,不知宰相和将军可能赏脸?」
慕容曜神色犹豫,似是不想离开寒玥,司徒明则是爽朗的应下:「末将能和王爷比练,倒是荣幸至极。」拍拍身旁的华枫,司徒明开口请求:「不知王爷能否让华枫一道前去,好给他观赏比试的机会?」「当然。」欧阳锋笑眯眯的道:「华枫这孩子,本王颇为欣赏,也让他练手一番。」「多谢逍遥王。」司徒明抱拳谢过後,冷淡的询问慕容曜:「宰相可要一同前去?」「臣…」
「父亲和皇叔公一道去吧!」静默许久的寒玥突然出声,打断慕容曜的话:「有您看着华枫,寒玥会更放心。」「可是…」「慕容爱卿,寒玥说的没错。」耀天帝温和懒散的说:「这有朕和逍遥世子,寒玥的安全无需多虑,爱卿还是跟着慕容华枫较为适合。」「臣…明白。」慕容曜歛下眼,微微朝耀天帝一拜後,便跟着逍遥王等人一同离去。
寒玥静静的看着华枫的身影,淡淡的开口:「华枫,注意安全。」见马背上孩童的身影一僵,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裂痕,总得有人先跨出一步才行。华枫碍於上官凌雅一事,及耀天帝有意无意的分隔,对自己的情感愈来愈复杂,若是再不挽救,他恐怕会扭曲了性子。寒玥不愿看着华枫堕入深渊,既然华枫百般纠结,不如就让自己承受耀天帝的怒火,至少男人待她,会看在利用价值的份上,留些薄面。
「欉云兔。」寒玥半歛水瞳,避开耀天帝逐渐盈满不悦的注视,平静的道:「哥哥很喜欢,替哥哥猎一只可好?」恍如一年的时间过去,寒玥才听到华枫哽咽的声音响起:「好。」逍遥王叹了口气,随即策马入林,司徒明担忧的望了寒玥一眼,低声的道:「为师会看照华枫,寒玥不必担心。」「多谢师父。」嗓音微微一颤,寒玥看着耀天帝将指刺进伤口中,忍着痛意感谢。
见情况实是不好,司徒明赶紧扯着华枫骑乘的马缰,将他往林内带去,慕容曜阴郁的瞥了寒玥和耀天帝一眼,亦跟着驾马入林。欧阳焕黎紧张的看着纱布染上大片鲜红,忐忑的出声劝道:「皇上…您…」「寒玥,朕可不记得,教过你要如此多事啊!」温柔的笑着,凤眸却满是震怒,耀天帝死死掐进寒玥的掌心,看着她眼泛泪水道:「下次再这般多事,朕就直接砍下华阳郡主的头,明白吗?」
「寒玥…明白。」忍着泪意,寒玥轻声应下。「啧啧,又得重新包紮一次。」耀天帝解开染血的纱布,拿过李准手里的酒樽,直接将酒水往寒玥手上一倒,让寒玥忍不住呜咽出声。流云暴躁的踏着马蹄,闪亮深邃的眼满是愤怒,烟波赶紧上前拉住缰绳,以免产生问题。逍遥世子张了张口,却是不知该说些什麽,来缓解耀天帝的怒火,只好又闭上嘴,隐忍不语。
耀天帝冷笑一声:「看来流云很心疼啊…」挑起寒玥的下颚,举止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凤眸里布满森冷无情的道:「记住,没有下次。」「…是。」「这才乖啊…」执起寒玥的手,欧阳亘轩舔去鲜血和酒水,冷酷的柔声警告:「你只能是朕的…谨记在心,知道吗?」「…寒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