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破碎的玻璃片,向右方看去。在响起痛心的吼叫前,陈博安看到的是他觉得一生之中最骇人的一幕。
沙发旁、一个木桌附近,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玻璃,在那一片片足以使人流血受伤的尖锐旁,林昕晨穿着睡衣,死死的闭着眼睛府在地上颤抖着,头部好像流出一点腥红色的液体,和身体下隐约看见的血迹都让这一幕在陈博安眼里显得更加惊悚。
陈博安丢下包包就冲上前,没注意到地上的玻璃就踩了过去。但是惊恐的心淹没掉疼痛的感觉,陈博安两膝一跪,不管自己的脚有多疼,赶紧伸手将林昕晨小心的翻过身,并试图摇醒他。
紧抓着林昕晨瘦弱的肩膀,陈博安不停的晃:「喂!小晨!小晨!」伤心的喊着他的名字,摇着对方的手劲越来越大,连陈博安自己也在晃。
「起来!不要吓我!快起来阿!喂!」
”滴搭”
随着陈博安的摇晃,林昕晨的周围开始出现小血滴。陈博安停止摇动,抬头看着林昕晨无力的身子。手,在左右两只手的手臂及手掌,都插了几块小玻璃,而血就是从那里一滴滴飞散出来的。
看着林昕晨满是血的手,陈博安又再度摇着怀里的人,越摇越没力,反倒是陈博安自己的肩膀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起来......快起来......小晨你快醒醒......」嘴里含糊的说着,陈博安逐渐听不懂自己的言语,他只觉得视线很模糊。原本躺在怀中的林昕晨变的不清楚,连带着自己的口腔中也开始分泌出许多口水。但他仍在不停的叫着林昕晨,一直唤着他。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脚也开始流出血来都没停止。
好像有甚麽东西顺着自己的脸滑下去了。眼泪不听使唤的从陈博安灼热的脸颊滑落,有点冰,没有放开手去擦拭,他还在喊、他不想放开。
「小晨!小晨!」
「你不是说要教我功课吗?小晨快起来!快给我起来!」
「求你好不好......我不要你死掉啦!起!来!小晨!」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陈博安突然觉得自己很笨,为什麽连一个人都没法叫醒。
尤其这个人还很重要......
「小晨!!!!」
◎
昨晚,林昕晨一个人独自在家。外头下着雨让他感觉更加烦躁。没过多久他却已经在沙发上睡的不醒人世了。
好冷。
真的好冷。
林昕晨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缩着身子,整个人像是个婴孩般卷缩在沙发上颤抖。
黑夜里房子里一点灯光都没有,黑漆漆一片让人害怕。桌上的玻璃碗、杯,还有几个器具都摆在桌子的边缘,正好靠近沙发。林昕晨故意这麽放的,他觉得这样想拿东西方便许多,结果他忽略了危险。
在外头的雨一直下,家家户户都闭了门窗。唯独林昕晨家中的窗只关了一扇。风一直吹进来,尽管自己已经缩成一团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脸颊、额头都很烫。但他还是好冷。
用力皱着眉、咬着唇,林昕晨渐渐的失去意识,动也不动的昏在沙发上。
一躺下竟然起不来。
今天中午,林昕晨头痛欲裂的醒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双手跟双脚因为不习惯在沙发上的睡姿,有些僵硬。没有支撑物的林昕晨抬起沉重的手寻找支柱,摸上木桌想撑起身。没想到用力一压,木桌竟然向这里大幅度的倾斜,才刚有一点知觉的林昕晨突然失去重心,滚下沙发。而木桌上的器具因为倾斜的关系也都纷纷滑向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厚重的玻璃杯正好向他滑去,准确的砸中林昕晨的头部,让林昕晨又昏了过去。其他的玻璃物也都砸在地上及他身上,乾净的地面瞬间残疾不堪。
在桌上还有一个小杯子,并不是林昕晨使用的,所以摆在较远的地方。在倾斜时没有像其他物品一样都掉落,整张桌子只剩那个杯子毅力不摇的滑着停在角落。
然後又是一片寂静。
林昕晨头上的血还在流,等他又有动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那时陈博安正按着他家门铃。
”叮咚”一声接着一声,林昕晨勉强的睁开眼睛,但是头上的剧痛及身体传来的阵痛让他又阖上了眼皮。
”叮咚”隔了好久林昕晨又听见了铃声,这次他用力的撑着手臂,但是麻痹的四肢让他无法如愿,只离地几公分又趴了下去。身边都是些玻璃片,林昕晨还是想要撑起自己,但是又重蹈覆辙,一直在一堆尖刺中央打滚。
他反覆的想移动笨重的身躯,手上、臂上都插上了几个碎片,痛的林昕晨一次次的无法支撑着自己,一次次的重重摔下。
最後一次挣扎时他撞到了桌子,上头的杯子被撞落,跟着体力不支的林昕晨一起重回地面。
接下来好几分钟後便是陈博安流着泪,沙哑的呼喊、抱着林昕晨。
洁白的制服早已被林昕晨的鲜血染了腥红,手上也有着怀里人的血迹,脚还在不停的抽痛,室内回荡着陈博安一次又一次凄厉的哭喊。
然而被叫嚷的人,只是安心的躺卧在陈博安温暖的怀中,似乎想到睁开眼睛,看一看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