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沁凉微风穿过窗户窜进教室里,稍凉的天气让教室里的一些人穿起了外套。
此时我正坐在位子上享用我的餐後甜点,德芙巧克力。入口时,先是一阵苦涩在齿缝间扩散,紧接着便是酝酿已久的香醇精华占领我的味蕾,一股香气飘然而散,浓郁而细致,让人有微醺的醉意。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含在我嘴里的德芙却一点味道也没有,食之而无味。因为我现在的心思都在我旁边的人身上,是的,那个人就是陆梓阳。
我的眼光不自觉的飘向他,他正悠闲地吃着午餐。注视他一段时间後,我决定要跟他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
「陆梓阳,你……不喜欢这个?」我手指着被他拨到一旁,很明显跟其他食物分隔开来的青椒。
陆梓阳听而不闻,若无其事地吃着饭,看上去就像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喂,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区区一个青椒吗?」抢走他手中的筷子,让他终於舍得转头看我一眼。
当了他这麽久的邻居,据我的观察,他的碗里从不留下任何东西,除了青椒。只要当天的午餐有青椒,他就会把它拨到一旁,等其他东西吃完後再拿去回收桶丢掉。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这样浪费食物是要遭天谴的,我决定要改改他挑食的坏习惯。
「长这麽大了还挑食,真是不可爱!」我双手环胸,斜眼觑着他。
闻言,陆梓阳低声失笑,「你觉得用可爱来形容我,适当吗?」
他的回答让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糟糕,我讲得太顺口,把老爸老妈平时告诫我的话用在他身上,却忘记男生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了……。
我心虚地吐了吐舌,故作正经地说道:「不管,总之不准挑食。」
陆梓阳眯起眸盯了我一会儿,随後从我手中抢回他的筷子,夹起青椒送进嘴里。
刚转过头来看到这情况的梁仲群非常讶异,脸上的表情惊骇到我以为他看到什麽不乾净的东西。
「阿阳,你不是不敢吃青椒吗?」好不容易将嘴巴阖上的梁仲群还是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事实。
「我只是不喜欢,没说我不敢吃。」话说完,陆梓阳又夹起一片青椒,神色自如地吃下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阿群,你为什麽会认为他不敢吃青椒?」发现我们这里正上演一出闹剧的白若珈也靠了过来,加入话题。
嘿,说到白若珈这女人,她最近也很入境随俗的跟着我叫梁仲群为阿群,对於这样的结果,梁仲群似乎非常高兴,一点都没有当初我喊他阿群时的不自在,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面对白若珈的提问,梁仲群讷讷地说道:「因为他爸妈不管怎麽威胁利诱,他就是死也不肯吃青椒呀。」
闻言,白若珈挑起柳眉,扯开诡异的一抹笑,隐含暧昧的眼神射向我和陆梓阳。
奇怪,她干麻笑的那麽阴险?肯定又在想什麽鬼点子了。
「各位同学,老师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要宣布,你们想先听哪一个?」我们的导师站上讲台,笑咪咪地开口。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老师的温和笑容里带有一丝算计。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两个消息我都不会喜欢。
「老师,那你先说好消息好了!」一个平常跟老师混得不错的男生举手回答,脸上写了满满的期待。
老师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好消息就是你们终於可以体验做报告的生活了。你们每四个人一组,要有男有女,以文学思想为题做一份报告给我。」
果然!话一出,整间教室哀鸿遍野,每个人脸色发白。
「老师,那坏消息是什麽?」某位同学愣愣的问道。
「坏消息就是这份报告下礼拜一就要交给我。」语落,又是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砸在众人心上。
今天是礼拜五,下礼拜一就要交的意思是要我们这周末熬夜赶工吗?一个报告只给两天谁赶得出来!就算是神仙也办不到!
我说老师啊,你挑午餐时间来宣布这件事是存心让我们食不下咽吗!
面对教室一大群人的哀怨眼光,老师还是面不改色,维持着温和到极点的笑容缓步离开。
老师这一走,不仅只有挥一挥衣袖,还连整片云彩也一并带走了……。
「老师也太狠了吧,开学才一个月多就给我们这麽难的功课!」万念俱灰的白若珈不顾形象地趴在桌上,不停咒骂老师。
「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四个就一组吧,如何?」依旧带着淡笑的梁仲群看上去似乎不太在意,还拍拍白若珈的肩要她振作起来。
「好啊,你同意吗?」我答应之後撇头看向陆梓阳,只见他微微颔首表示赞成。
「那我们就约明天八点半,在图书馆前集合。」
话甫落,众人没有异议,便各自将自己桌上收拾乾净,准备午休去了。
*
早晨的微风渐渐被阳光晒暖,光线照进了房间的落地窗,白色的窗帘被微风吹得飘动,像极了一波波白色浪花,空气之中充满了甜甜的花香味。
我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唇角微微上翘,似是做着美梦。
「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噪音让我拧起眉心,翻过身用枕头摀住耳朵,想隔绝扰人清梦的一切声音。
「铃铃铃——」一直不罢休的手机铃声持续响着,尖锐的音调让我心里燃起一阵大火。
我蓦地伸出手摸向床头柜、拿起手机,没看清来电者是谁就按下通话键,对着电话一阵大吼:「我不管你这该死的家伙有什麽要紧事,一切等我睡饱再说!」
我话一说完,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就挂断电话,侧着身再度入睡。
「铃铃铃——」才挂断没多久,铃声又像催命符一样响起。
靠!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一直打扰我的睡眠时间?
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起手机,我还没应声,对方就先声夺人,冷冷说道:「方悠然,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马上到约定地点来,否则後果自负。」
这一席话轰地一声炸醒我的思绪,让我想起今天是我跟白若珈他们约好要做报告的日子,约定时间是八点半,但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五分了……。
而且如果我没听错,来电的人好像是陆梓阳。要死了,那我刚刚那样对他大吼一番,他现在应该很想将我千刀万剐吧,现在取消约会还来的及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火速奔进浴室刷牙洗脸、用最快的速度换衣服之後,脚踩爱迪达红鞋便冲出门去搭公车,下了公车後我又死命地跑,才终於抵达约定地点。
「对、对不起,我迟、迟到了。」我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歉。
「没关系,人到了就好,而且你才花了八分钟,没有超过阿阳给你的时间。」回话的是梁仲群,他不责怪的语气稍稍减缓我的罪恶感。
我一直弯着腰喘气,等到我平稳呼吸之後我才撑起身。当他们三个的身影映入我眼帘时,我只能说他们不愧是俊男美女,走到哪都是发光体,尤其换上便服的他们更引人注目了。
「方小然,你干嘛跑那麽快,你忘记你有……。」话未说完的白若珈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个人,立即噤声。
喔,我知道她要说什麽,但那件事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曾告诫她不要跟其他人提起,所以她刚才才会立刻住口。
「她有什麽?」陆梓阳对白若珈未说完的话感到疑惑。
接收到我使的眼色,白若珈对他打起马虎眼,「呃,没有没有,她没什麽,呵呵。」
我说白若珈,你就不能自然点吗,讲得那麽心虚要怎麽让他相信我没什麽。
忍住想白她一眼的冲动,我连忙转移话题:「我说,我们还是快点进图书馆吧,不然报告会做不完。」
话一出,陆梓阳还是带着怀疑的眼神扫视我,想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看什麽,走啦。」我心虚地推着他往图书馆的方向走,然後回头叫梁仲群他们赶紧跟上。
当时我并不知道,图书馆竟然会成为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那个当下,我的心已经开始为你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