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处境似乎非常不妙。
我好像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了。
我仰头看了看眼前这群面目狰狞的娘子军(据说是陆梓阳粉丝後援会),然後开始怨叹自己刚刚干嘛乖乖地跟着她们走。
这所有的一切都要从我进教室之後开始说起……。
我拎着丰盛的早餐,雀跃地开了门走进教室。
因为我6点50分就到学校了,所以我通常都是最早到的那个,但是今天反常了,居然有一个女生比我还早到,但是她不是我们班的人,而且她就大喇喇地坐在我的位子上,这让我感到相当疑惑。
不过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想她大概只是早上太早起床,头脑还昏昏沉沉的吧。所以我发挥同学爱,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温声道:「同学,你走错教室罗。」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来,愣了一下,「这里不是一年七班吗?」
「不是喔,这里是一年四班。」我将早餐放下,坐在陆梓阳的位子上准备开动。因为她一直坐在我位子上不走,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坐我旁边的位子了。
她搔搔头,疑惑问道:「欸?真的吗?」
「是的同学,不要怀疑!你现在所踏的地、所顶的天是隶属於一年四班的。」我嚼着火腿起司蛋饼,悠哉悠哉地回答她,语末,还投给她一个『你认命吧』的同情眼光。
「同学,那你能不能带我去一年七班的教室?我最近才转来毅欣,对路不熟。」她双掌合十,眼神发出足以媲美蜡笔小新的闪亮亮光波。
「唔,可以啊。」语毕,我迅速吃完蛋饼,然後拿起还剩一半的温奶茶起身。
出了教室之後,我带着她往另一条走廊前进,但是她却拉住我,指着通往楼梯间的小路,「走这里不是比较近吗?」
嗯?她不是说她才刚转来所以不熟吗?怎麽感觉上比我还清楚路该怎麽走……。不过既然她都指定要走那一条了,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带着她走往那条人烟稀少的小路。
事实证明,我果然是太单纯了。
不,应该说,世风日下了,有些人根本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客客气气的,结果在背地里捅你一刀。
就像刚才那位同学身怀足以和金钟影后不分轩轾的演技,真是令我甘拜下风!
瞧她一带我到这个阴暗的楼梯间之後就一溜烟跑走的速度来看,她以前可能练过田径队。
我自动忽略耳边不断传来吱吱喳喳的叫骂声,咬着温奶茶的吸管,胡思乱想着。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为首的女同学〈我是以声音来判断,因为她长的真的太像浩克了〉见我恍神,伸手推了我一把。
一个没注意加上她的蛮力,我就狠狠撞上後面的墙壁。
暗自把那声『靠』给吞了回去,我努力扬起假笑,尽量不咬牙切齿地开口:「抱歉,你刚刚说什麽?」
「我叫你离陆梓阳远一点!」接着,她抬起我的下巴,左转右转,仔仔细细的端详我的容貌。「就凭你这种货色也想赖着陆梓阳,哼。」
「凭什麽要我离他远一点?我就偏要黏着他,怎样?」我淡淡地开口。
「干!我叫你离他远一点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她气得火冒三丈,让我不禁怀疑她的头上都快能煎蛋了。
闻言,我挑挑柳眉,「听得懂啊,可是你确定你刚刚讲的是人话?我以为你的话只有动物园里的黑猩猩听得懂呢。」
此话一出,她身後的小跟班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转身怒瞪了那群小跟班一眼,她们立刻止住笑,换回一脸凶狠样,上前架住了我。
「还有,我这种货色可是上等的,陆梓阳想赖我我都还要考虑勒!而你,跟陆梓阳根本就是不同种的生物啊,殊途不同归有没有听过?你还是回去动物园找同伴吧!」我态度跩个二五八万、气死人不偿命地说着。哼,想跟我斗,等下辈子吧!
「你、你说什麽!」她气得连说话都结巴了。唉,我真担心她会脑中风而死。
「我说你还是回去照照镜子吧,这年头像你这麽有创意又勇敢的人已经不多了。」嗯?听不懂?意思就是说她『长得有创意、活得很勇敢』,那麽像黑猩猩还敢出来逛大街,都不怕被捕捉大队回去吗!
哎,人好我好、人坏我坏的无上宗旨已经被我运用得淋漓尽致了。
「你这贱人!」她倏地扬起手一巴掌挥了下来。
来不及闪避的我只能闭上眼睛承接她的熊掌。接着,一片炽热在我脸上晕开。
我捂着脸,嗤笑道:「暴力份子就是暴力份子,说不过人就用打的,果然像黑猩猩的作风。」
还在盛怒中的她再度扬起手想再给我一巴掌,两只手都被架住的我仰头瞪着她
。
突然──────
「你在干什麽!」一阵怒喝使她吓得停了手。
我偏过头看往发声源。哦,始作俑者来了。
陆梓阳冷着脸走了过来,狠狠拽开那些架着我的人,他看着我被抓红的手,眼底染上一层怒气。
「你没事吧?」他压抑着怒气,低头询问我。
「没事。」我仍旧低着头,掩饰我脸上的红印。
他拧起眉,不悦地回道:「没事干麻不抬头看我?」
看我依然低头,他强硬地将我的脸抬起来,当他看到我脸上的红肿时,眼里的怒意更深了,整个人的温度又硬生生降了好几度。
他伸出手,缓缓地抚上我的脸,动作很柔、很轻,彷佛正在呵护一尊易碎的娃娃。
「嘶——」尽管他的动作不大,我仍然痛得倒抽了口气。
见状,陆梓阳缩回手,一双带着杀气的眼神瞪向那群女生,「你们该庆幸我不打女人,否则这巴掌我绝对会加倍奉还。你们等着被记过吧!」
说完,他拉着我转身就走。
「还有,」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如此具威胁性的警告,连我听了都不免有些胆颤心惊,更不用说那些早就吓得脸色苍白的女生们了。
★
保健室,护士阿姨外出中。
陆梓阳从冰箱中拿出一包小冰袋,然後在外头覆盖一层毛巾,轻轻敷在我的脸上。
「噢,好冰!」突如其来的冰镇让我惊呼了一声,猛地往後缩了一段距离。
「别动!」陆梓阳轻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退缩,「现在不冰敷的话,等一下会肿起来。」
闻言,我扁着嘴,低声咒骂着那只黑猩猩。
「对了,陆梓阳,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啊?」我疑惑地偏着头。那楼梯间挺偏僻的呀,不忍说还有点像荒废地。
「我到教室之後,看到你的早餐残骸放在我的桌上,但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觉得有点奇怪。後来有一个女生跑来跟我说你被带去楼梯间,叫我赶快去救你。」他板着一张冰块脸,显然对於刚刚的事情还心存不满。
女生?知道我在那里的只有一开始带我去的那个女生吧。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懂得烙人去救我,真是个可造之材!
咦,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麽呢……?我皱着眉头,努力压榨我的脑袋。
突然一个灵光闪过,「啊!我的奶茶还放在那里!」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管什麽奶茶!那有那麽重要吗?」他无奈地回话。
「早上一杯温奶茶是我一天的活力来源耶,怎麽会不重要。可恶!那只臭黑猩猩,走在路上就不要被我遇到,否则我一定会把她(哔——),然後再(哔——)。」ㄚ的,怎麽一直被消音!
「现在才想到要抱怨呀?那一开始干麻傻傻地跟她们去楼梯间?」听到我不满的抱怨,陆梓阳低低地笑了。
「呃……那不重要啦。」我心虚地移开眼。
「方悠然,别跟我打哈哈!」他拧起眉,黑眸紧紧锁住我不放。
拗不过他的我只好将自己是如何识人不清、又是如何被拐到楼梯间的事实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听完之後,他叹了口气,伸出食指戳戳我的额头,「你怎麽这麽好骗!」
「我哪有,是她们太阴险狡诈。」我吃痛地抚着额,低声解释着。
「你啊,就是太容易信别人,才会被人拐走。」他虽然嘴里恶声恶气,但手里的动作依然轻柔、怜惜。
「喂!我第一次的校园霸凌就献给你了欸,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敢对我大小声喔?」我一个激动,忘了自己正在冰敷,猛地抬头嚷嚷。
「别动。」他轻抬起我的下巴,固定住我的脸,「不然肿起来你不要哭给我听。」
闻言,我朝他吐了吐舌。哼!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
「对了,那天你哥没有为难你吧?」完全无视於我的举动,陆梓阳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
我得意地笑了两声,「当然没有,都靠我的聪明机智混过去了。而且我哥才舍不得为难我呢。」
「听起来你好像吃定你哥了。」他挑眉失笑。
我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正经说道:「NO、NO、NO,我这叫兄友妹恭。」
「你有『恭』吗?你根本就是阳奉阴违啊,不然你也不会骗他说是跟白若珈出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冰袋,仔细地端详我的脸。
「喂、喂、喂,搞清楚,要不是你约我出去的话,我需要用骗的吗!」我不满地戳戳他的胸膛。从精壮结实的触感可以知道,嗯,有练过。
「是你自己说愿赌服输的,我只是执行我的权利。」陆梓阳耸了耸肩,放下我的脸,转身将冰袋放回冰箱。
「都你在讲。」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後我拿出镜子照了,虽然脸上还有点微红,但已经看不太来了。
呼,还好没有肿起来,要是我脸上带着伤回家被哥哥们看到,我敢保证隔天我就真的要到动物园去探望那位长得像黑猩猩的女同学了,而且还是在凶猛动物保护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