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熙指挥若定,将陆续抵达目的地的军队安置在沉雀山脚,傍着杳川紮营,如此庞大数量的人口迁移到此,自然惊吓到原本聚居此地的居民,尚熙未免旁生枝节,将此处住户尽数迁移至杳川下游,并加派兵力看管。
倘若按照朔王预定的计画,他应将该地全部人口赶尽杀绝,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其中是否混杂业国耳目,但尚熙还是狠不下心,纵然只有百余口居民,念及从前在此暂居过的记忆,他将自己的钱财加赠於他们,虽未全数被他说服投降朔国,却也算是暂时安抚。
这日,当所有兵备都预备妥当,士兵们得以安歇数日,尚熙登高,遥望沉雀山,眼神锐利的似乎可以透视到另外一侧。
那里便是朔王朝思暮想的土地,温暖的环境、丰沛的土壤,以及富足的人民,是与朔国迥然不同的国土。
等他拿下业国,让朔王得以统一大地,那总是不容旁人寸进的王者心胸是否也会因此幅员而开阔起来?
尚熙如是想着,翌日,下令出征。
沉雀山虽然高耸,相较鹿鸣山来说地势较为平坦,军队绕过山林间的小路而埋伏在半山腰已经过了大半天,此际夕阳西斜,众人匍匐於山间密林,正面直对着不远处的业国城池,虎视眈眈。
尚熙亦身处其中,混着林色隐藏身形,心中盘算着计画,听闻身後一名罩着眼面的探子来报。
「秉将军,颐远城毫无动静,城内守卫每两时辰换班一次,下一批更替是在半时辰後。」
探子轻声报讯,尚熙目光不转,略一颔首,来人便迅速消逝於众人眼前。
此役待在尚熙身旁的副官是条有着满脸胡渣的莽汉,他使着一柄长枪可谓出神入化,因此被朔王拔擢,可惜有勇无谋,始终只能位居次职。
莽汉副官名叫许腾,这时,他有些心焦地问:「主帅!哪时要攻城?」
尚熙瞄了他一眼,似乎是嫌那粗嘎的声音太过响亮,接着慢条斯理的说明:「待城内守卫换班,届时突袭,趁乱取城。」
「明白!」
许腾重重应了一声,握在手里的长枪当空划过,猛地负在身後。
尚熙不再过多赘词,两眼目测着此地与城池间的距离,见时机将至,下令全军兵分三路,悄声埋伏在颐远城周遭。
颐远城是业国最西方的一处边城,虽然偏远,却因依山傍水的险踞环境聚集不少居民,尚熙先前早已派人去探,颐远城内大多是农户,偶有几批过路的商贾,驻於此地的官府仅有十来人,而守城的卫士才数百人。
看来朔王说得不错,业国因为自恃沉雀山的屏障而忽略此地军防,才使得尚熙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去设计攻城要则,区区几百人的城池,就算他的士兵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够淹死对方了。
「啧!等等看老子砍了你们!」
不耐的闷声自尚熙耳边传来,不过尚熙并未转过头去责备身旁的副官,而是望着天色,暗忖着发号施令的时间,幸赖颐远城傍山特性,他们埋伏其中根本让人无从察觉,只有几名业国樵夫无意间经过而被他们暂先软禁。
是时,颐远城外暗暗飘着一股肃杀之气。
蓦然,尚熙扬起右手,在他身後预备放箭的弓弩手们看见指示全数搭箭上弦。
箭在弦上的紧绷声音使得众兵将禁声屏息。
登时见颐远城上守卫缓缓退後,原来是城上交接守卫的时刻已到,尚熙突然将手势下摆,届时,身後暴射出阵阵箭雨,往颐远城上漫天飞舞。
咻咻──
箭雨暴射而出。
声响过後紧接是卫士们哀号的呼叫,颐远城守备不及,立时陷入大乱。
尚熙掌握时机,朗声下令:「攻城!」
他的表情冷静镇定稳静,可他的副官不是如此,许腾听见这道命令便举枪高呼:「攻城──!」一马当先往前冲去。
率先抢攻的是兵分三路的前锋军,他们一接收到攻城指令便自身旁的隐蔽物跃起,提起武器冲往城下。
颐远城下的卫兵只有数人,自然不敌猛然奔来的敌军,一个个被朔军歼灭,控制着城门开关的业国守军见状慌忙拉起城门,可惜动作还是太慢,笨重的城门才阖到一半便被朔军强行撬开,涌入了上百名军伍。
许腾驾马飞奔来此,领在军队之先抢占城门,他挥动长枪砍杀控城的业国守卫,迅速於颐远城墙上挂满朔国大旗。
尚熙领着後部尾随而来,见攻占颐远城不费吹灰之力,内心无比欣喜,浅浅一笑,并未过份表现在颜面上,缓缓策马进城,决定去往颐远城守城将领的府邸,本想亲自与那守将商量关於两国之间的战事,可惜许腾老早不分皂白将之砍杀,害得尚熙此计只得作罢。
傍晚清点人数时,朔军几乎没有损伤,而守护颐远城的业国兵士全被关押在牢房中,太吵杂的,全被许腾一枪刺穿胸腹,屍身悬挂在牢房门前,杀鸡儆猴。
尚熙料想此刻不宜过度声张,以免惊扰当城百姓,立刻划了一处营地给己军使用,并规定不得侵扰城民,免得滋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