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还未出来露脸,我已经换好一套短袖白色的连身七分裤运动服,将长及腰的头发高高竖在脑後、穿好鞋子,便轻轻打开和室窗户,跃出窗口往後门奔去。
问我为什麽不好好的走大门,要跳自家房间的窗户吗?
因为今天我想一个人跑完在日本这最後一次晨跑,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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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房间地面铺着榻榻米,我和倪暖直挺着上身、跪坐在房间的正中间,看着坐在前头正押着茶、面无表情的舅舅,此时此刻,只能听到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九年来,我和他们一起生活着,倪暖拥有的,我都没有少。
舅舅和舅妈,把我当成他们第二个女儿般栽培,几年来对我呵护有加;倪暖,把我当成她的姐妹和朋友,随时随地和我黏在一起,不让我胡思乱想;修,虽然情绪反应不大,但在某些方面我们是同一类人,不善表达的他用行动表示一切。
那年开始,我沉默到连话都不说,将自己封闭了三年,是他们的疼爱、是她的热情、是他的默默帮忙,让我知道他们爱着我、疼着我,虽然我已经不是那个爱撒娇、爱说话、爱笑的唐恬,但在这世上我也只信任他们,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有最真实的我。
他们从来没有提起当年大火发生的原因,至少有我在的地方没有。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在其他人口中间接我也清楚了一些事情。舅舅当年努力想将黑漂白,但害了我父母葬身火海的那个废物却想霸占大主的位置,利用权势作奸犯科,於是投靠了另一个大派,但他没想到的是,舅舅和另一个大主长年和平的互相平衡着「黑门」。在他们联手处决他的时候,他要拖大家一起死。
之後的之後,就是後来那样了。不管是什麽剧情,都因人类的贪念而起。没什麽好说的。而我也不想再恨了。
对於一个人渣,我何必让自己不好过?然後让他开心地觉得他能影响我?
「我想让你们去台湾念高中。」舅舅放下茶具,道。
「为什麽?日本不行吗?去台湾会比较好吗?」
倪暖问出了我的疑问,我看着舅舅,而他也看着我。
「那也算你们的故乡,回去看看也好。」
舅舅是日本人,而我的妈妈理所当然也是正统日本人,而倪暖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则是道地台湾人,舅舅和爸爸从小因为某些原因就认识,他和妈妈也算是青梅竹马,这是舅舅说的。以前我们定居在台湾,只有长假时会到日本,那时我并没有疑惑,只知道到了日本就能疯狂的玩。
「你们两个的房子已经整理好了,就在学校附近,如果不想住校可以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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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你居然不等我!」
一回到家门口,就听到倪暖的声音,我擦掉额上的汗水,将错推给她:「是你赖床。」
「最好是我赖床,你比平常提早了一小时还敢诬赖我!」倪暖双手插在腰上,嘟着嘴说着。
像她这麽爱赖床的人怎麽可能知道我提前一小时起来呢,所以就只有修了。
「不要装可爱,认识这麽久我会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吗。」这是个肯定句。因为在倪暖甜美的外表下,真的就是腹黑,简直就是双重人格。当初我就是被她骗了,才会相信她是柔弱、脾气好的女孩,其实她是包着糖衣的恶魔。
「嘿嘿,」倪暖乾笑着,一副被揭发偷看英文片的模样,「你别扯开话题,说!为什麽不等我?」
倪暖跟在我的屁股後面,画面真像小鸭追着母鸭。
「因为等一下我们就要飞去『故乡』了。」我淡淡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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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啧啧,台湾看起来好小阿,路小、房子小、土地也小,不会很挤吗?恬,你看!那些骑机车的好恐怖啊!简直不要命的只知道向前冲嘛!太可怕了,还要不要命哪……」
从出机场她就一直碎碎念,念不停,就连流浪狗过马路也要紧张大叫,现在在台湾我们却还是用日语沟通,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只是对当地人来说就是容易引人注目,一路上陆陆续续有人对我们行注目礼,我默默地跟她拉开一些距离。
「喂,你们等等我啊!」
「修,我们快走。」我拉着走在我左侧的修,快步往计程车走去,而他默默跟在我身旁。
「你们两个死没良心的,给我等等!」某女不顾形象的在路上大吼。
「天,太丢脸了吧。!」我低呼一声。
用手指数得出表情变化次数的修,这时嘴角微微勾起,不明显、但我看得出来,尤其是在这近距离下。其实修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他走在日本街上路人的转头机率还是颇高的。不过在台湾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哪天可以实验一下。
「我们应该去哪?」台湾,陌生又熟悉的故乡。再次回来,我不知道我的落脚处在哪。如果没有他们两个陪我,我可能会一直站在机场大门吧。
「先去放行李吧,离开学还有一个礼拜,我们可以先住在主子准备好的房子,其余的看你们怎麽打算。」修的声音有成熟男人的磁性,还带点薄荷的清凉,让我感到安定、舒适。
「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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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老爸要让我们画想要的房子,啧啧,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栋日式别墅,从雕花篓空的黑色铁门望进去,会先看见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地,走道由乳白色碎石舖盖,两旁有各色的小花点缀,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应该养了鲤鱼、乌龟吧,呵。
「进去吧。」修手上拿满我们和他的行李。
见状,我伸手要去拿来替他分担时,他不着痕迹地闪过,不知道他哪来多余的手,雕花黑门就这麽开了,而他自个儿走上那铺着碎石的走道,看着他修长的身型、宽大的背影,我顿时有些闪神。
原来他不是弱不禁风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