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怎麼』系列:愛怎麼寫 — 第十九章:殘酷的事實

秀晶与婆婆,再次为了斐扬眼睛一事,双方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

「秀晶!斐扬是你亲生的!你要折磨他到什麽时候?你明知道他的眼睛,就开刀也不一定医得好,为什麽要这样子不停的伤害他?」孟林阿敏-斐扬的奶奶,年纪已经七十多岁还十分硬朗,一脸的精明干练。

她是一间贸易公司的执行董事,陪着先生在商场打滚了五十年,身上有着过人的社会历练与才干。

「妈!你生的儿子你有没有教?那现在,我自已生的儿子,我自已教就好!」

「斐扬是我生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我也是为了他好啊!他眼睛失明的话,以後要怎麽靠自已生存?也没有兄弟姐妹能帮忙的,我当然是希望他能医治得好!我才会遍寻名医来帮他开刀啊!」

秀晶大胆的顶撞着婆婆,她嫁入孟家这二十几年来,哪有一天,不是在为了孟家的未来打算?在公司里她是先生的得力助手,在家里她是尽职的媳妇与妈妈,她自问没有哪一点作得不够。

「我会不希望斐扬好?他是我唯一的孙!我问过很多医生了,国内外的眼科名医我都找过了!他们都看过斐扬的病历了,说他治癒的机会,不到百分之五!」

「那是不是赶快让他去学点字,去上重建生活的课程才是正确的,让他早日可以从伤痛中站起来啊!」阿敏气得整个脸都涨红了,血压又飙高着,还好自已的先生已经过世了,不用看今天这种婆媳恶斗的场面,真是家门不幸!

「站起来又怎样?点字读得好又怎样?眼睛看不起以後要作什麽?去帮人家按摩吗?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拚!我也要去试!斐扬只有把眼睛治好,才有好的人生可过!」秀晶单手用力拍击着桌面,发出一声巨响,表明着她的立场坚决不让步,对於斐扬持续接受开刀一事,毫无动摇。

「你放心!斐扬不可能去帮人家按摩的!我过世之後,我会把我名下所有的产业,统筹成信托基金留给斐扬,他是我唯一的孙,我不可能让他去饿到、去冷到!」

当初孟老先生过世的时候,把财产分成两份,一份给陪了他六十几年的老伴,一份给了孟永昌,他唯一的儿子,阿敏现在决定要把自已一份,统统留给斐扬用,照顾斐扬的下半辈子。

「有钱又怎麽样?人家要骗他签文章,他看得见吗?人家从他口袋里挖钱,他能阻止吗?讲句难听的,他连自已上街买东西都会有问题!留再多钱给他也是没有用!」钱?她跟永昌有的事,如果可以,她愿意把全部家当,拿来换斐扬一双健全的眼睛,就算附带条件是要她去死,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斐扬是秀晶唯一的儿子,秀晶把所有的指望通通放在斐扬身上,对於斐扬自是十分呵护疼爱,也异常的严厉教育他,当初斐扬考上国立大学的法律系,秀晶自豪得很,虽然远道至台中去住宿就学,秀晶也忍痛让他搬离家里,没想到现在受了重伤回来,连眼睛都瞎了。

疲惫的孟永昌刚好下班回来,斐扬发生车祸之後,家中的气氛一直很不融洽,他要忙工作的事,还要面对家中的纷扰,这些日子,他突然衰老了好多。

永昌一推开门,就发现妈妈与老婆剑拔弩张的,他连忙上前去问妈妈:「妈?怎麽啦!你怎麽这麽生气?血压药吃了没?」

「我不跟你讲啦!」阿敏气得转头就走上楼,不理会自已的儿子。

永昌只是转而关心自已的太太:「怎麽啦?怎麽弄成这样?」秀晶看见自已的先生,忍不住掩面哭泣。

阿敏走进孙子的房间里,发现神色慌张的小薇跪坐在床沿边,不停的轻声安抚着斐扬,而斐扬脸色铁青的坐在床上,对小薇的温言软语不理不踩,看来她们的争执内容,他通通都听见了。

斐扬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上楼来,他呼喊着自已的袓母:「阿嬷!」

「嗯!你都听到了吼?」阿敏坐在最心爱的孙子身边,慈爱的手轻搭着斐扬的肩头。

「阿嬷,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斐扬咬紧牙根,对着最疼爱自已的奶奶询问着。

「阿扬!你了解阿嬷的性格,可以拚得过的,阿嬷都不会放弃,但拚不过的,要赶快面对现实,再拖磨下去,浪费的是你的人生!眼睛看不到是很痛苦!阿嬷知道,不是因为痛苦,我们就要放弃自已!」

阿敏鼓励着自已的孙子,她是多麽的疼爱斐扬啊!斐扬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唯一的命脉。

「阿嬷跟着你阿公六十几年,从作囝仔跟到他过往,我从小就是人家的媳妇仔,什麽苦我没吃过?只要人还活着,没有什麽是没办法克服的!阿嬷相信你的能力,就算眼睛看不见,你也可以照顾你自已,只是你要重头学起,你会比较辛苦」阿敏眼角含着泪,轻拍着斐扬的肩膀。

她是如此坚毅与强悍的女性,她听闻斐扬发生车祸导致失明,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她马上动用她所有的关系,找寻国内外最好的眼科医生,来帮斐扬治病,当所有的医生,都会诊过後,告诉她斐扬的眼睛医不好那一晚,她自已锁在房里,哭了一夜!

哭完後,她告诉自已,她不再掉一滴泪,斐扬现在,更需要的是,她的支持与鼓励。

「小薇吗?」阿敏看着跪坐一旁,温柔娴静的女孩子。

「是的,我是小薇,奶奶」小薇抹去了满面的泪痕答腔道。

「我们家阿扬,就要靠你多鼓励他了!」阿敏慈爱地拍了拍小薇的手背,把斐扬托付给她。

「我会的!我会的!不管斐扬变成什麽样子,我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小微望一眼紮着纱布的斐扬,当初斐扬在一大群女孩子里,选择牵住她的手时,她就决定要跟斐扬过一辈子。

「阿嬷…我的眼睛,真的没有希望了吗?真的不会好起来吗?」斐扬含着泫然欲泣的口吻,最後一次问着绝不会对自已说谎的奶奶。

「阿扬!你要阿嬷讲好听话骗你,阿嬷做不到!你的视神经跟眼角膜都受损了,你怎麽会好?」严厉的阿敏对自已孙子说出重话,不愿意给他虚假的希望,激励着他趁早面对现实,振作起来。

「阿嬷…阿嬷!我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我什麽都看不到了…阿嬷…我只能活在黑暗里面了…阿嬷!我看不见了…」斐扬紧紧抱着自已的奶奶,头枕着奶奶的肩膀,从受伤以来,第一次的放声大哭,从纱布里,缓缓流出血混合着泪的水。

「憨孙…这是你的命…你呒通怨叹…你要坚强、你要坚强…」阿敏倔强地含着眼角的泪,与孙子紧紧相拥,让斐扬尽情释放心里的苦。

「斐扬…斐扬…」艾莉捉起桌上的面纸盒,拚命的抽取,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皓东被艾莉的戏剧化反应吓到,一脸“你也太夸张”的表情盯着她。

斐扬则是轻声安慰着艾莉:「这些都是往事了,你哭得这麽伤心做什麽?」

「斐扬…对不起!原来你是这麽辛苦,才重新振作起来的,我以後不会对着你乱发脾气了,我好坏!我好丢脸哦!」艾莉转身举起双臂,紧拥着身边的斐扬,发现自已真是个大混蛋,居然老是欺负斐扬。

「是哦?你不要三天之後又忘记哦!」斐扬嘴角含笑的打趣着艾莉,现在他回想起来,其实艾莉跟他奶奶的个性很相像,两人都是直肠子又很热情,宁愿咬断舌头,也不会说谎来骗他,难怪他会这麽喜欢艾莉。

「那我要接着说吗?还是先让你冷静一下?」小薇喝了口饮料,看着情感丰富又直爽的艾莉,哭得比她当初还要惨,一脸的不可置信,看来艾莉真的对斐扬用情很深,才会感同身受。

「不好意思,我打断你了!抱歉!抱歉!」小薇看着艾莉哭肿了一双眼,接着拿面纸用力的擤着鼻子,就像个孩子似的,难怪她能打开斐扬的心扉,她是如此单纯又散发着温暖。

「那我接着说罗!」小薇用手搧着风,接着说往事。

从那天起,斐扬彻底接受了他的命运,也接受他眼睛会失明一辈子这件事。

他开始努力的学习照顾自已,也申请去上盲人重建生活的课程,在家里的时候也没闲着,努力的从基本开始学习点字,他告诉自已,他要站起来!

休学只有一年的时限而已,他要利用这段时间训练自已,他要完成课业,要完成他学法律的志愿,他要成为律师,就像他还看得见的时候一样!

小薇与斐扬在那一阵子里,感情有好很多,小薇跟着斐扬一起学点字,而皓东则是自告奋勇的接送斐扬上下课,但是秀晶的脸色却愈来愈诲暗,因为斐扬拒绝接受任何医疗手段,他把自已当成盲人,安份地过着黑暗中的生活。

某日,小薇又从台中搭车来找斐扬的时候,被斐扬的妈妈拒於门外,小薇拿着一堆点字的工具,也被秀晶丢出门,秀晶站在门口,冷冷的对着小薇说:「你走!以後不要来见我们家斐扬,你留在他身边没有助益」

「伯母?伯母?你听我解释…我…」小薇捡拾着一地的东西,一边抬眼对着秀晶委屈的求情着,而秀晶连听也不想听:「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看准我们家斐扬会瞎一辈子的人,没有资料跟我们家斐扬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我希望斐扬好好的…我想帮助他振作起来!」小薇无奈落寞的蹲在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东西。

「我告诉你!其实我本来还满中意你的,希望你可以作我们家的媳妇,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麽无情的女人!你忍心让斐扬一辈子看不见吗?」

「我…」小薇提着手提袋站在秀晶面前,她说不出话来,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不舍斐扬得吃这样的苦,过这样的日子。

「你口口声声说对斐扬好,说会支持他一辈子,你有站在他的立场,替斐扬想看看吗?一定没有吧!」秀晶满怀怒意的对着小薇冷笑。

她紧接着对小薇说:「我告诉你,你现在马上回家去,然後拿条布蒙住自已的眼睛,试看看这样子过生活!三天就好!看你在黑暗中,在现实社会中,看你要怎麽过!看我们家斐扬是怎麽过的!」秀晶头也不回的用力甩上门,不给小薇任何辩驳的机会,把小薇扫地出门。

小薇流着泪,搭着巴士回台中,的确,她口口声声说为了斐扬好,说她跟斐扬是同心同命,她怎麽不去尝试看看,斐扬现在正受着,是什麽样滋味的苦?

小薇下定决心,她要闭上眼睛,过三天斐扬现在正在过的日子。

小薇回到了自已的宿舍,她告诉自已的室友们,分享着她的想法,说她要体验盲人的生活,其中一位她的闺房密友,知悉斐扬现在的情形,也知道小薇的用心良苦,她还想办法弄了一支白手杖来,让小薇可以使用。

她们同意在这三天之内,完全不帮助小薇作任何事。

隔天早上,小薇睡醒,当她想睁开眼睛,迎接光明的那一瞬间,她选择戴上放在床边的毛巾与眼罩,模拟着斐扬完全不视一物的处境,她拿起了白手杖,轻击着地板与周围的物品,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她用白手杖轻击着周围,靠着听声音来分辨环境。

突然外头响起了隆隆的声响,有广告车经过,小薇一不注意,马上撞到她的椅子,踢肿了自已的脚趾头,她痛得蹲低了身子去摸,感觉自已的脚趾温温热热的,她猜想应该是流血了。

她摸到自已的抽屉边,想要找出优碘来上药,却怎麽也滴不准,她索性整瓶拿起来,另一手扶着自已的脚趾头,就让整瓶优碘狂流,以确保自已真的滴到了药。

她推开自已的房间门,对着外面问道:「有人在吗?现在是几点啦?」

其中一位室友对着小薇回应:「是你叫我们不可以帮忙的…抱歉!」

她硬生生的把疑问句吞回肚子里:「不好意思,我忘了!抱歉,你们别管我…」

小薇转而走进浴室里,想把浴室的门关上,要刷牙洗脸跟上厕所,却发现门怎麽也关不起来。

「咦?」小薇又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将厕所的门确实锁好,她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发现原来是浴室内的拖鞋没有摆放好,她蹲低身子捡拾着浴室内的拖鞋,当她总算捡好拖鞋,要起身的时候,後脑却猛然撞上了洗脸盆,发出好大的声响。

「小薇~你没事吧?你还好吗?」一位室友实在是看不下去,冲上前想要帮助小薇,却被小薇阻止:「没事!我没事,抱歉!抱歉!」小薇忍着疼痛,关上了门,她站在浴室里深呼吸。

她告诉自已要平常心、要坚强,很多事情平时都作得这麽习惯了,其实不用张开眼睛,她也能作得很好。

她伸手拿自已的牙刷,摸着盥洗架子上的牙膏,开始刷着牙,当小薇好不容易刷完了牙,要把牙刷放回架子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已没量好距离,把牙刷掉到地上,听声音估计是掉垃圾筒里了:「糟糕…」

她半蹲着身子,把手伸进垃圾筒里摸索着,想找回自已的牙刷,至於她还有摸到一些什麽其它的,她根本不敢去想像,她只是匆匆的捡拾起牙刷,随手就往盥洗架一放,赶紧的洗着手,心里毛毛的。

她回到自已的房间里,打开衣柜要拿出衣服来换穿,她却发现自已,根本不记得哪件衣服原本的颜色,不懂自已该怎麽搭配衣服。

她站着发呆了半饷,把心一横,不管它是什麽颜色,就往身上穿,穿好了衣服,就拿着白手杖要出门。

她站在宿舍的门前,拿着钥匙仔细的上锁着,想去买早餐来吃。

她手扶着墙壁,连拐两个右弯就像她平时一样,站在楼梯前,缓缓向下探索着楼梯间距,一步一格的往下走,她都数不清楚自已到底是走了几格,现在是几楼了?到底又是几点了,为什麽她的肚子好饿,她作这些平凡又普通的事情,到底要花掉她多久时间?

小薇不敢往下想,只是谨慎而小心的,向下走着楼梯。

「不好意思!借我过!我赶时间!」後头来了个男人,声音听起来像是中年人,他从背後的楼梯冲下来,在楼梯间里回音很大,啪达、啪达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小薇根本无法分辨他的距离是远或近。

小薇只能傻傻的站着,让人家经过她,那个人听起来行色匆匆,经过小薇的时候,还把小薇撞倒了!

小薇滚了几格阶梯之後,跌倒在地:「哎唷!好痛哦!」

「抱歉,我赶时间!」那名中年男子,稍事停留了三秒便加速离开,也没有牵扶小薇,小薇靠着自已的力量爬起来,找寻着她的白手杖,她狼狈的跪在地上找了五分钟,一双手染满了灰尘。

「小姐?你在找这个吗?」一名年轻女子经过,她看着小薇的身上一身的脏污,帮忙把掉在地上的白手杖递给小薇。

「谢谢!」小薇接过白手杖。

「不客气!」那名年轻女子只是往上接着爬楼梯,离开了小薇的身边。

小薇振作起精神:「好!去便利超商买东西吃!我要加油!」小薇又花了十几分钟,只为了走完楼梯。

明明是这麽熟悉的街道,小薇三年来天天都在走,但是身处於一片漆黑,那种茫然与无助,真的是很可怕。

四面八方不断有人经过,有车经过,小薇只能靠着墙边走,她走在人行道上,有的是花盆,有的是广告招牌,偶尔还会有狗突然冲出来狂吠她,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路霸,小薇跌倒了,就再站起来,跌倒了就再站起来,自已都数不清有几次了。

小薇的膝盖好痛,手也跌破皮了,她全身都好酸疼,一身的狼狈不堪,连裤子也被路边违规停放的机车勾坏了,还差点烫伤了小腿,小薇无法想像她现在看起来是什麽样子,她听着叮当的电动门声响,听着里头的店员喊:「欢迎光临!」

她猜想自已应该到了,小薇踏入商店内,凭着她的记忆,找寻着食物。

小薇估计自已是拿了两个三角饭团跟一瓶饮料,她用白手杖轻点着地板,寻找着结帐柜台,她想把东西放在桌上,却没注意到桌面上缘,有放置凸出来的展示架,她撞倒了展示架,架上的商品掉落了一地,连她想买的饮料都打破了,溅湿了一地。

小薇拚命的道着歉:「啊!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店员热情的招呼着她:「没关系!我们来清理就好,小姐你站旁边一点,小心受伤」小薇感觉得到,她连自已裤脚都溅湿了,脚上的鞋也湿了,还弄了人家一地东西跟脏污,她忍不住的流下眼泪。

「对不起!那些东西多少钱?我赔给你!」小薇伸手进自已的随身包包,找寻着自已的钱包,却发现怎麽翻,也找不到自已的钱包:「钱包…我的钱包呢?」小薇出门前再三确认过,自已真的有带钱包,可是现在钱包却不翼而飞。

「小姐,没关系啦!东西没坏,不用赔!」那名店员似乎很同情小薇,他对着小薇施舍着他的怜悯。

小薇更加的感受到,斐扬未来的生活,将会是多麽的不容易:「没关系!那…那瓶饮料多少,我赔给你!」小薇从自已的随身包包里,翻出自已之前乱扔的零钱,数了十八块给店员。

小薇走出便利超商,她长这麽大,从来没有这麽羞耻过,她再也受不了了!

不要说三天!一天她也过不下去这样子的生活,她七手八脚的解着毛巾与眼罩,检视回首,她来时走的每一步。

小薇一拿下眼罩,就发现自已穿着黑色T恤,白色牛仔裤,白色的裤子上,满是脏污斑点与灰尘,裤管还勾破了!

整双腿上,满满都是排气管的黑油渍,脚上穿的拖鞋,根本就不是同一双,一只是她自已的,一只是她室友的,她顺着原路回家,想找回自已的钱包,却发现,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小薇的生理时钟还算满准的,她知道自已起床的时候,应该是八点多,她起床刷牙洗脸,从楼下走到楼下,再走两条街,才到巷口的便利超商而已:「我居然花了三个多小时?」

小薇简直不敢相信!她拿下眼罩,轻快的走着相同的街道,这次才花了五分钟。

她走回自已住的宿舍,四层楼的楼梯,慢慢的往上爬,也才花她十分钟不到,但她却怎麽也找不到自已的钱包,看来她是弄丢这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当她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她的三个室友,正默默的清洁着地板:「怎麽了?」小薇连忙问道,而三名室友只是面面相觑,没人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小薇不停的追问着室友,目光轮流的望向她们三人:「怎麽了?到底发生什麽事?」

小薇最好的朋友,面有难色的告诉小薇:「其实,刚才你的脚趾流了很多血,你又滴了优碘,你走来走去的同时,把整间宿舍的地板,弄得都是血迹跟优碘渍…」她们怕小薇知道了会伤心,本来想趁着小薇不在家,赶快清理掉。

小薇彻底的崩溃了,她身心俱疲的掩面哭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其它三位室友也红了眼眶,纷纷围过来安慰她:「小薇…你不要哭…我们知道你很努力…很辛苦…」一群女生彼此惺惺相惜,不舍着小薇的遭遇,抱着一起痛哭。

「你被唬弄了吧!就算是盲人,只要不是天生的,都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生活重建练习,才有办法正常生活吧!」艾莉仍然是红着眼眶,十分感动着小薇的善良,但是这段听起来,好像哪里怪怪的…她仔细一想,觉得小薇是被斐扬的妈妈误导了。

「那个时候不知道啊!是之後才懂得!」小薇莞尔一笑,那个时候的他们,都很年轻,也根本只是学生,没有社会历练,哪会了解这麽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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