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乌云渐渐在头顶上的天空聚集,没有几分钟便下起雨来,雨天让我的心情更加紧张,整颗心都挂在几分钟之後的演唱,整节课几乎都没有听进去,握着笔的手不断冒出汗,整个心脏更是强烈的跳动着,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当老师宣布下课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那麽希望课永远上不完。但是紧张归紧张,时间还是照样在走,於是我在几分钟後到达吉他社,从窗外望进去能看见有些吉他社社员已经到了,即便现在时间不过是下课後的五分钟而已。
真的有那麽想听我唱歌吗?这想法让我的胃更加纠结,有点想吐的感觉。
我很喜欢唱歌,驻唱歌手的工作当然也让我在很多人面前表演过,照理来说不应该那麽紧张才是,但我想也许是因为要在小妃他们面前演唱,我才会比刚开始要上台驻唱时还更紧张,因为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不想让他们失望。
「你来啦。」坐在钢琴上的小妃发现了我,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嗯,你怎麽这麽早?」我也微笑,边走进教室边问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上一节是有课的。
「当然是一下课就冲过来的啊,我当伴奏怎麽可以比别人晚到呢?不过幸好今天的老师没有拖下课时间。」小妃看上去很开心,老实说她虽然给人感觉很开朗,可是我发现在这个团体里面,她是那个最成熟的,她总是包容着其他人的童心,静静的做一个旁观者,但是当我们有难的时候,第一个挺身的绝对会是她,这让我对她更好奇,也更欣赏她了。
「虽然Delay很久,但我还是很谢谢你们帮我办迎新。」就算是道谢也还是要调侃,这是我在他们之间学到的相处方式。这些都是玩笑,但不会有人把它戳破,因为也不会有人当真,他们之间的默契足够让彼此了解到底对方是否真的生气了。
「关於Delay很久这句话可以不加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小妃打打哈的向我说着,而我也笑了出来。
「说真的,我今天好紧张。」望了望身旁其他吉他社社员,有些因为我看过去而假装若无其事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些则是用斜眼偷喵我,跟我的眼神对上还心虚的转回视线,我知道他们这样的表现都是不想给我压力,很贴心。
「有什麽好紧张的?你不是说过你之前有在驻唱吗,这里的人应该比那里还要少很多吧?既然在那麽多人面前都敢了,那在我们面前有什麽好不敢的呢?更何况我们还是你熟悉的人啊。」小妃边将手指放上钢琴,边对我说。
「其实那里的人没有很多。」我很想这样说,但在这样的时刻似乎不是重点。
「就是因为是我熟悉的人,所以我才会紧张啊。在陌生人面前唱,我根本不用管我唱的是否好听,因为只要不难听到听不下去,老板都不会开除我,但在你们面前,我会担心自己唱不好而让你们失望啊。」毕竟他们一个个都如此的期待。
从前的我不可能这麽直接的说出想法,可能是因为在小妃面前,所以这种事情我隐瞒不了,毕竟小妃可以说是这里的妈妈,不管有什麽事大家几乎都是跟她说,而她从不说出别人的秘密,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很信任她。
我也是。在确认我没有喜欢上她之後更是。
「你真是笨蛋。」小妃停下忙碌的手指,举起手轻轻的敲了敲我的头,温柔的模样让她在我眼里,恍若仙女下凡。
她的那句话没有了後续,因为还来不及讲,小桃和鸭子这对欢喜冤家就边斗嘴边走进来:「你真的很笨欸,就连出去买个饮料都会迷路,你是第一天来上课喔?」小桃用鄙夷的语气对鸭子说着,鸭子则是有些恼羞成怒的吼回去。
「这句话你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你是讲不腻喔!」即便鸭子的语气是非常愤怒,我还是觉得他呛小桃的功力完全没有增加,反而减退了许多,为此我摇了摇头。
「谁叫你这次超乎人意料的笨!」小桃像是妈妈教训小孩似的,大骂完最後一句後便不理会鸭子,往我们走来:「小妃、小光,怎麽样我们应该没有迟到吧?」小桃翻脸比翻书还快,才刚骂完鸭子,下一刻便扬起极度甜美的笑容跟我们打招呼。
这让我打了个冷颤,纵使小桃对鸭子和对我们总是差很多,但是每次看到她这样高超的翻脸技巧,还是感到有些可怕与不可思议。
「恭喜你们比阿良和橘子早到喔!」小妃微笑,用俏皮的口吻说着,然後便转过头去继续练她的钢琴,而小桃则是往不知道什麽时候跑去练吉他的鸭子走去,而鸭子依然是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嗨,未日!」我的视线刚好对上鸭子,鸭子原先一副想杀人的脸,看见我的下一刻马上堆起笑容,向我打招呼。这让我再次打了个冷颤,心里想着这对欢喜冤家如果以後真变成了情侣,那大概有点不得了。
鸭子也是除了那次之後,没有再叫过我小光的人,小桃曾经跟我偷偷说过,其实鸭子是害羞,纵使一开始看见他是那副屌儿啷当的样子,但其实他对於异性方面是有够害羞,所以即便他长得很好看,也没有像墨岑学长一样受欢迎,而唯一不会让他感到不自在的就只有小妃和小桃了,当然,小桃总是以另一种方式让他不自在。
後来想想,第一次鸭子喊我小光的时候,似乎还结巴了,也许没有人是完美的吧,像鸭子这麽好看的人却不擅长与异性相处,不过我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以後小桃若真的跟他在一起,那小桃也会安心一些。
「小光,抱歉我们似乎来晚了。」橘子的声音从门口出现,我转头,他带着歉意的笑容,而阿良依旧那副没有存在感的样子,向我和小妃打招呼之後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上。
「不会啦,小桃他们也才刚到而已。」我微笑,笑着橘子的可爱,橘子一直都像个大男孩一样,但心思却很细腻,甚至有时比女生还要细心,这让他人缘非常好,只是跟阿良像是连体婴一样,让他除了阿良和我们以外并没有太多的好朋友。
「那就好。」橘子扬起笑容,接着走至我身旁,轻声的问我:「小光,你的歌练得怎麽样?」听见这句话,压力使我挤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就在我以为橘子要说什麽「好好加油」或是「我很期待」这种话的时候,橘子却说出很贴心的话。
「放轻松,压力不要太大,就像你平常喜欢哼哼唱唱一样,我相信只要那样我们就会觉得很棒了。毕竟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啊。」橘子很温柔的笑了笑,然後转身走向阿良身旁的位置,留愣住的我在原地。
「这就是橘子。」小妃说着,我点点头,然後听见小妃的电话响起。
「怎麽了吗?」小妃只说了这句话,之後的几秒都是电话那头的人再说。
「嗯、好,我知道了,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们先开始。」说完这句话,小妃便挂掉电话,然後和大家宣布墨岑学长临时有事来不了。
「咦?好可惜喔,墨岑学长竟然不来了。」小桃首先发难,一脸失望。然後我放眼望去,几乎整个吉他社的人都露出失望的神情,彷佛墨岑学长的到来比今天的迎新会重要似的,这让我有些啼笑皆非。
才发现,到现在我还是不了解墨岑学长对他们的重要呢。
「墨岑学长说他会尽量赶过来的,那我们就先开始吧。」反之,跟墨岑学长传过绯闻的小妃一脸轻松,完全没有失望之情,我对那些流言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但有某一部份我还是好奇的,到底小妃和墨岑学长是什麽关系呢?总是让人羡慕又忌妒的他们。
「也对,毕竟今天的主角是小光啊。」橘子从失落的表情渐渐转回笑容,而其他的人也跟着他一起恢复成员先期待的模样。
「那、『小光迎新音乐会』正式开始!」小妃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大家拿出不知从哪来的拉炮,一瞬间「砰」的一声,我的头发上洒满了彩带,大家欢呼的欢呼、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将整间教室塞满大家的声音。
「第一个节目,由橘子带来的《花火》。」正当我紧张着要上台时,充当司仪的小妃却说出了这句话,使我瞪大着眼睛,不解的望向小妃和背着吉他要上台的橘子。
「这叫做礼尚往来,既然你已经准备好给我们的惊喜,那我们当然不可能不准备嘛!」小妃微笑,而那一瞬间,不知怎地,小妃的笑颜逐渐在我眼眶里模糊。
「小光,你干嘛啦!不开心说就好了嘛,不要哭啦!」小桃冲到我身旁,抹掉我脸颊上的液体,抱着我激动的说着。
「我没有哭啦。」我只是很感动、很感动。
不知道为什麽,就因为他们的惊喜而感动。
「小、小光……」正当小桃慌张得又喊着我的名字时,阿良打断了她的话。
「笨蛋,让她听着橘子的歌声感动一下可以吗?」阿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而小桃一脸恍然大悟,露出可爱的笑容,拍拍我的肩膀,什麽也没说就回到位置上了。
而眼泪依然流不停的我,被小妃带到摇滚区,听着橘子的歌声搭配吉他的和弦,很柔、很轻、很美的《花火》。
※回忆美好而鲜艳,因为太过鲜艳,所以在脑海中,永远、永远也不会被冲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