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蒙的城市里，难得的在夕日十分也能有金黄色的阳光洒落。透入窗户内，打在净白而随风飘起的窗帘上，使得窗外的城市，也有了几分朦胧。
浓浓的蓝山咖啡香，夹杂着淡淡的菸味，赤裸上半身的男人轻轻的拿起咖啡壶倒入咖啡杯中，空间则是随着咖啡香和烧焦的菸味，混合成一股熟悉却又厌恶的记忆。
代表着离别的气味。
女人皱起了眉头，抱起双腿的身上仅仅包覆着一条薄毯，晶莹的汗珠慢慢滑落於白皙细致的背上，染湿了床褥。
「黑咖啡，不糖不奶精，我没记错吧。」男人端上咖啡，伸手捻熄最後的一小截菸尾。
「嗯。」女人慵懒的回应着，淡淡的笑接过咖啡，轻啜饮一口放在一旁，双眼直愣愣的盯着缓缓上升的白烟，心思也同白烟般飘渺而无绪。
「要走了？」女人问着一成不变的问题，视线转向站在窗边的男人，夕阳折射在大楼的窗上，只剩下一抹黑影，亮光刺眼的只让女人看见黑影中端着的白色咖啡杯。
男人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女人则等待男人喝完後，千篇一律的最後一句话。
「要回研究室。」男人一口饮尽後，满足的走回洗手台，把罄空的咖啡杯洗好放置洗手台旁的架上，回到床边的沙发上拿起上衣衬衫穿戴好，走向女人低身在额间轻留下一吻，转身拿起笔电走向门口。
「还是忘记了。」女人苦苦地笑了，床头边震动的声响划破了宁静，手机在床头柜上规律的震动几声後，再次将宁静还给女人。
撇了眼手机，女人微笑站了起来，点开餐桌上的平板电脑播放《Flavor-flute》，轻快的长笛声，悠扬的让随太阳西下而渐冷下来的空气，多了几分温暖的愉悦气息。
夜晚八点三十分，吹起夜里的秋风带着寒气，女人缩了缩脖子等在理工学院大楼里，一片漆黑的三楼教室外走廊上，盯着手机上的电子钟发楞着。
「啧啧，还是一样全身黑哪。刚结束？看你一脸疲惫的样子。」出现在楼梯口的矮个子女孩，眼下的黑眼圈似乎又更深了一层，令女人微微皱起眉头想着，到底这小鬼有没有好好休息？
「你才是，小鬼头，你的皮肤告诉我一切了。」女人伸手捏了捏女孩长着几颗豆子的脸颊，笑着坐在地上，也不顾地板是否会弄脏自己有些过长的毛衣和裤子，从包包拿出保温瓶，女孩则递上纸袋。
「没办法，别说那东西了。你身上的味道还是一样呢，一样的咖啡、一样的菸味……和……」女孩皱紧双眉，厌恶着一个月前开始的菸味，和身旁女人从那时开始的淡然。
女孩一直没办法理解，到底为什麽可以这麽冷淡的面对这样的结果，女孩不懂。
「和一样的不记得。」女人笑着接上话，伸手接下女孩递上的纸袋，拿出一盒冷起士燻鸡三明治和一杯咖啡，习惯性的打开杯盖细细的闻了闻，自己的最爱──香草卡布奇诺。
「真是……」女孩停下嘴边的话语没多说什麽，伸手扭开保温瓶倒出加热後的咖啡，苦涩却浓郁，蓝山的香味渐渐从舌後跟回甘。
空气间只传来纸袋的摩擦声响，含着女人牙齿咬合的细微摩擦声。女孩不再问、女人也不再说，那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待女人吃完三明治，女人和女孩才又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聊着彼此忙碌的事情、抱怨着生活的一切，直至咖啡见底，才慢慢的停下了话语。
「没打算毕业？」女孩每次聊到最後准备结束时，总喜欢开玩笑的揶揄女人修完学校一个又一个的学位，却就是不愿意离开学校。
「这个，就像是你会喝有糖有奶泡的咖啡一样。」女人顽皮的笑着咽下最後一口咖啡。
「如果真是这样，你的咖啡就不会都在我的肚子里了。」女孩站起有些麻的双脚，跳了跳再伸手拉起女人，两人并肩靠着看着一颗星子也没有的天空，沉默直到女人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明年就要毕业了呢，我会很舍不得你的。」女人说罢提起提包，牵起女孩的手转身走向楼梯口，女孩随後跟着垂下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也会很想你，若不是想逃离这里，我想我会考虑留下来。但，事与愿违。」女人跳下最後一阶楼梯，女孩笑着，为女人的俏皮而感到有趣。
「所以在那之前，我可是要喝更多你的卡布奇诺，但我不要再看见你满脸疲倦。」
女人笑着转向左方，往校门走去。女孩苦笑着往右转，往研究室走去。
「黑咖啡，我能放的下吗。」女孩喃喃自语着，却又不免为放不下女人的心思赶到惆怅，只能想起女人曾经给自己的回覆。
那一次得到女人的回答让女孩不再问起，只是细细品味着咖啡，然後让彼此沉淀。
「曾经，我很向往过，就像黑咖啡般的单纯就好。但，就是办不到，所以还是只享受那短暂而美好的一杯香草卡布奇诺就好吧。吾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