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艳楼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却是碧城天仙萼绿华。
「碧城」,乃桐月初好事者所称,其本名作「春雨堂」,因堂中美女云集,佳丽似仙,又当家头牌萼绿华之名源於神州诗人李义山诗〈重过圣女祠〉句:「萼绿华来无定所」,故戏称春雨堂为「碧城」,取自李义山诗句「碧城十二曲栏杆」。
无巧不巧对上了春艳楼头牌所居的春艳十二楼。
且不说这挂牌三月便得天仙之名的萼绿华,连春雨堂前任头牌紫芝也与替她赎身的夏官右统御司青子甫一同来探视几日前被水夜云侍婢容容推下楼的青女。
於萼绿华前,紫芝是小永巷最红的姑娘,交际广、为人真诚,小永巷内几乎有一半的姑娘受过她的惠,即使现在做了官夫人,众人也不忘了她的好。或者就另一方面而言,大家仍记得她过去是个妓女。
「三位这边请。」
左妈妈领着客人来到青女暂居处,开了门朝里头呼唤。
「青女,有人来看你了。」转过身,左妈妈向三人一笑,「老身可不陪了,诸位慢聊啊。」
左妈妈一走,萼绿华急奔屏风後,见青女倚枕,额上贴着一块纱布。
「小青!」
「蓳姊姊!」
数年後终於再见,两人难掩兴奋,萼绿华开心地搂着青女,忽焉像似想起什麽,担忧地检查。
「小青,你伤得重不重?」
「还好,手上只是擦伤,大夫说额上的过阵子就好了,疤痕也不明显……倒是脚筋伤到,可能以後会有些跛。」
「都是姊姊不好!」萼绿华喉头一梗,呜咽起来,「早知道当初就坚持不让你走了……平白让你受这些委屈……」
青女不知所措看着萼绿华越哭越凶,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好啦,才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这世上谁不经风风雨雨的呢?就算高官显赫也有跌倒的一天。」紫芝笑着递出手帕,「回头让子甫给小青请个好大夫便是。好了,别哭了。」
安抚了阵子,萼绿华才平复情绪,却马上有了疑惑。
「小青啊,听左妈妈说,是水姑娘的丫头容容推你的呀?可是从你我通信内容来看,容容虽然对水姑娘忠心耿耿,倒不似会动手的人啊?」
青女睁大眼睛,皱眉思索一会儿,才迟疑地启齿:「不瞒姊姊说,是小姐推我的……」
萼绿华眉头一挑,催促她望下说,青女深吸口气,缓缓道出事情始末。听罢,萼绿华气得直打颤,起身便要去找水夜云。
「等等,蓳儿。」紫芝拦下她,「你什麽也没想清楚最去找水夜云,能帮得了小青麽?先静下心再说。」
「那我该怎麽做?」
「春艳楼哪个不是左妈妈看大的,她不可能不清楚水夜云的性子,多半知道是她做的。但你想想,水夜云给了春艳楼多少进帐?虽然已经快三十了,多少还可以再撑个几年,或是让人赎身。左妈妈会不保着她麽?」
「所以呢?我总不能看小青和那容容受冤屈呢?」
萼绿华有些急了,抓着紫芝的深紫袖摆问。
「噗哧。瞧你急的。左妈妈待人严苛,那叫容容的丫头纵使无辜,大概也要被打得半死,之後可能也只当得了苦役下女了。姊姊打算把她买下了给你,如何?」
「好却甚好,蓳儿这便谢过了。」萼绿华向紫芝一拜,紫芝受得坦然,也没要制止。待得萼绿华又问:「可小青呢?」
紫芝神秘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咱们把小青推上十二楼,再把春艳楼给吃了。」
闻之,青女、萼绿华和青子甫都獃了。过一会儿,青子甫才说道;「芝儿莫闹大了啊,都当娘了还贪玩?」
一句话,又似雷亟打在青女和萼绿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