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伤患躺在同一间病房里,两个人虽都救回来了,但其中一人持续昏迷不曾醒过,另一个人虽然也是全身伤,但他却还是被伤痛到醒来不断哀嚎着,扭动着被固定的颈椎,他看见一直待在病床前照顾他的她,她是不是很想哭?是不是会恨他?
固定一段时间她会用棉花棒沾水抹在他唇上,然後哀伤的看着他,当年花妈也是这样的心情吧!她懂了,这种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幸好那时她赶她走,要不她不会坚强到今天。
她相信他只是累了,多睡了点,等他休息够了,他会醒的,会醒来告诉她,他好了。
「扣、扣」,曾缘分带着东西来看她,看她又木然的坐着,心又更闷,但她还是装作开心,不想让她继续沉迷在担心里。
「海伦,你看、你看,我买了你最爱的酸辣鸡块。」她开心的说着,整个房间出现了一点欢乐却还是没带动她的情绪。
「我不饿。」面对最爱的食物却没有食慾,曾缘分都不禁要皱眉了。
「怎可能不饿?你一定饿坏了,你看,你照顾了那麽多天,连点东西都没吃,怎可能不饿?」
「可是我真的不饿。」不论她怎麽劝说,她就是吃不下。
「你多少吃一点嘛,要不他醒了看到你瘦成这样会更心疼的。」
她沉默的看着她,再看看始终没出声的他,他会担心的,他说过他一直都在,会一直守在她身边,他会心疼的。
「我吃一点吧!」她妥协了。
「对嘛,吃一点也比较有体力照顾他。」曾缘分开心的替她夹一块。
东西咀嚼於口,却吃不出味道,她很想吐出来,但看到好友开心的脸庞,她不想让她担心,只能勉强吞下去。
「再吃一块。」看她吞下去了就很开心要再帮她夹一块。
「不用了,我饱了。」
「你才吃一块,怎可能饱了?再吃一点嘛。」曾缘分的心情又down下来了。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花槿榆,你再不赶快醒来的话,我会揍你。」曾缘分将情绪转到他身上。
「缘分。」海伦出声制止。
「知道啦!」她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病床,那个人正无言的看着她们,让她更火大。
「都是你,要不是你,海伦也不会变成这样。」
「缘分。」不喜欢她将所有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她又制止她。
「我念一下不行吗?」她生气的问。
「对、不、起。」他难辞其咎的道歉,自己是活该,但他是无辜的,他那样舍身的救自己让他很感动,他真的就像她说得是个很温暖的人。
「现在才想到对不起,那天我们劝你时,爲什麽都不听?」曾缘分问得他哑口无言,那时的他爲什麽只想到死呢?
「缘分,他也不好过,你就别再苛责他了。」
「他不好过,我们就好过了吗?你看你,变成什麽样子,再看看他,他又成了什麽样子,我们也不好过啊!」曾缘分指着她和花槿榆。
「都怪我。」涂予成知道自己现在说什麽都一样,他原以为只有自己离开才能挣脱这个复杂的世界,却没想到会连累其他人,还是最无辜的其他人。
「本来就该怪你。」
「缘分。」海伦有些生气的喊着。
「知道了。」她没好气的说。
「小姐,他真的是个好人,」他扭动那固定的像座山的脖子,「那天他抱着我滚下去,身上的伤绝对比我重,我想是他帮我挡掉大多的伤害吧,要不现在昏迷的人会是我。」
原来是这样他才会伤的这麽重,她不禁心疼的摸着他脸上包紮的地方,他还是一样,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一定会保护他,她笑得很心疼,连好友都心疼了。
「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为了我变成这样,不应该。」他喃喃自语说着,叹口气的闭上眼睛,他不该爲了他成了这副德行。
「不应该吗?」门外的人听了许久後才开口问。
「主任?」曾缘分讶异的叫着。
「你看谁来了?」温向天问,他勉强朝着他看去,是他最爱的人。
「爸爸。」涂小希开心的跑过来。
「小希,对不起,小希。」他难掩激动的喊着,尽管那情绪拉扯着他身上的伤。
「我们私自帮你监定了亲子关系,证明小希是你的儿子,也向法官呈述了你的状况,最後法官决定重新判决,小希以後就跟你了,你要加油。」温向天摸着涂小希的头,这阵子让他住在儿童机关里,他每天都吵着要找爸爸,而他妈妈也曾几次说他们霸占她儿子,但所有的证据都让她百口莫辩,只能无为能力的看着他们把她阻挡在外。
「谢、谢。」他感激他们给的迟来正义。
「但是这期间你犯下的错还是要代价的。」温向天说,涂予成知道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只是这次他有勇气去面对了,但涂小希呢?他要怎麽办?
「你放心,法官衡量你的状况,决定让你劳动服务,这样服务大众也能照顾小希,应该是最好的方法。」温向天知道他又再烦恼什麽,爲避免他再次做出傻事,他们已经替他争取到最合理、也最符合他的刑罚了。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他忍不住哭了,她说得没错,这个世界的确很不公、不义,但还是有希望的,在这狭隘的空间里它会慢慢茁壮的。
「未来就靠你自己了,我们能帮的就只有这些。」温向天说。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看着儿子就在他身边,他说什麽也要努力活着去完成他每一个最重要的小事。
「你听见了吗?他已经争取到小希的监护权了,你也要加油,努力醒来看看他们。」海伦小声的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