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背包在高雄下了火车,直接跳上一辆计程车。
「要去叨?」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问。
「嗯,凤山市国隆路。」我看着手上自己草草记下的纸条说。
「少年耶,你还在读书哦?」司机操着台语口音搭讪着问。
「不是,我在当兵,都快要退伍了。」
「少年耶,你在当兵喔,看起来不像啊!我还以为你还在读高中哩,你在哪里当兵啊?」
「嘉义。」我无心的回答着。
「按呢离高雄很近啊!」
「嗯。」
他大慨听出我不是很有意聊天,就专心开起车来。我低头看着纸条,心里却没有一点放假愉快的感觉。一想到昨天再打电话去琴行要地址的情形,不由得脸又红了起来:
『凯音,您好!』话筒传来的女声似乎不是上次的会计吴小姐。
『麻烦请找曾小严听电话。』
『他不在,他去帮客户调音了,请问你哪里找?』
『喔,我是他学长,我叫...』
『啊!我知道,你是阿本对不对?』不一样的女声,却是一样满含笑意。
『请问你是...』完了,她怎麽也知道我?莫非...
『我是小严的大嫂,你是要问琴行的地址对不对?』她笑着说。
『嗯。』我呐呐的说。
『我们这里的地址是凤山市国隆路四十五号,国家的国、基隆的隆,你记下了吗?』
『嗯,我记好了。』
『喔,我听说你方向感不是很好对不对?你知道卫武营怎麽走吗?』大嫂亲切的问。
『啊,我晓得!』唉,看来我方向感不好的事已经举国皆知了。
『你只要顺着卫武营前面的自由路右转直走,经过三个红绿灯,在第四个红绿灯就可以看到国隆路了;然後在国隆路左转,大约再走三百公尺,你在右手边就可以看到我们琴行的招牌了,这样你听清楚了吗?』大嫂热切的帮我解说着。
『喔,谢谢大嫂,我知道该怎麽走了。』虽然听的有点一头雾水,还是赶紧的回答着。
『嗯,不然还是你到高雄後再打电话进来,我请小严去载你?』大嫂不放心的追问。
『喔!不用了,这样我就明白了,谢谢大嫂!』赶紧挂上电话,我的糗事已经够多了,可不想自己再添上一笔。
「少年耶,国隆路到了喔,你要去哪里?」司机问。
「四十五号。」
「四十五号哦,是不是那间琴行呀?」司机指着黄色招牌问。
「对,没错!」
给了车钱,一下车就看到蔡屎尿就站在店门口:
「哈,我就知道你会坐计程车来!看,被我说中了吧?」蔡屎尿一副幸灾乐祸的死样子。
「我在当兵耶,不坐计程车难道要用行军的喔?」我没好气的回答他,这种人能不理他就别理他,不然甚麽时候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钞票。
「喂!同学,你很不够意思哦,两年多不见了,我花钱请你回来玩,怎麽见面说话的表情这麽不耐烦啊?」
「不然要怎麽样的表情?」我瞪着他。
「欢欣鼓舞啊!」
「你把我的糗事都掀光了,我还要欢欣鼓舞哦?」
「喂,同学,你要搞清楚喔,我这是在帮你打知名度耶!你都不晓得你现在在凯音有多红啊,好多人都急着想看看你长甚麽样子呢!」还是一副兴高彩烈的死样子。
「真是谢谢你喔,我还真难想像啊!」
一边随口跟他敷衍,一边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一眼就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庞,裂开着阳光似的笑容朝我迎面而来!
浓浓的剑眉,略显稚气的眼神,一口白皙的牙齿,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比我高约半个头曾小严!他长得很有型啊,
奇怪,我怎麽都没发觉勒?
「阿本,好久不见,快退伍了吧?」曾小严笑着说。
「嗯,还有两个月左右。你勒,你退伍多久了?」
「三个月了。」
「看你的肤色,我还以为你才刚退伍呢。」我望着他黝黑的脸庞说。
「喔,那是因为慢跑和游泳晒的。没办法,军中养成的习惯。」他笑笑的回答。
「你的单位很操喔?」
「海陆呀,你说操不操?不像你那麽好命,听说你在文书连对不对?来,把你的行李给我,我先放到车上去。」边说着他打开停放在店里,一部深蓝色轿车的後车箱,我随手将背包给递了过去。
「我们有几个人要去?」看他忙着整理後车箱的杂物,我问道。
「就我们同学四个,我大哥等一下会开车载我们到渡船口坐船,到了澎湖後就住在我表哥家,我表哥有预留两间空房给
我们用。」
「今天琴行没有开啊?」我望着停在店里的轿车问。
「对啊,元旦假期休息三天,不然我们哪有时间玩啊。」他关上後车箱冲我笑着说。
「你在你哥的店里做事?」
「对啊,我是店里的调律师。走,我们到办公室坐着聊,顺便等阿猴。」他搭着我的肩膀,将我带到办公室。
「咦,蔡屎尿怎麽不见了?」我环视着店里那一排排崭新的钢琴。
「别管他,他大慨又跑到隔壁超商去找美眉聊天了,这家伙色性不改。」
进了办公室,他随手泡了两杯即溶咖啡,将一杯递了过来,看了看我,笑着说:
「咦,你好像都没长高啊,怎麽看起来还像个小孩似地,是不是A片看太多啦?」
「胡扯!我又不是蔡屎尿。那是他的专利,我哪敢跟他抢啊!」
「不对吧?记得有一次上课,你不是偷看A书还被抓了吗?」他坏坏的笑着。
「拜托喔,那是蔡屎尿好不好,我是被他陷害的啦!」
聊着聊着,店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起来,阿猴跟蔡屎尿推门走了进来,而蔡屎尿手上还拎着一袋超商买的东西。
「怎麽样,蔡屎尿,你要到电话了没?」曾小严笑着问。
「没啦,那小妞死都不肯给,还叫我不要妨碍她工作!」蔡屎尿恨恨的说,脸上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那位小姐还真是好眼力!知道你这头色狼心怀不轨,跑都来不及了,还会给你电话?你啊,别作梦了!」我笑着调侃
他。
「对啊!那个小姐根本就不理他,要不是我去把他拉回来的话,人家都快要去报警啦。我看呀早晚我们这些同学的脸会
被他给丢光。嗨,阿本,好久不见啊!你怎麽都没变呀,还是像个小孩?」阿猴笑着跟我打招呼,我对他笑了笑。
「好吧;现在全员到齐,可以走了,我上楼去请我大哥下来开车送我们去渡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