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離場〈迷你集-Kevin紀念版〉 — 離場-7

其实;从退伍回到家中,已经第三天了,一直没有去找曾小严。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手里拿着回军中後他寄给我的五封信,一再的反覆地看了又看,看到自己都会背了。却仍然提不起勇气回信给他。

当初自己许下的承诺是这样的傻气,「要做他的好朋友!」而自己真正能做到几分呢?

五封信纸里,填满了我和他之间美好的未来,光明的憧憬。他在信中并没有把我当同学,也没把我当成普通朋友;而是他把我当成手足,把我当成他唯一的知己,甚至把我当成家人、自己的亲弟弟般的放在掌心,小心的呵护着。

他永远不会把我当成情人,是的,永远都不会!

望着他信里的几行字:

『小家伙,你怎麽都不回我的信?我跟你说,我真的生气了!你难道以为,那天在浴室里,我跟你说的话都是随口说说而已吗?我难道看起来真的像是那样的人吗?其实,那天开车送你回部队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你一路上几乎不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我不懂啊!就算是犯罪的人也该有权利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啊?亏我把你当成知己,当成自己的弟弟。你再不回信,好,就算我看走眼,把你看差了!』

我知道,我必须是你的好朋友,是你的好兄弟。

可是....

可是....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我能告诉你;我回到军中的每一天、每一秒,不管睁开眼睛、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你稚气的笑容吗?我能跟你说;我不管是醒着、躺下,心海里总是惦记着你的身影吗?能吗?能吗?

我不能啊!

曾小严,你要原谅我。让我们退回原点吧,让我以後跟朋友聊天时,听到你的名字,只会淡淡的笑说:「喔,那是我的高中同学。」;而你听到别人提起我,也只会笑笑的说:「嘿嘿,那个小家伙!」

要再见你,要我在你面前演戏,那比拿刀来割我的心还痛呀!曾小严,生病的人需要时间调理,更何况是心病。让我休息,不要再见面,不要给我擦枪走火的机会。让我们以後见面的时候,还会客套的说:

「好久不见,一切还好吗?」

因为我不忍心害你啊,你懂吗?

打开家的大门,赫然发现曾小严就站在门口,不发一语的瞪着我。

我们就这样站着,就只是站着,互望着,慢慢的,看见曾小严眼眶中泡满了泪水。

「你给我出来!」曾小严吼着,强拉着我到他的机车旁。

「坐上来啊!」他发动机车,回头狠狠瞪视着我说。

一路狂飙的机车,我不想知道会到哪里,我只想让思绪能随着狂奔的速度飞散。

曾小严将车骑上万寿山,在山坡的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

他走到山崖边,停在那里。山风吹动他的衬衫,衣的下摆就在他身後飞舞着。我靠着那棵大树,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我们不说话。

山下的那座城市,有多少故事正在发生?是不是每一个故事,都像我这样心痛入扉?我不知道。我没有泪,我以前不晓得,当心痛到极点是的;是不会有泪的。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将他的背影深深的看进心里。

天边的夕阳,正一寸一寸的下落。再不用多久,这里将一片漆黑。

也好!这样就看不到自己那颗逐渐枯萎的心。

「你这样是算甚麽!干嘛整天躲着我?」

曾小严的背後传来呜咽的吼声。

我无语,我能说甚麽呢?

「你说话呀!你哑巴啦?!」他颤抖的吼着。

是啊!阿本,你要说话啊,你不能就只光会站着啊!你难道忘了,你参加了三年的话剧社,一直都是最佳的男演员!这时候不把你的绝活使出来,更待何时?哪怕是你的演技再滥,唬唬外行人,总是可以的。

「我曾小严是哪点对不起你?!啊?你明知道我是这样的看重你,你把我当成甚麽?骗子,疯子?还是傻子?你以为我对每个朋友都这样吗?你太伤我的心了,我恨你!阿本,你今天非要把话,给我好好的交代清楚不可!」他咬着牙,一字一字从他牙缝里挤出话来,还不时用手臂快速的擦着脸、吸着鼻子,但他不回头看我。

唉;曾小严,你还是没有弄清楚。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啊!我才是你口中的骗子!你不是傻,是我有口难言呀!

「你是聋子啊?嗄?还是要我跟你干一架你才肯说话,嗄?!你给我说话呀!」他转过身来,奋力的摇着我的肩膀!我就像个行屍,毫无表情地任由他摇晃着我的双肩。

曾小严,我已经甚麽都没有了,就剩下这麽点自尊;我的生活还要靠它撑下去,不要逼我说实话啊!

『啪!』他用右手狠狠的向我左脸颊掴下一巴掌,马上一种麻辣的感觉在我左脸烧灼着,左耳只听到『呜』的声响。

慢慢地,嘴里开始嚐到咸咸的味道。不禁苦笑!连续剧还真的没有骗人,原来用力甩耳光的确会流血。曾小严,你为甚麽这麽激动,你自己也不懂吧?说真的,我也不想让你清楚。

「你打我啊!你打回来啊!啊?别让我看着你像块木头的死样子!」

「曾小严,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那麽生气,看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我没哭~声音怎会变得如此

暗哑?

他用猎鹰的眼神盯着我,突然,两行清泪迅速滚落下来!

「我原来不知道!经过了澎湖那两天後,我已经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甚麽事都只想对你讲,在我写给你的信中你没感觉吗?突然之间,最好的亲人无缘无故就不见了;你说!我会不生气,我会不难过吗?」

唉;曾小严,你不会懂得,你不懂你自己是对的。就像当初我不懂我自己一样啊!

「对不起,是我自己的心情很不好,你不要跟着我一起难过。好不好?」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曾小严静静的看了我一会。

「阿本,有甚麽事让你心情不好你要说啊。就像我也会把我遇到的事写信告诉你一样!难道你有甚麽困难都不愿告诉我?」他拉着我的手,与他坐在草地上,用他的胳臂,紧紧的环抱着我的肩。

「是我失恋了,甚麽人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躲起来-」曾小严,我不想骗你,我也没有骗你。

「小呆瓜!你女朋友不要你,你就不要所有的人啦?亏我还这麽挺你!」他敲了我的头一下,笑着继续说:

「女朋友跑了,再找就是啦!你还这麽年轻,长得又不赖,难道还怕交不到女朋友啊?我警告你,你可给我听清楚啊!下次再这麽闷不吭声,说不见就不见,小心我会再狠狠的揍你一顿啊!听到没?嗄?」他笑着警告我,但却红着双眼。

「嗯」我只有点头。

「脸会很疼吗?都肿起来了,你家里现在有冰块吗?」他摸着我的脸。刚才只感觉麻,现在却因为触碰而火般的烧疼起

来!

「家里没有」我说。

「走!去超商买包冰块,再到你家做冰敷。你呀,常说蔡屎尿嘴贱,我看你更犯贱!不狠狠地揍你一顿,你还不知道要回头。你这个蠢蛋!」他用手掌刷着我的头。

「你才蠢呢勒,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又哭又笑的。」

「好啊,敢取笑我?我看我还要再揍你一顿才对!」

我苦笑着。

是的,阿本。

幕已经正式拉起,你要好好演啊。

在这舞台上,可是千万出错不得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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