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蘿蔔糕》 — 《蘿蔔糕》【八 黃金】

《萝卜糕》【八黄金】云明编着

送走了侯友忠他们,阿婆手上还拎着一块萝卜糕,对着良文与忆亲说:「唉!你们来帮我忙,这两块萝卜糕本来要留下来,给你们两人带回去的,但是我忘了要留他的,只好把一块先卖给他了。」

「哦?真的吗?这麽大一块萝卜糕要给我们?这也太好了吧?想起来我……今天好像没帮到什麽忙,只是来吃饭,这……」良文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今天一来就伤到了手,似乎没什麽贡献。

阿婆说:「当作是打工也是有打工费的。阿婆我也只有萝卜糕可以给你们而已……呵呵!我来切开,你们一人先分一半好了」

「没关系,阿婆不用麻烦,这些都给阿文好了。」忆亲说。

「你不要吗?」阿婆说。

「阿婆,我来跟你学蒸萝卜糕的,你都没收学费了……」忆亲说。

阿婆只好把萝卜糕让阿文拎着,说:「那就先都给你好了,拿好。」

「怎麽有这麽好的事啊!太好了!这麽大一块萝卜糕都要给我啊!我今天一来手指就受伤了,根本没帮到什麽还……」良文说。

阿婆这时把良文左手抓过来说:「啊!对了!你的手指来重新包紮一下好了,这次包小包一点,不然你这样子回家,我怕你妈看了吓一跳,下次大概不会再让你来了。」阿婆翻开纱布一角瞧了瞧,这伤口的皮已经稍微癒合,血色变淡,顾好伤口,别再裂开,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忆亲说:「那我再重包一次好了。」早上她一层又一层的乱捆一通,就怕看到血又流出来,这时自己看了,也觉得有些夸张。

良文放下萝卜糕,自动坐下来,伸出手指说:「好啊!好啊!太好了!」

忆亲不解,问着:「嗯?太好了?」从一旁桌上拿了绷带与纱布过来,不太懂良文为何如此高兴。

良文赶快换话题说:「阿婆,这麽多萝卜糕,我带回去要吃好几天。」

阿婆说:「这萝卜糕早上才蒸好的,你这麽带回家去,直接切片就可以吃了,萝卜糕这时的弹性最棒,口感正好。吃不完要放冰箱,明天用油煎一下也是很香的。」

「嗯……那天吃过阿婆煎的萝卜糕,煎到边缘有些黄黄脆脆的,不但口感不错,看起来更像是镶了金边,极为好看。」良文说。

「镶金边的喔,你形容得太夸张了。呵呵!」阿婆说着都笑了。

「这不会夸张,听说连古代都有皇帝曾经吃过,後来的人便美言这个好像是叫……金镶白玉板!」良文认真说道,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

「古代皇帝也吃萝卜糕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呵呵呵!」阿婆又笑了。

忆亲想了一下,却缓缓说道:「金镶白玉板?可是我明明就记得这个金镶白玉板……指的应该是油煎豆腐吧!」

「唔?这个嘛?好像是……是豆腐,是豆腐。」良文脸露尴尬,没话找话说,继续瞎掰下去:「那我们这个只好叫……黄金萝卜糕,哈哈!」

忆亲手上拿着绷带,随口应着:「萝卜糕最好是有包黄金的啦!」

阿婆却突然叹了口气,接着忆亲的话说道:「唉!想起来……萝卜糕包了黄金也是有的。」

忆亲跟良文听了阿婆这样说,都抬起了头,两人对望了一眼,又一起看向阿婆,忆亲对阿婆说:「阿婆!阿文他只是乱说的。你别相信。」

良文自己也点点头,承认自己是胡言乱语。

阿婆两眼精光一闪,说道:「你们等我一下……」转身走入了房间内。

忆亲在良文中指垫了纱布,系好绷带,自己端详了一下,颇为得意。

过了不久,阿婆从房间出来,姗姗走向了大门口,慢慢将铁门拉下来,然後回过身,来到忆亲与良文面前,手上抖开来一块红绒布,拿出了一块亮晶晶两寸多的长条东西。

忆亲与良文看了一下,齐声问道:「嗯?这是什麽?」

阿婆什麽也没说,把忆亲的右手抓了过来,将这东西放到她手心里,忆亲感觉到这东西沉甸甸的,差一点拿不住,忙用两手一块儿捧着,不由得笑了出来:「呵呵……好奇怪的东西喔?」捧了一会儿,把这东西送到良文的手上。

良文右手握着这东西,掂了一掂,感觉直比一般铁块重了超过一倍,望着这黄澄澄、闪亮亮的金属,大嘴一张惊呼:「这是真的黄金吗?没想到竟然这麽有份量!」右手不停掂着这金条,又交回忆亲手上。

阿婆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想着毕竟是年轻人没见识,即使这金条拿到了手上也不知道是何物,不过究竟是这男孩子厉害些,打量出这东西质地贵重,看似不凡之後,便猜了出来。

忆亲又把玩了一下这黄澄澄的金条,看着阿婆说:「这个很值钱吗?」

阿婆笑着说:「傻孩子!这是黄金,当然值钱了,不过现在这一条要值多少钱,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怎麽会突然拿这麽值钱的东西出来玩……」忆亲听到这东西值钱,赶紧将这金条还回到阿婆的手上,不敢再拿。

阿婆说:「刚刚你们不是说萝卜糕最好是要包着黄金。」

「阿文他随便乱说的啦!」忆亲说。

「我真的真的是胡乱说的……」良文说着不住点头。

「哎呀!乱说却说对了哦!」阿婆一脸认真说着。

「不会吧……」良文说着不住摇头,一脸不敢置信。

「阿婆你是说真的吗?」忆亲满脸疑惑。

阿婆对忆亲说:「我第一次看到这金条时,只怕没比你现在大几岁,我妈妈拿出来给我当嫁妆的。那时这金条外头,还真的包着萝卜糕,不过却不知已经包藏了多少年,外头包着的萝卜糕早就已经风乾了、硬掉了、裂开了……我妈妈拿出来轻轻一剥,外壳便散了开来,里面露出来的这金条,就是这般金光闪闪了,就跟现在看到的一样。」

良文听了说道:「还真的咧……」这下才意识到阿婆真的是认真的。

「这黄金外头包着萝卜糕是为什麽?」忆亲问。

阿婆对着忆亲说:「嗯……这黄金外头包着萝卜糕是为什麽?我想起那时我也是这样问我妈妈的……唉!用萝卜糕包住了黄金,也是为了逃难罗……我妈妈说着,那一年我还不到两岁……」

现在的阿婆陈心柔,在那一年还不到两岁……

心柔的妈妈温婉玉在房中奶着心柔,就听得丈夫陈少刚在外头厅上与丈夫他大哥陈少坚在争吵着……早餐才刚用过,窗外下着大雨。

「赶走日本鬼子才几年,还想着可以回到城里了,怎地说又准备要逃了?还那儿不去?竟然要坐船过海到台湾岛上……大哥啊!你是说认真的吗?」丈夫少刚激动说着。

大哥说了什麽没听清楚,但少刚又吼着:「别这样!大哥!我们能跑过海,那阿爸跟阿娘呢?他们就葬在後园……要怎麽……你怎麽可以讲要放掉……现在留在这庄内不是很好吗?你究竟是听了谁人说这里还会再乱的……」接着是大嫂孙绮梅低声劝和的声音。

「进你房内说……阿梅这次你也进来听……」大哥少坚说。

婉玉听了赶紧抱着心柔才站起了身,丈夫便闯进来说:「我跟大哥要讲事情,你先出去!」婉玉呵护着这小女儿要先避开,大哥进来却说:「没要紧!你留在这一起听好了……阿梅把门关起来!」

婉玉刚停下脚步,大嫂绮梅就走进来,掩上了门,拉着婉玉站在一旁,小小的心柔这时甚乖,依偎在母亲怀里打盹儿。

大哥看了一看房内的人,又低头看了看地板说:「你们都坐下来……」想了一阵子才说:「想起日本人要来的那年……阿爸早先听到消息,我们紧急连夜赶路才躲到这山庄来,不过当时就是走得不够早,才会跟一大堆人挤着要逃出城……这样无轿无车的走着,少年人是撑得住,但是老人家就……才一到这里竟然就撒手走了,到现在我想起来还不甘心,当时我若听阿爸说的,早一两日走……就不会这样了。」

大家听了都不发一语,只有窗外雨声淅沥沥……

少坚接着把声音放小了,继续说着:「这一次,我已经探听到一件事,上头的官员正准备把全国国库的黄金财宝都搬到台湾岛去……」

连绮梅、婉玉两女子听到这话都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少刚拍了桌子说:「你是去听谁讲的?这哪有可能?」

大哥伸手握住少刚的手说:「小声一点……有人从海港边工人那传来的消息,说搬上船的那些木箱都重得要死,绝对是藏了黄金在里面,但是带头押船的军官不准他们乱问,拿枪出来吓人……隔日有几个乱讲话的工人竟然就再也没看见人了,大家觉得不对劲,不敢再多乱讲什麽话,搬了三天,领了钱之後,就没人敢再去赚这个钱了。」

「全国的黄金……会不会听错了?那要搬好几船……」少刚说。

大哥点了点头继续说:「消息好乱,不过另一头也有人说到……官员已经在计画,把过去北京皇帝宫中搬出来的所有古董字画也运向台湾去放。这样听起来,以後恐怕只有台湾才可以平安过日子了!」

「奇怪!日本人已经赶走了,为什麽还把这些值钱的东西都搬走,是要乱什麽呢?」少刚实在不解。

「所以说已经有人知道会出大事情了……还说这次是中国人自己会乱起来,会怎麽乱以後才会知道。反正现在有人就这麽想,只要跟着这些值钱的东西走一定不会错,而且要赶快!因为以後船会不够载,走得太慢就掉海里了……」大哥少坚小声说着。

绮梅听得心惊胆跳,说了一声:「你说成这麽恐怖,真吓人!」

大哥不理会她继续说:「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先过去,若是以後没出什麽事,我们再回来就好。这次要坐船没办法带太多人、背太多。就这房里的人加我们儿子阿家共六人,另外再找两个信得过的一起。你们说要选谁?」

「带着婷儿一起吧?好不好?带婷儿……」大嫂绮梅出声求着。

「老崔是最稳当的……那找老崔一起走。」少刚说。

「老崔扁担快背不动了,只能留下他顾着这里……」大哥低着头说。

「难道……要带着阿傻?」少刚说。

大哥少坚说:「阿傻可以背,他虽然人呆但不会胡乱来,这样最妥当,那就带着阿傻与婷儿,你们先不要说出去,要出发时再告诉他们。」

「那其他人怎麽办呢?」婉玉听到这时才出声,一手抚着心柔。

大哥冷冷的说:「这次带不走了,我再留一些钱交代老崔去处理。」

大哥说完站起了身子,推开椅子,敲了敲地板,挖起了一块地砖。

「哥……你要让她们知道吗?」少刚突然这麽说,神色诡异。

「这次她们身上也要带着一些……所以才会叫她们两个也进来听,你们都小声一点……」大哥从地下挖出了一只铁盒,从里头取出几块红色的绒布,打开来竟然都是亮晃晃的金条。

婉玉不禁「啊……」叫出声音来,着实不知自己住了几年的这房间内竟然藏了这样值钱的东西。

大哥说:「带着金条的事,就只有我们四个人能知道,若走漏了风声,恐怕被人盯上。要想办法藏在身上……要怎麽藏才好?」拿了几块交在妻子绮梅手上说:「你会蒸萝卜糕,找婉玉一起去,把这几条蒸黏在萝卜糕里面藏着,千万不要让下头的人知道。连婷儿也不行!」

少刚说话也小声了:「要这麽小心啊?真想不到要这样藏……」

「这次要坐船,这东西带在身上若让歹人知道了,只怕我们都会被人丢落海里去。」大哥少坚说着。

婉玉听了害怕,抱着熟睡的心柔说:「我们女儿还这麽小就要带着她过海,怎麽会受得了?我真的很害怕……」

少刚这时已经站在大哥这边,一手轻抚着女儿对婉玉说:「就照大哥说的吧!这次也要一起咬牙忍过去,只能希望台湾是个好地方了。」

当天傍晚,婉玉看到隔壁钱家人的长工阿狗冒雨急忙跑过来,到书房找大哥,隐约听得阿狗说:「我家老爷说船……船已经收满了人,只怕载不下了,所以明日正中午提前就要先开走了,叫我过来讲一声,若决定这次要一起走,明早出发应该还来得及……」

晚餐过後,大哥又找了大家到他自己房内说话:「船会提早走,今晚就把行李打包好,值钱的细软绑在身上藏着,明天一早若是没雨就赶路出发,若是这雨还下不停的话,就再等下次了,希望老天……唉!」

「後日要走就已经很赶了,怎麽会……」少刚说。

「听说船已经装满人了,再晚一些肯定就开始乱了,若越乱的话……怕女人跟小孩保不了,唉!」大哥少坚满脸忧心忡忡的,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包裹继续说:「这船快的话两天,慢的话恐怕三天才到得了,乾粮要带够,船上恐怕吃的很快就卖光了。另外……」大哥说着打开了这长包裹在桌上一摊,长长短短的有六七把刀子。

大哥少坚继续说:「每个人都拿一把短的带在身上,长的裹在包裹内,我跟少刚背着,只可惜要找人弄一把枪来,还一直没能送到。」

少刚这时才说:「还是大哥想的周到,连防身的家伙都备齐了!」

婉玉看了害怕不敢去拿:「连我们身上也要带着这个吗?我怕呀!」

大哥严肃说着:「弟妹啊!心柔只这麽小……要靠你自己顾好她了,刀子带着必要时会有用的,还有,别忘了我们身上都藏着有金条啊!对了!你们萝卜糕蒸好了吧?」婉玉听了才点点头。

「嗯,包有金条的都在少刚房间里,其他的在厨房了。」绮梅说。

「很好……那些有包的都咬一口才会认得,另外没包的也拿一些来,给你们两个包好带在身上,记好了,出了这门之後,金条这两字千万不可以再说出口,只能讲『萝卜糕』,知道了吗!」大哥少坚说着。

婉玉点点头挽着丈夫少刚手臂,心里想着还是这大哥考虑周详,小心翼翼安排着这一切,就怕会出什麽事似的。

隔日一早天色甚亮,看来老天有眼,没再下大雨捣乱,大哥少坚找了老崔在书房交代事情,婉玉在房内偷听得老崔的声音:「这样子最好,我也想留在这顾着老爷的坟不想再奔走了。大少爷你放心,我会在这等到你们回来。」

接着是大哥的声音:「我们一家都靠你照顾了,这个你拿着千万收好,你自己看着,要是看了时局不对,分给了大家让下头的人自己去了。」

少刚叫了阿傻与婷儿带上自个儿的衣物,吩咐阿傻也将行李扁担扛上马车。阿傻还问着:「我们早餐还没吃呢?」少刚大叫着:「早餐都包起来带上车,要带你出去玩呢……」阿傻便高兴的忙去了。

日头刚刚越出山头,雨後初晴的阳光特别耀眼,树林里飘来沾染雨水的清新气息,鸟雀群上上下下跃动在朝露点点的枝头,不停唧唧喳喳的唱着,好像在催促着这一行人。陈家宅内还七八人,根本不知这家主人要出门去哪儿,但都出来门口跟在老崔身旁送着。

陈家雇了两马车跟在隔壁钱家人的马车後,就这麽出发了。

一路无事直到中午来到港边,众人赶上了船,阿傻背着重重的扁担却也满脸笑容,只觉得这次出门搭船甚是新鲜有趣,而且能跟着婷儿一块儿出门同游,心里也是欢喜不已。

阿傻这小子在过去逃难时跟家人走散了,之後一直跟着陈老爷一家,总是一脸傻笑,只要有吃有喝,什麽都不与别人计较。年节时所给的钱每每都让其他人借走,因此人缘极好。

中午一过,船果然就驶离了港口,来得慢的人只能在岸上破口大骂,有人哭天呛地的,接着人群开始推挤了起来,还有人被挤落了水中,眼见岸边人潮越来越乱,忽地「砰!砰!」有人开了两枪,接着港边站了一排军人,这港边驻守的军队出面才控制住了这一阵骚乱。

少坚与少刚透过窗子望着越离越远的岸上这一切,看来早点走是不会错的,今天这船先跑了,明天起恐怕这港口将涌入更多人来等着。再晚只怕有钱也不一定能挤到船上。

这船上满满是人,陈家还占到一间小房舱,但里头空间甚小,靠着两边舱壁有两窄窄的小床可以休息,两夫妻各挤在一边的小床上,少坚儿子阿家站在房舱的小窗子前望着外头,阿傻与婷儿只能待在门外的走道上,两人就坐在阿傻扛来的行李上,走道上人满为患,很多人就只能蜷在地上休息,连坐的东西也没有。

船上还烧了开水可以供人饮用,但吃的真的是被抢光光了,傍晚有人拿出了大把银两,在四处向人换取食物来吃,少坚压低了声音,对着另三人说:「我们所带吃的应该还够,省着点吃就不用在船上买了。这个人……这般拿着银子到处走动,我若是没钱,只怕上岸後也要向他借一些来花用。」

婉玉听不懂为何大哥少坚说要去向人借银子,轻声说道:「何必要向人借银子,我们身上还有那个……萝卜糕……」自己突然才转了口,差一点把金条说了出来,连忙用手遮掩了嘴。

大哥这时抽出贴身的短刀出来道:「嘿嘿!我讲的是这麽来借银子,那人如此大意,只怕会被人给盯上,下船後就怕有人会去找他要。记住,财不露白,萝卜糕都收好了千万别动!」

一个地方有太多人,除了吃饭是问题外,解手也是问题。

这船上挤了这麽多人,船上原本设置的便所根本无法负荷,只能共用几个便壶,就地解决,装满了就倒入海里。如此经过了一日夜,船舱内味道已经不是很好,加上船身随着浪潮不停微微颠簸着,有些人经不起这长时间的晃动便吐了出来,这秽物味道在船内飘了开来,越来越浓,甚是恶心,腥臭令人难忍。

行船的这第二日,婉玉一直强忍着这恶心气味,肚子饿了也不敢吃任何东西,就怕自己忍不住呕了出来。一直捱到晚上,难以入眠,呆呆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映在广阔暗蓝色的大海上,船外是如此沉寂平静的世界,而船内却是令人难以忍受,宛如炼狱一般的空间。时间过得好慢,黑夜如此长久……

心柔在怀里熟睡着,婉玉只能望着这可爱的小脸庞来让自己忘却当下现实的困境,心里告诉自己:「若能撑到台湾岸上……那麽这辈子再也不要上船过海了。」

如此才又熬过了这一夜,直到月色落下,海上漆黑一片,然後天色又渐渐明朗时,房舱外忽然传来一个叫声:「看到岸了!看到岸了!快看那边……哈啊!」万籁寂静的这清晨中,婉玉还认了出来,这喊叫的声音是钱家长工阿狗在高兴大喊的笑声。

船上开始一阵骚动,大家都清醒了过来,怀着喜悦与期待,台湾就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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