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底下得知她心里的想法,也没想过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在演独脚戏。
事实上,她会在意年龄问题,是因为她很在意他,正因为太过在意,才会在意年龄差距,要不是在意,他早被拒於门外,她的牛脾气,他不是未见识过,只要是她所坚持的,就如泰山般屹立不摇,能做的只能近乎愚公移山似的循序渐进。
这一点,他应该比谁都还要清楚,但他耐性不足,长久相处以来,向来少得可怜的耐性被她的固执磨光净尽,他知道需要更多时间让她适应,奈何他太急於求成,操之过急,结果惨败收场。其实他应该很清楚,她一天心态不变,她一天都不会选择他,即使她心里爱的人是他。
他一直以为是她受社会传统观念荼毒得太厉害,才会执着他的年龄差距至此,殊不知背後还有别的原因,她所肩负的担子太沉重了,她一直想找个人与她分担,所以她设定了一大堆条件,而他没有一项符合。
她的重担是一种需要拿自由来换的责任。
在他眼中,那是一种束缚。他向往自由,从小到大都讨厌被綑绑,无论是肉体上抑或是精神上,他都讨厌被束缚。只要对方表现出一点点想要拿绳子綑绑他,他都会激烈反抗,说不定她之所以会选择不跟他说不仅仅是不信任他有解决问题的能力,而是她早已看穿他的心理……
换作是过往,他一发现身边的女伴肩上有这种包袱,一定会避之则吉,可他现在非但没有逃的想法,还想替她扛起那片她已撑不住的天。
睇着那张即使落泪还是倔强的脸,耿子骞情不自禁地伸手揩去她眼梢处的湿润,任由她的脆弱濡湿他的指,进而渗入他的血肤之中。
「格格,你不笨的……」因为笨的人由始至终都是他,他笨、他幼稚,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也把自己仰望得太高。
「怎会不笨?」楼格格声音沙哑地道,温热再度湿润他的指,每点每滴,彷佛落在他的心上。「我笨到结婚前一晚在想既然是两兄弟就应该不会差太远……」
有听懂话中意思,喉际的酸意更加浓重,她……想从他哥身上找他的影子,即使她选择了嫁给别人,但还是希望在别人身上找到他的影子。这个女人啊……一直都不肯承认他是男朋友的身份,也一直不承认自己想他、爱他,使得他由起初的满怀自信,演变到後来的沮丧气馁,她口头上否定他太多遍,致使他再不屈不挠、再不甘心想再战亦无心恋战,所以压根儿没察觉到她情感上的转变,也没察觉到她早把他当成男朋友来看,更遑论说是察觉到她也是爱他的。
这个女人啊……总是这麽地不坦率,明明在意他的告白,却每每不是骂他恶心就是装佯聋子。她不把话说出来,他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麽?他向来心直口快,也习惯在熟人面前直话直说,就是不希望发生因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而产生误会来,怎知自她说要嫁人那天起,他都开始跟她一样选择把爱语藏在心底里……
如今,他让爱语重见天日,即使明了头脑不清醒的她未必会听进耳内,但他还是一如过往所做的,向她告白。
不过今回,他舍弃轻佻、嬉皮笑脸等等用作自我保护的包装,诚恳真摰地向她告白一遍。「格格啊……我爱你,很爱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