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的淹水事件,今早社团气氛格外的异常,应该说,除了晓风和孟平的感情比之前更好之外,翔羽和雨农也成为全场的焦点。或许经过了一场令人心惊胆战的事情後,整个社团的人都变的不太一样,同一条船上的人或许很适合用在现在管乐社的全体所有人身上吧!
「翔羽你昨天真的是吓死我们了!」友诚说。
「大家不用担心,现在没事啦!」翔羽精神气爽的吃着早餐。
「你真是少根筋耶!友诚指的是你跟雨农学长之间的关系啦!」卷麟一语道破。
「噗…」翔羽差点没被面包噎到。
「什麽时候开始的啊?怎麽我们都没发现,真是不够朋友耶!」友诚没好气的说。
一旁的景裕装做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对阿!昨天听到雨农学长哭的那麽伤心,一直说叫你不要离开他耶!吓死大家了,没想到地下情竟然曝光。」俊维最後一句讲的还真中肯。
「你们别乱说,在之前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翔羽急忙着解释。
「之前阿!那之後呢?」卷麟有趣的打量问。
「卷麟,你很故意喔!不想跟你们说了。」翔羽实在敌不过这群朋友。
「闹你的啦!现在谁不知道你跟雨农学长早就已经生死相许了!」友诚说。
「谁说我跟他生死想许阿!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就好,还寻我开心,是见不得人家热恋是吧!」翔羽展开反击。
「不得了啦!是阿!好羡慕喔,有个人可以在旁边煮东西给你吃也是一种幸福,哪像我们,唉!没人要。」友诚用哭腔说。
「你得了,收起你的那一套,小心翔羽拿昨天喝进去的水吐你。」政修笑着说。
「你们这些人真的太故意了!」翔羽真的是快受不了,这群损友。
雨农这时朝他们走过来。
「昨天睡的还好吧!」雨农关心的问翔羽。
「学长,昨天好难睡喔,你看我的黑眼圈冒出来了。」友诚在一旁道。
雨农和翔羽只能两眼对望的乾笑,晓风这时也走了过来。
「翔羽昨天真的谢谢你,後来孟平跟我说了昨天我淹水後发生的事情,还真的差点把你拖下水!」晓风笑笑的说。
「你呢?还好吧!你应该喝了不少水,看你被溪流冲走真是吓了我一身冷汗。」翔羽想起来还真是惊险。
「不过也让你因祸得福,你赚到罗!」晓风暗有所指。
「我可不想拿我的小命去赌。」翔羽说。
「反正你现在都沉进在爱河里,好好把握当下阿!别忘记。」晓风不等他回话就回去找孟平。
或许吧!人对於幸福总有着又爱又怕的矛盾之感,在享受着幸福的同时,却又怀疑幸福到底属不属於自己,抑或是幸福何时会离去。
*
前几天的露营除了差点出人命的意外事件,在社团里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每个人对於彼此之前的成见似乎都降低了许多,翔羽也慢慢的习惯了有雨农的日子,现在团里的人对於即将在下礼拜周末到来的嘉义管乐节,都开始的紧锣密鼓加紧练习。在露营之後的团练,忽然又换成老师指挥,其实也不是不习惯,之前平常也都是老师带团练,不过一阵子下来,大夥儿也渐渐习惯治平和晓风的指挥方式,可能和年龄的相近有关吧!翔羽是这样想的。
天气倒也真热了起来,蝉鸣好像永无止尽的没有一刻停下来休息,就像管乐团一样,现在除了平常的团练时间延长到了晚上10点之外,连周末的晚上都占满了,但却没有任何人发出抱怨的声音,现在全体的人目标口径都是一致的─嘉义管乐节,对高二来说也算是第一次在管乐节登台,而对高三而言则是最後一次的比赛,每个人无不尽心尽力的在乐器上冲刺,巴不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拿来用。翔羽心中总是有个想法,或许到了学期末後将是又是人事已非,每每想到这里就又开始担心和雨农在这学期结束後,他们的恋情又该如何继续下去,他不敢在继续往下想,或许就像晓风说的把握当下吧!
这天周末仍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团练时间,距离比赛已经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早上8点依然由副社点完名後各部自先带离,热音一个小时,只是不同的是这天多了一个人。
竖笛和长笛的练习位置是在较外围的位置,所以通常只要有看似年长的人走向管乐社,通常多半是已毕业的学长回来探视,所以其他高二高一团员只要先听到竖笛及长笛同时大声齐喊学长好,就会赶紧跟着喊道。大约8点多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位学长,友诚最先看到所以不假思索的就认定是学长,听到友诚喊学长好,竖笛和长笛其他人马上的转头喊道,就这样「学长好」慢慢的扩散,大概走到距离社团20公尺时,翔羽才认出他是之前雨农跟他说过会来当枪手的学长,书静。其实当翔羽还是高一新生时就看过书静学长,当时他已经高三,是吹双簧管的,那届唯一的双簧管,不过他的实力却足以当上全社团的首席,毕竟双簧管在管乐社仍是主要调音的乐器,向来每届的管乐社都独独缺少双簧管。但书静那一届因为有他才破了十几年来没有双簧管的情况。也因为他是当届的社长,那一届在他的带领下,管乐比赛时也拿下了学校管乐社多年来没拿过的南区第一名头衔,说他是管乐的一个缔造历史的人也不过分,对翔羽来说也算是心中默默崇拜的一个人,对他的了解也只有这样。
书静缓缓地走向管乐社,但眼神似乎不断的往着铜管区搜索似的,不一会玉鸿便到面前寒喧,书静敷衍了一下便又走上去乐器室。
「学长好阿!好久不见了。」正在指导学弟练习的治平看到书静便起身打着招呼。
「这一路走来,已经被『学长好』给叫得又老了许多,刚走来时看到大家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之势,这次大家真是拼了,好像又看到自己高二时的样子,好怀念!」书静坐在沙发观看着乐器室说。
「『鞋长』你终於来啦!快一年不见了吧。」打击部的扬威正想走下去正好看到书静坐在乐器室。
「扬威,你怎麽好像还是没有变,讲话还是有台湾国语腔。」书静笑道。
「鞋长你看着社团有什麽地方改变没?先跟你说一声,怕你回来不习惯。」扬威开玩笑着说。
「大概就高一的新生完全不熟吧!哈哈,明明就不认识对方,还要让陌生人大声的叫我学长,实在是…」书静不好意思的说。
「学长你还是老样子,还是不习惯人家学长长,学长短的。」治平一旁附和。
这时孟平听到书静来了便赶紧到乐器室。
「学长好,这次要麻烦学长了,真不好意思。」孟平客气的打着招呼。
「你最近都还好吧!」
「都很好。」孟平知道书静是在问和晓风之间的事。
「高三一边准备考试一边练乐器很辛苦吧!要撑着点。」书静鼓励的说。
在和其他学弟对话的同时,书静眼神仍在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心想:他不可能故意躲着我吧!难道他还在为那件事…都这麽久了,也应该释怀了才是。
雨农这时和翔羽一起走进乐器室去,原本只是来跟书静打个招呼,但当书静看到雨农时,心中当年高二的种种回忆又出现在脑海里,一点一滴的浮现出来,他望着雨农好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到似的,他想知道这一年来雨农过的如何,他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放弃追回他。
「学长,这次要辛苦你了。」雨农并没直视着书静。
书静并不知道旁边的翔雨和雨农之间的关系,但他总是觉得雨农好像变得开朗许多,不知道从哪看出来的,真是太久没见面了,也或许雨农知道他要回来所以开心?书静一边想着一边嘴角泛出微笑,也许真是这样。
「这旁边的学弟是…」书静好奇的问。
「学长好,我是高二的翔羽,是竖笛部的,高一耳闻学长的事情,学长你真的是很厉害,到现在社团有时还会提起学长的名字呢!」翔羽带着微笑说。
「听你这样说我倒要不好意思起来,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麽好说的了!」书静虽看着翔羽但眼角余光仍不离雨农。
「还正想请学长来教教我们视谱如何更快,难得学长回来,总要露个几手回馈给学弟阿!」翔羽打趣的说。
「恩,可以阿!这几天有空的话倒是可以一起来切磋切磋,不过久没吹乐器倒也有点生疏起来,到时如果吹不好可别太惊讶,呵呵!」书静觉得和这学弟倒也满有话聊的。
「也该让学长热个音,我们先去练习吧!」雨农提醒大家。
书静的加入的确让整个团练的曲子更有着画龙点睛的作用在,浑圆的双簧管音色像是在下过雨的陇田散步一样,还闻得到地上泥土湿湿的味道夹杂着一丝新鲜青草味。事实证明书静的实力并未退步,甚至这枪手还能为整团加分不少,在团练室团练的大家也都能感受到单单一枝双簧管就能制造出不一样甚至更好的曲风,也因为书静的关系,全部的人的耳朵好像吃了八仙果一样舒畅清凉,而在音准上更能清楚的听出自己的音是否偏高或是偏低。
「书静,有空的话可以多和大家各自练习,这样学弟妹也可以学到不少。」老师在休息前这样说。
*
中午吃饭时间还是老地方─香江,这会多了一个人,书静。
从刚才书静的眼神就不时地往雨农身上飘过去,照理说雨农应该会察觉到他的心意,但雨农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翔羽身上,对翔羽也特别的温柔,看翔羽的眼神更是让书静很不是滋味,他只当作是学长对学弟的好,也就没在多想。
各自点了吃的东西,座位的分配也不再是高二高三、铜管木管,社团的气氛是越来越好了,书静难得看到如此情境,也纳闷了一会儿,心想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怎麽社团可以改变的如此巨大,不过书静也是软心肠的人,他早早就想要把过去的刻版印象给消弭,如今看到社团是如此情况也感到十分的温馨。雨农还是坐在翔羽的旁边有说有笑,有时两个人好像遗忘了周遭的人似的,只活在两个人的小世界里,书静心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麽好像看见了过去的他和雨农。」
「学长在想什麽啊?面都快乾掉了。」坐在旁边的友诚问着书静。
「恩…想问你一下,雨农为什麽和翔羽好像有着不一样的关系,就特别的亲密?」书静小声的询问。
其实雨农和翔羽之间的关系在社团也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可能是学长这一年不在社团所以也不清楚,反正都是自己人说了也倒无仿,友诚心里这样想。
「学长你可能不知道,雨农和翔羽感会这麽好也是最近的事。」
「最近的事?」书静的确不知道。
「其实也不是最近的事,其实雨农学长喜欢我们家的翔羽很久了,只是最近因为一些事情才真的在一起。」友诚说完又赶紧吃着一口面。
「你说雨农喜欢翔羽很久了,怎麽可能…」他不过也是高二下才跟他…分手。
「听翔羽说好像是我们高一刚入社时,雨农学长就开示暗恋他了吧!」友诚嘴里还咀着面。
「所以是雨农先喜欢上他?」书静像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我觉得翔羽应该之前就有所感觉,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意,不过因为露营活动的一些意外,也才让这对冤家变亲家。」友诚说。
「那翔羽现在是真的喜欢雨农吗?」书静又问。
「这点应该是没有错啦!看他们两个人都黏成这样,说不喜欢也太牵强了。」友诚自己分析起来。
「学长,这些事都是在你还没来之前发生的,因为是自己人所以跟你说也无访,不过翔羽这个人对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比较低调,所以也不好到处宣扬。」友诚说。
书静心想,原来事情的演变是这样,从社团的气氛变化就已经无法相信,到友诚跟他说出雨农和翔羽的关系後更更久久不语,心想: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不可能了吗?真的吗?为什麽不再给我一次机会呢?为什麽?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好像要把书静给吃掉一般。看着前面的雨农和翔羽情投意合的画面,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忌妒开始在书静脑中蔓延开来。
「学长你还好吧?」友诚拍着书静的肩膀问。
「是不是热着了,看你好像魂不守舍的样子,要不要喝沙士?」友诚关心的问。
「我可能太久没团练了,体力没锻链果然不行。」书静随口找个藉口搪塞。
我得找雨农谈谈,书静心里这样盘算。
「雨农等下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书静故意的把声音提高。
雨农看了一下翔羽,似乎感到很为难的样子,翔羽只是微微点个头,雨农回应:「可以。」,其实雨农根本就不想和书静有所牵扯,但当着翔羽的面拒绝书静,一定会被怀疑,也只好先依了书静的要求,他心想:这样也好,一次把话说清楚,这样将来也不用让翔羽有所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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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有快一年没见面了吧!」书静低着头说。
他们两个在社团外面的树荫下,中午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就不要拐弯抹角的了!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麽,我现在对你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偏激,对你所做的选择也能释怀,其他的我什麽都不想说。」雨农很直接的给书静肯定的答案。
「是翔羽吧!一看就知道你在他的身上寻找我的影子,雨农,我们其实…」书静激动着说着。
「你不觉得你这话太过分了吗?什麽在翔羽的身上找寻你的影子,当初发现你在脚踏两条船後,我就对你整个人失望透了,你现在还敢到我面前跟我说这些话,书静,如果要不是老师把你找来当枪手,我想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像现在这样的交集。」雨农越说越气。
「你真的忘的了当初我们两个在一起的种种美好时光吗?你不记得我们在图书管里传爱的纸条吗?你不记得我们在源记吃着同一碗草莓牛奶冰吗?你不记得你在乐器室第一次吻我…」书静的脑海里全都是和雨农的甜蜜回忆。
「你够了没,书静。你叫一个被你欺骗过心的人,脑里还能对你有什麽回忆。」雨农冷冷的说。
「我对你是真心的,是真的。」书静急於为自己辩解。
「真心就可以同时再去爱另一个人吗?你未免也把我看低了吧!」雨农说。
「我现在後悔了,难道真的没办法吗?我不相信,我们曾经是那麽的有默契,不管是在社团或是私底下,难道你都不会怀念吗?」书静似乎不放弃。
「书静,我跟你说过了,我现在心里已经没有办法再容下任何一个人,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高一还被你耍着玩的那个林雨农,我心中除了翔羽之外是看不到其他人的。」雨农用着坚定语气说。
「你不可以因为我犯了一个错误就爱上别人啊!那我们之前的爱又算什麽,又算什麽!」书静眼角开始泛着泪水。
「书静,或许你生长在富裕的家庭,可能你觉得犯一个错误别人都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原谅你,但感情的事是不能这样的,一次错误可能再也覆水难收,当初我的确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原谅了你的自私,你的任性,或许算是发现我们到底还是不适合吧!你能记得过去美好的回忆我真的很高兴,但现在的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爱的是翔羽,而且非常非常爱他,这个爱是我和他一起建立出来的,所以我非常的珍惜,所以不要在浪费在我身上了。」雨农认真的说。
「雨农,你醒醒,你只是在他身上找寻我的味道、言神罢了!其实你根本就忘不了我。」书静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我承认刚开始他的确和你的气质有些相似,功课好、乐器实力强、甚至体型都差不多,但是真的和他接触後才知道,他是那样的真、那样的让人舒服,他甚至是单纯到不晓得如何去爱人的一个人,这些都是你无法带给我的东西,至少他对我是真的,我对他更是如此。」雨农想到翔羽脸上不禁带着一丝笑容。
「雨农,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书静突然的抱着雨农,紧紧的抱住。
这时在不远处翔羽正看着他们,原来书静看到雨农背後不远的翔羽正看着他们,便突然地抱住雨农,当然让翔羽看的成分较大,或许是知道自己大概没有机会,也不能白白让他们好过。书静的心里其实是哀凄的,他总怪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感情无法试用再决定,大概他还不能体会什麽叫真诚吧!当然,现在的他只能抱着这个心里早已没有自己的前男友,不断地自责、不甘心、懊悔着。
雨农当下并没有马上推开书静,并不是因为他的心动摇,而是他能为书静做的也只有这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翔羽看着这一幕拥抱的画面,脑子像是千斤顶般的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心中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雨农跟书静学长是什麽关系?为甚麽书静抱着他?为甚麽雨农没有推开他?他们并不是单纯学长学弟的关系?雨农喜欢他?是这样吗?那他自己和雨农现在又算什麽?为甚麽现在胸口像是缺氧般难过,真的就像偶像剧演得一样,已经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不争气的眼泪只能不断地留下,不知道自己为甚麽要哭,但苦涩的感觉却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