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种仪式吗?还是咒语?你从哪学来的?」
默念突然被打断,蔼然睁开眼睛,范雨落就在身旁。
「你怎麽会在这里?」
范雨落再次主动跟她说话,让她有点惊讶。他换了位置,来到李瑞云枕侧,微微俯身盯着她脸部,好像在看一只濒死的昆虫。
「我看你念了一两年,她也没有好起来,表情跟以前一模一样!」他戳了戳李瑞云额头「你看!毫无知觉!越来越乾扁,越来越没光泽~」
「你怎麽知道我念一两年?」蔼然忙奔过去抓住范雨落的手,有点窘「这不是什麽仪式或咒语,只是个希望。希望李阿姨能够好起来,如果她好起来,就可以拯救很多人。」
「希望?拯救?」范雨落挑挑眉,啐了声「你怎麽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天真?她快死了,你要学会放手!大家都要放手!」
蔼然当然清楚李瑞云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机能,一时间有点迷惘,发呆了一会转看范雨落。
他微皱着眉,握着床边栏杆的手微施着力,似乎也为自己哀悼。蔼然的嘴动了动,心里的疑问留在嘴边,又把眼神转回李瑞云脸上。
范雨落的皮肤比雪还白,头发比墨汁还黑,感觉非常缺乏阳光。眼神虽然刻意保持平静内敛、不带感情,不过看的出来是经过训练,不是天生的。
身为议员的儿子,任何言论任何举动都会被放大检视,这可以理解。
量身订做的西装,一尘不染的鞋子,精心设计的笑容,握手方式,简直和明星没有两样。
范雨落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咳了几声。
「你的病还没好?」她记得范毓伦说过什麽爱如雨落,出生到十岁都住医院那些。
「每个月我都要来这里两三次,我的身体很糟,遗传我妈。」他撩起袖子,露出刚打过点滴的痕迹「你爸妈不知道你常来陪李瑞云吧?她的家人也不常来。李秘书很听我爸的话,应该说他家的人都把我爸的话当圣旨,因为我爸对他家很好,送给他们很多钱,官商勾结那一套你懂吧?把一堆手下养的肥兹兹,等我爸或俊曜出纰漏再抓其中几个当祭品,他们还会叩头说『谢主隆恩』呢!所以我爸要李秘书一家和解,他们绝对恭敬地照办。在我看来,倒楣的只有你们家和她。」
「你没有希望吗?」听完,蔼然对官商勾结不感到奇怪,反而对范雨落的口气感到好奇。
「有过。」他诚实的答,又问「你爸对你好吗?」
「很好。他是最棒的爸爸!」一提到父亲,蔼然表情变得柔和「他有过低潮、有过失落、有过绝望,但现在很努力工作~」
「很好!」范雨落准备离开「我劝你快还完债离我们家远一点!劝你妈不要以为我爸是好人,你也看过他怎麽铲除对他不利的障碍。他绝不会怜悯手软,即使对方是他的妻子!他之所以让我继续看医生......只......只不过要弥补当年在我面前亲手关掉我妈的维生器......」他伸手往床边「只要按下这按钮,什麽痛苦就没了!」
「不可能!」蔼然浑身僵硬,不敢相信。
「等到有一天,我跟我妈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也会亲手......」
「不可能!」她摀住耳朵,闭上眼不断摇头。
「希望?不要让我爸有机可乘!」范雨落抓下蔼然的手「看着我!我叫你看着我!」
蔼然慢慢张开眼睛。
「不要傻傻的,错把敌人当恩人!」
范雨落放开蔼然的手,大踏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