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篇】
然而,当张伟德听见那男孩说,「他爹最恨以权势压人」这话後,忍不住向董秀蕊问道:「敢问这位大娘,不知您家老爷是从事哪一行业的?」若是当官的,那他张伟德倒是愿意认识一下这样的清官。
「我家老爷啊……嗯,该怎麽说呢?」她当然不能随便把严子珑是厚亲王的这身份给乱泄露出去,正在苦思该如何说时──
「我爹是个替人跑腿的。」董秀蕊的儿子──严麟,已代他娘回答了。
而董秀蕊一听,便也随即回答道:「对对对,没错!我家老爷是帮他主子到处巡视产业,并兼做跑腿的。」
「哦,原来如此。」看来,她相公的主子待他们不薄,所以这位大娘及她儿子,才能穿着上等布料做成的衣裳。
「那公子你呢?听你的口音,不似本地人,是来游玩、访友,或是来准备应试的?」董秀蕊问道。
「不瞒大娘,小生张伟德是来应试的。而这位,则是我尚未过门的娘子。」张伟德边说,边引见颜如玉。
「哇,好美的姑娘!我说张公子,你有福气喔!」董秀蕊越瞧张伟德与颜如玉,越觉得他俩真是相配。
不过就在这时──
「娘,我看我们今日买不成烤鸭了。」严麟扯了扯他娘的衣袖後,说道。
「为啥?」
「您瞧。」严麟伸指一比。
「咦?那不是你爹吗?他不是说明日才会到家的吗?」董秀蕊眯起眼来细瞧,那从前方缓缓而来正骑乘在一匹黑骏马上的熟悉身影。
「看来,是爹太想您了,所以决定将行程缩短一天。」爹疼爱娘,是全王府里、全皇宫大内中,众所皆知之事。
「糟了、糟了!要是被他看到我在此,他又要叫我到书房去罚练字了!」语毕,她朝站在她前头的张、颜二人说:「对不住,我得先走了。很高兴跟你们谈了谈话。」然後,她便拉起儿子,以人群为屏障,东躲西藏的溜走了。
见状,颜如玉忍俊不禁的笑了,「呵呵,这位大娘真是可爱。」
「嗯,而她那个儿子,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却是像个老学究!呵呵!」张伟德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伟德你看,排队的人群,开始往前移动了。」颜如玉欣喜的说着。
张伟德一瞧,还真是如此。就见那长队伍,如一条缓慢流动的河流般,是正往烤鸭铺里潺潺的流进去。
※※※※※※
五个月後,次年的二月初八日,省试入闱前──
京城客栈,张伟德一行人的客房中。
「伟德,这是你的考篮。」颜如玉吃力的将一个三层加盖大竹篮子,提放到厅里的圆桌上。
一旁的张伟德见状,赶忙走了过来,说:「如玉,我来提就好,这考篮重呀。」好心疼的他,随即拉起颜如玉的一双柔荑来瞧瞧,看有否红肿?
「如玉没事!」她笑着的把手收回,打开竹篮盖子,再对张伟德道:「伟德,你检查看看,是否有遗漏该带而未带之物?」
「嗯。」应了声後,张伟德便开始往那考篮里层层瞧去。只见他惯用的砚台笔墨全在里头,还有足够食用九日的糕点乾粮。另外,水壶、烛台、木炭等,也无一有缺。「一应俱全,无有他需。多谢『娘子』!」他故意改口,不称她的名,而直呼她的未来身份。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少占我便宜!」嘴上虽是如此说着,但心里头却是乐陶陶。惟,一说完,颜如玉也红着小脸儿,直往她与秋月同宿的右边内室里走了去。
「呵呵呵。」张伟德在她的身後忍不住的大笑着。不过同时,他也开始思想起来──
是的,时间过得真快!又是另一个二月天,想他与如玉也是大约在去年此时认识的。还记得自己那时的蠢样,竟把如玉当成神仙!
但,这也表示,自己的老丈人已含冤过世一年多了。
是,为了如玉、为了未见过面的老丈人,他张伟德一定要黄榜上有名!
他不自觉的握起拳头来,朝圆桌搥了下去,「噢!痛!」他连忙将拳头举至嘴旁,张开嘴,以口中的热气呵着搥疼了的手。
而在内室里听闻到哀叫声的颜如玉,便也赶紧小跑步的过来,且边跑边说:「唉,你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不过,当她拉起张伟德的手来察看时,那张伟德倒是顺势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伟德,你怎麽了?」她可以感觉到他手臂箍紧时的力道。
张伟德将下颔轻轻的抵着她的发顶,边闻着她的发香,边回答说:「我只是舍不得要与你分开九日,我会想你的。」
「嗯,我也会想你的。」想过去这五个月来,她和张伟德之间,除了在个性的认识,是往前更加迈进外。相对的,他俩彼此之间的情意,也更是往上爬了一层楼。
虽说,二人偶尔也会龃龉,但与吵闹不歇的秋月和阿福来相比的话,那她和张伟德之间的关系,还真算是「风平浪静」。
但是,此刻,正当他俩被浓如蜜糖的深情给笼罩包围住之时,「叩叩叩」,有人来敲门了。
张伟德不情愿的放开颜如玉,对她说:「恐怕是王夫子来了。」话落,他提起脚步来,走去开门。
门一开,果然是张伟德那位在京城某大官家里授业的启蒙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