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牌前，黄人恺已经在那了。
我们三人边等车边讨论等会要去哪里吃饭、吃完饭要去哪逛。等候了一会，十五分钟一班的公车冒着黑烟、『噗噗噗』地停在我们面前。先上车的我往最後一排走去、坐在靠窗的位置，然後是由由，再来是黄人恺。
「所以你还要自己去买颜料罗？」由由对着黄人恺问道。
话题不知何时变了？我看向身旁的两人。公车开始动了，缓缓地下坡。
「嗯，你都不知道那些颜料有多贵？」
「这就是有学长姊的好处啊，他们会把用不完的送给我们。」
「不过也没差啦，如果遇到像小莫那样的，还不是一样。」黄人恺窃笑。
「喂！」我抗议。虽然这是事实，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不免有些感伤。
「你还没看过小莫的学长吧？」黄人恺仗着不是坐我隔壁，不能对他怎样，整个卯起来继续说：「上次他的造型超经典的，那个头发、衣服……还有还有，破掉的可丽饼，那个饼皮啊……」
由由听得啧啧称奇。我转向窗外，耳边黄人恺又说了什麽，我已经不想理会、也听不见，只是无意识的扫过三两成群经过车旁的人、几台正要弯进地下停车场的机车、花圃前正在说话的一男一女、还有……
等等，迟疑了一下後，目光又回到花圃前的那一对男女身上。我将额头抵在玻璃上，仔细一看，果然是小静学姊和学长；但仅能匆匆一瞥，他们便离开了我的视野里。
一下子，前几分钟才说要忘掉的事『咻』地又全飞进脑袋里，没来由的一把火燃起，「……明明就很闲。」，吐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团白雾。
「小莫，你在干嘛？」
由由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装作无事地扯扯嘴角：
「发呆。」
然後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真的几乎都在发呆中度过。
「听说大三有个学长在追我们班的女生。」
「真的假的？那一个？」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个……」
我知道学长没义务一定要照顾学妹，学妹也没有权力要求学长一定要像其他的直属一样。
「喂，国文报告你写了没？」
「还没啊，都古文谁看得懂啊？」
「真怀疑你怎麽考进我们学校的！」
「拜托，这是两回事好吗？我可是很聪明的。」
「那你学测考几分？」
「那你咧？」
所以学长可以临时放我鸽子；所以学长可以不用依约打电话；所以……他干嘛来认我？
「学姊说夜市有家可丽饼店，里面的店员都超帅的，附近的女高中生都称他们是『可丽饼男孩』。」
「『可丽饼男孩』？这什麽啊？」
「哎呀，你们男生不懂啦！不然我们现在去看看！」
「我才不要咧！」
「去啦，反正等一下又没事。」
更蠢的是，我干嘛要一再心存期待？干嘛还怕错过学长的电话，结果踢到脚趾头，到现在都还痛着？干嘛还……
「……噢！」
「小莫？」「没事吧？」由由和黄人恺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抚着额头，望着店门口那扇因为来不及接手而撞上额头的木门，『真的是很蠢啊我！』心里响起了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