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准备了些药材,一路便直向着北方的河谷村而去,那是最先爆发疫病的地方,也是目前最严重的隔离区之一。
花了一天的时间,两人终於到达目的地。还未近前,却发现一群士兵远远地驻紮着。看到陡然冒出的月修二人,驻守许久的士兵虽然觉得有些诧异怎麽还有人往这魔鬼窟跑,却还是非常尽责地冲了过来,拦在前面,「你们是何人?这里病情严重已经被封锁,不想死的就速速离去。」
月修却不以为意地笑笑,「我是医师,前来这里寻找解症之法。」
一道喝声,士兵忽然两边让开,走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两位,这里的疫病已经无法遏制,是朝廷下的命令,再不几日,这里便要直接烧掉了,两位还是请回吧,莫在此枉送了性命。」
心中悄悄庆幸还好动作快了些,月修也再不多说废话,直接取出随身的玉牌,「让开,本宫便是来解这疫病的。」
那中年人看到玉牌,又看到月修肩上的莫离,一个哆嗦,急忙跪下,「末将李坤见过墨依公主!」见月修似乎要直接穿过人群向里走,李坤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急急又挡在月修面前,「公主,您不能进去!」
月修不说话,冷漠的眼神直射李坤。李坤一哆嗦,低下头,盯着两人似乎步行而来却双全不见一点尘埃的衣摆,咬牙强自解释道,「公主,末将接到的命令便是不可让任何人进出,更何况您千金之躯,那更是万不可进村,要真有了什麽万一,末将,末将负担不起啊!公主。」
「李坤?」
「末将在。」
「本宫便告诉你,这场疫病来得并不寻常,本宫一路走来,看过多起病例,若真让你们现在就烧了这疫病的起始处,这病很可能就当真无解了。所以,赶紧让开!」
「不行,公主,若其他的医师便罢了,可您,末将是断不敢放您进去的!」
「你尽可放心,本宫做事自有把握,不会出什麽事。」
「不可!」李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张开双臂,闭上眼梗着脖子,整一副若你真要闯,那就踩着我的屍体过去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月修直接给气乐了。长袖一甩,李坤直接就被甩出了老远。月修抬步,後面刚刚还被月修的功力给惊得目瞪口呆的士兵却全都立即惊起,有样学样地也拦在了两人面前,「公主!」
暗叹一声,月修真心反省,做事应该乾净俐落,自己刚才确实处理得不好,应该一次性都送得远远的!
迦洛好笑地看着月修脸色有些发黑,体贴地走上前,手指在空中一点,所有的士兵立即固定着全部动弹不得了。
走进村子,看着远处抚着腰奋力跑过来的李坤,月修好心地摆下一个笼罩全村的结界,再又坏心眼的将结界设置成凡人肉眼绝对不可见的形式。
果然,「咚!」的一声闷响,可怜的李坤在离站在原地等待看戏的月修迦洛不到十米的地方「贴」在了结界上。
好不容易从结界上「撕」下来,李坤看着里面向自己微微一笑便转身往里走的月修和迦洛,眼泪汪汪地不停敲打着结界!这个时候,李坤真的是连心都碎掉了:公主啊,您别玩了,末将陪您玩别的不成,您这样就是您没事末将的命也定是要被您给玩完了呀,公主…!李坤都恨不得仰天长嚎了。
结界内,月修的额头青筋暴起,烦死了!白拿了公主信物!
下一瞬,一道气劲直冲着李坤而去,隔着结界,气劲准确地打在了李坤的穴位上,人应声而倒,终於,世界都清净了呢!
处理好了外面的「狗尾巴草」,月修和迦洛并肩往村中而去。现在的河谷村到处弥漫着一股死气,家家门户紧闭,一派萧条。安静,却是安静得诡异,连一声鸡鸣犬吠都没有。
「你们是谁?」突然一声暴喝传来,抬眼看,竟是一个汉子,身後跟着一帮村民,每个人基本都是面黄肌瘦,脸上泛着青色,漾有死气,眼睛略微外凸,目光呆滞绝望,却无一例外手上都握着棍棒或是锄头之类,恶狠狠地看着两人,「来这里干什麽?」
「我们是医师,来解这疫病。」彷佛没有看到村民的态度,月修一如往常。这些身上并没有什麽病,但是折腾到现在这样,其原因所在…应该就像是曾经那个死神准备带走一个生命却死了很多的故事吧!
「哼,谁相信你们,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村中的人病了,不但不想着救人,还不管有病没病,把所有人都关在这里,你们来救我们?真可笑,我看你们是来准备烧了我们的吧!」说着,一群人将迦洛和月修围了起来,一点一点地逼近。
「我们是医师,我没必要骗你们,我若真要烧了你们防止疫病外流,那我又何苦自己进这村子。」看着有些犹豫的村民,月修冷笑,百姓,从来都是这麽容易被人左右。一群文盲!「而且,你们现在别无选择,相信我们,你们还有一线生机,不相信我们,你们必死无疑。」
村人互相看看,有些犹豫。但终究对於死亡的畏惧,还是让他们一个两个都垂下了手中的武器。可是冷不防後面却有一个人叫喊起来,「不能相信他们,他们是朝廷派过来先杀了我们防止我们逃走的,朝廷不可能放过我们的,杀了他们,我们便是死了,也要拖两个一起下水…」话音戛然而止,众人一看,刚刚在後面叫喊的妇人脖子扭了向後,已经死绝了。
回头看看面色如常的两人,一群村人全像见了鬼一般,惊恐不已,颤抖着便要往後退去,「他们杀了张婶,他们杀了张婶!」那当先的汉子也脸色发白,「你们,你们…」
月修淡淡地看着众人,「是我杀了她,那又如何!我若不杀她,你们就必死无疑,也徒增我许多麻烦。这妇人很明显并不希望你们被救,而且,她自己已经是病入膏肓,许是希望你们陪着她一起死吧。」刚刚还围拢在那妇人旁边的人听了这话一颤,当即便要往一边闪,似乎是怕被传染。
一挥手,火苗一窜,又瞬间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妇人,真是连灰都没有留下。
「将村中的病人都带到我这边来。」
虽然畏惧於月修刚刚的手段,然而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终无一人有所动静。月修嘴角微勾,看不明白在想着什麽,「还有何事?」
终於,那领头的汉子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回,回仙人的话,人,人,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那些病了的,都,都死了。」
月修扬扬眉,「都死了?」迦洛听了颇为奇怪,怎麽会?全死了?起码也该有一两个带病的呀!
看着那汉子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月修脸上一片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愈加明显,「那刚才那妇人你们怎麽没也一起杀了?」话一出口,迦洛脑中一动,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的人是将所有染了病的人都杀掉了!可,那些便就是病人,也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朋友啊,真难想像这些平常种地养鸡的普通人…
可是,那汉子却似乎因为说出了第一句话,後面的倒也觉得没什麽了,反正自己不也是为了能让大家活下去麽,「我们,我们不知原来她也染了病。」
「哈哈,哈哈…」月修终於笑出声来,却全不带任何感情,没有怜悯,更没有厌弃。何必呢,这就是人!看呐,这就是人,真实的人,在生与死面前,一切都那麽脆弱,一切!这便是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