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町,信。」
幻想乡的小小阎王四季映姬从怀里堆积如山的信件中挑出一封打上「冥河领航工会」钢印的信丢给坐在大殿办公桌边打瞌睡的小町。
「给我的?」
「嗯。」
「这可稀奇了……」小町从信封里拿出一张卡片大小的硬纸,上面一样打了冥河领航工会的钢印,不过只写了时间跟地点而已。
「如果加上『你的女儿在我手里,想让她平安回去的话就准备十亿』之类的词句的话,就变成绑架勒赎了呢。」
「你那来的女儿啊?」映姬把怀里的信件通通倒进办公桌後面的大垃圾桶里,这些的信件不是欠款催缴通知就是冥河邮购寄来的新目录:「而且就算是你也没有十亿吧。」
「绑架勒赎的要求金额跟受害人所持有的金额在本质上是不同的。」
「钱就是钱,顶多是币值不一样,哪有什麽本质不同?」
「受害人所持有的是『一般价值的金额』,而绑匪要求的是『被绑架者的重要程度』,所以一个被绑架者让绑匪对一个大富翁开出十亿赎金的重要程度,就跟对一个乞丐开出一万赎金的重要程度相等。」
「歪理、诡辩、听不懂。还有你为什麽趴在桌上一直看着我这边?」
「要我加上手指吗?」
「啊?」
「『价值十亿的女儿』。」
「你这家伙!我才不是你女儿!」
「不知道谁的欠款催缴都是我去处理掉的呢。」
「不要以为抓住我的把柄我就会放过你!」
「哼哼哼,四季大人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办理执照更新啊?」
「不要突然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
「不来吗?」
「不,我要去。」
「小鬼果然是好奇的。」
「我才不是小鬼!我只是闲着没事想关心关心部下的生活作息而已!」
「好奇心可以杀死九个小鬼喔。」
「就说我不是了!我已经敢喝可乐了喔!」话才说完,映姬立刻从办公桌下面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罐易开罐可乐,然後非常用力地抠着拉环,直到断掉的拉环跟着右手食指崩落的指甲一起喷到小町脸上。
「好!痛!」
「四季大人哭丧着脸的表情真是不错呢。」
「你这个笨蛋!快帮我拿医药箱过来!」
【那张……无所不能的执照……】
外来的亡灵带来全新的观念,全新的观念带来冥河的改革。在一连串的变革与改造工程里,阎罗王与领航员这两个行业率先启用了过去从没听说过的证照制度。
证照制度的概念很简单,就是通过一些考试,举办考试的单位就会发张纸片证明你拥有这个考试所代表的能力。由於感觉起来很新鲜又很简便,阎罗王跟领航员就在证照概念引进冥河的初期试行了这种考试制度。
阎罗王从学校毕业时必须参加一级审判能力检定考,考过的才有资格成为正式阎罗王,没考过的顶多只能爬到代理阎罗王或是阎罗书记之类的职位。但就算通过了检定考,也不代表可以立刻成为正式的阎罗王,如果没有累积一年以上的实习经验、经历七次误判官司的话,即使考试合格也没办法领取终身阎罗王执照、成为一个正式的阎罗王。
相对於又考试又实习的阎罗王执照,领航员的执照就显得简单、有趣多了。领航员执照的考试是任何人都可以参加的,只要在参加前必须先写下在本次考试内无论死伤都自己负责的切结书就可以了。每一回的考试项目都不一样,笔试、口试、实地测试、大乱斗、团体死斗、淘汰赛、车轮战、竞速赛、暗算赛……等等,顺利通过考试的人都可以获得终生领航员执照,直到死亡或是退休执照的效力才会消失。
虽然领航员考试的项目每次都不同,但目的通常只有测试考生的操船技术与战斗能力而已,所以不管是不是领航员学校的学生都可以参加这场考试,虽然合格率跟生存率最高的都是领航员学校,但领航员考试跟由阎罗王学校独占的阎罗王考试不同,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亲切考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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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记得领航员的执照跟阎罗王的一样终生有效不是吗?」映姬右手食指贴着小猫图案的OK绷,坐在船头呆呆地看着逐渐靠近的考试地点,那是位於冥河广大河面上的一个浮动船屋,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冥河水面,俨然就是一座孤岛。船屋旁停满了各式小船,看来参加考试的人已经都到了。
「唉呀,迟到了呢。」
「小町。」
「什麽事?」
「领航员的执照……」
「对啊,是终生有效没错。」
「那你今天到底是来考什麽?」
「领航员执照啊。」
「胡说。」
小町将船准确地靠在船屋边上,一大群人从船屋里散了出来,回到各自的小船里不知准备着什麽。一名看起来像主办人的大姊从里头跑了出来,四下张望之後发现了刚到不久的小町,相当着急地往小町这边冲了过来。
「你迟到了。」
「因为带了女儿一起来嘛。」
「我才不是你女儿!」
「你的东西都在原处,快点准备一下吧。」主办大姊拍拍小町的肩膀:「如果执照的第一号没来的话,大家可是会暴动的。」
「小町,她在说什麽?」
「执照考试啊。」小町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半圆破片,主办大姊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半元破片,两片刚好扣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圆形的一面相当平滑,另一面则刻满了极细小的线条。
映姬伸手想摸一下,小町挡着映姬却不让她摸。
「小气鬼,你还不是把东西放在口袋里。」
「我可是从防尘袋里拿出来的喔。」小町玩着那片半红半绿的圆形物体:「把我家的四季大人带到观众席去吧?」
「没问题,请跟我来。」
「做什麽!小町!从刚刚开始你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快点给我说清楚!」
「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毕竟这个考试很危险。」
「啊?领航员的考试能有多危险?」
「有多危险啊?」在小町思考的时候,一艘明显过大、过重、过度武装的巨大战舰从不远处的水面窜了出来,强烈的波浪把映姬从船头摇进了主办大姊的怀里。
「大概就是那麽危险吧。」
「小町!?」
小町笑着指指身後的巨大战舰,主办大姊抓着映姬冲进船屋里。
「那麽……考试开始?」小町用指节点点额头,纵身跳进被巨大战舰掀起的波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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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巨大战舰之後,巨大海狮、巨大海龙、巨大章鱼、巨大河豚、巨大铁桶机器人、巨大狮子一个接一个从河底现身,小小的船屋在巨大的东西掀起的巨大波浪里只有小小的摇晃,反倒是外面的船只看起来随时有翻覆的危险。
「小町!小町!」映姬拼命拍打着船屋的大窗户,她只看见小町被波浪卷进掉到海里,然後就再也没有上来了。
「请安静一点。」主办大姊手里捧着评分表,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安静?小町那笨蛋掉下去了耶!冥河的深度跟历史一样深,要是那个笨蛋再也上不来的话要怎麽办啊?」
「放心,小野塚每次都是这样出场的。」
「啊?」
「你看那边。」
在主办大姊指出的方向,一个漩涡正不停地在浪涛汹涌的河面上扩大。
「呜啊……看起来好危险。」
「要出来了。」
「什麽?」
映姬才问完,漩涡的中心就突然鼓起、爆开,一个巨大的三头身机器人伴随着暴雨般的水花从河底现身,映姬看着那三头身机器人,越看越觉得眼熟。
「啊!那不是我吗?」
「啊?不可能吧,那是最近才完成的可变机型耶。」
「可是那明明就是我啊,虽然整个看起来只是我的脸,但那真的是我啊!」
「是吗?那可真是奇怪了……」主办大姊翻开手里的资料:「嗯……小野塚登记的名称是『四季凯萨』,跟你有关系吗?」
「小町这家伙……」
「小妹妹?」
「我叫四季映姬……」
「啊,原来如此啊,用女儿的名字为机体命名。」
「我才不是她女儿!」
一阵短促的光芒後,看起来跟映姬的脸没两样的四季凯萨在河面上伸展四肢、折叠装甲、探出头部展开了变形,硬要说跟什麽很像的话,就跟映姬小时候曾经看过的人间动画节目「魔○王」的感觉很像、非常像、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小町这家伙……这样子不会侵害着作权吗?」
「放心啦,这是私下的秘密考试,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是这个问题啦。」
完全变形後的四季凯萨,是个充满肌肉感的八头身巨大机器人,让人十分怀疑到底是怎麽把那些部位藏在映姬那张脸里的。
「全体考生注意,本次考试采取大乱斗方式举行,时间是一小时,预备——开始!」随着主办大姊宣布开始,河面上的庞然巨物们同时动了起来,在广大的河面上开始互殴。
可能是小町驾驶的四季凯萨第一个就先挑上了装满重炮的巨大战舰,战舰侧面的炮门全开,朝四季凯萨与其他的考生展开无差别火网射击,四季凯萨虽然全身都受到了炮击,却毫无迟疑地往战舰靠近,接着一拳打穿战舰的船腹,再一脚把整艘战舰给踢翻。
「还真像小町的打法。」
「七号的冥河战舰小町号,淘汰。」
「小町号?」
「小野塚在我们这一行里很有名的喔。」
「有名?」映姬挡不住自己疑惑的表情:「小町不是领航员吗?」
「是啊,小野塚是非常优秀的领航员呢。」
「领航员的执照不是终生有效吗?为什麽小町跟那些人要来这里参加什麽考试?」
「嗯?你是不是那里搞错了?」
「搞错?」
「这里考的不是一般的领航员执照。」主办大姊把手里的资料封面给映姬看了一下,上面写着「杀人执照考试中心。」
「……」
「这样子理解了吗?」
「谁会理解啊!」
在映姬大吼的同时,四季凯萨抓起了巨大海龙,用阿根廷式折背压制将那可怜的大家伙从中间折成两半;另一头的巨大章鱼跟巨大河豚正以触手和尖刺斗了个难分难舍,巨大海狮跟巨大狮子互相咬着对方的尾巴,巨大铁桶机器人困在混乱的波浪中无法动弹。
【於是,在那之後】
受过惊吓的阎罗王四季映姬神情恍惚地坐在阎罗殿上,她手下的领航员小野塚小町一派轻松地坐在柱子边听着风铃的声音乘凉。
「小町。」
「嗯?」
「你……有杀人执照吗?」
「有啊,还是编号No.Ⅰ的最高等执照喔。」
「你没有普通的领航员执照吗?」
「有啊。」
「那为什麽……」
「因为杀人执照很方便啊。」
「方便?」
「领航员执照只能当领航员不是吗?」
「跟方便有什麽关系?」
「杀人执照什麽工作都可以作,任何载具都可以开,很方便不是吗?」
「小町,我说你啊……」
「四季大人也想考一张吗?」
「不要考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回来啦!」
「可以开巨大机器人很帅不是吗?」
「你这家伙!我可没有授权你能用我的脸去做成巨大机器人!」
「没关系啦,反正是秘密考试,没人会知道的。」
「天知、地知、我知、人知,焉能不知!」
「哇,四季大人生气喽。」
用最小的动作闪避映姬扔过来的令牌,小町快手快脚地逃出了阎罗殿,带着水气的热风与轻巧的风铃声一起穿过令牌间的空隙,今天的阎罗殿依然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