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皮耶结婚时,一切都是那麽美好,他可以说是所有女人梦想中的王子。我那时生活在梦幻里,没把你的警告听进心里。
「JF一直希望有个继承人,他本来对你的期望最高,但你却总对他那麽冷淡,我和你分开以後,你请调北美区,他一度很失望,他…对我们俩的期待是很高的。你不在的这几年,公司里发生很多事情,IKEA的低价策略来势汹汹,法国的工厂问题重重,东欧的生产线也出了很多状况,公司的股票很不稳定,JF一个人撑得很辛苦,我能力不够也帮不上忙,他那个人不轻易信任家人以外的人,我对作生意不在行,所以他身边就剩下刚成为我丈夫的皮耶,JF对他当然另眼相待,皮耶在公司里的职位三级跳,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事实上,皮耶为JF建立起一套很有效率的QC程序,解决生产品质的控管问题,另一方面也成立超越所有部门,直接跟董事会负责的稽核单位,这对公司後来的成长也有很直接的帮助。你在北美对家里、总公司不闻不问的那几年,皮耶在JF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他打断她。「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跟他的情形。」
她悲哀地笑笑。「你还不明白吗?在我们家,所有的事情都是扯在一起分不开的。JF越是倚重皮耶,我就越孤立无援,结婚後没多久,他就…」
「说下去。」他命令道。
她低下头,难为情的。「一开始是一些床第间的奇怪要求…你可能也听说过一些…嗯,就是一些特殊癖好。」
「他虐待你?」他声音里隐含怒气。
「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那叫虐待。」她的头降的更低。「我不想骗你,其实我刚开始从中也得到不少乐趣。
「但是渐渐的,我身上的伤痕再也掩饰不了,连JF也注意到了,但是真正跟我谈开的,」她抬起头看着他。「是贝内蒂,你的母亲。」
「她?」
她点点头。「嗯,我们在坎城的家里,她问我为什麽不愿意换泳装下海,我推托身体不舒服,她忍不住跟我说她注意我身上的伤痕很久了,JF也跟她提过。你知道她一向就不太管我…」
「她一向就谁也不管吧?」他嘲讽道。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很感激贝内蒂,要不是她强迫我去看心理医生,提醒JF要提防皮耶,JF在家庭聚会上挑明跟皮耶说不管再怎样,家人就是家人,不会容许外人伤害自己人,这番话让他明白,即使费了那麽多工夫,接近你,接近我,他还是JF眼里的外人,有了贝内蒂和JF当後盾,我才有勇气跟他离婚,当然他不愿意轻易放手,在公司里制造了一些和我有关的丑闻,最後是JF拿公司股票当做交换条件,逼他同意离婚,我猜JF会那麽做,一方面也是因为认同他的能力。
「总之,经历过这段可怕的婚姻後,我对男人的信心全没了,医生警告过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再和男人建立起亲密关系,但是我…我不想让他带给我的恐惧控制,所以昨晚我试着…但是结果却很糟。
「另一方面,我一直不知道怎麽面对你,是贝内蒂的一席话让我明白,不管怎样,你和JF是很像的两个人,只要视为家人,不管再怎麽生气,你都不会见死不救。」
「所以你来,是有求於我?」
她脸色苍白,嗫嚅着寻找合适的方式解释。「皮耶手里,有一片我们在…呃…私密的光碟,JF以为他接受股票离了婚,这件事情就摆平了,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他…其实多年来一直忌妒你,进入公司,把我抢走,都是为了和你较劲,我虽然不明白他怎麽会有那种想法,但我猜他心里希望能取代你,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
他脸上充满不屑。「他在学校时本来就是好强好斗的人,是我那时没看清楚这个人。」
「你跟我说过你很佩服他的能力。」
「一开始是的,我自认能力没有他强,引荐他进公司也是因为这个愚蠢的理由,我以为他能帮助我办到JF办不到的事情。」
她冷凄地笑笑:「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帮了公司很多,只是,他要的更多,他要你的地位,你所有的一切。」
他脸色很难看。
她拉着他,恳求道:「尚杰克,那个光碟,我不想让人看到,尤其是JF,他那样帮过我,我怕皮耶会利用光碟去JF面前扮演无辜者角色,而我才是有病的那个人。」
反握住她的手,他语气沉重地说:「趁他还在这里,我来看看能做些什麽,不过,我怕我在JF面前也使不上力。」
「所以我们得在JF看到前拿到光碟。」
「我找个人谋杀皮耶还比较快。」他开玩笑道。
她扯了扯嘴角。「假如你不帮我,我正打算这麽做呢。」
看到她空洞的表情,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抱住她安慰地拍哄着:「贝内蒂说的对,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不管你曾经做过什麽。」
「我好後悔那样伤害过你。」她哭了起来。
「嘘,不要紧,都过去了,我们本来就是家人。」
「我是真的爱你。」
「我最近才明白了这点,你我之间只有兄妹的爱,是我们没认清楚,误以为能够把它转成情人间的爱,其实这也不是我们的错,JF一直是这样安排的,我们那时都太年轻,没看穿他这点。」
她抬起头,透过泪眼看着他清楚明白的表情。「尚杰克,你变了,你以前总是满怀愤怒,让人不敢接近。」
「有个人跟我说过:快乐只和自己有关。所以假如自己不看开,怪罪别人是没有用的。」他的眼神变得很温柔。
「真是个聪明豁达的人,可惜,一般人很难做到,怪罪别人总是比较容易。」
「从说这话的人身上,我也体会了这点。这次JF来跟我说了些他的想法,他…为以前企图控制我的人生跟我道歉。」
「JF会跟人道歉?!」她惊喊出声。
他点头。
她笑了笑。「我觉得啊,JF这几年也变了不少,好像…比较人性化,也比较像爸爸了。」
「他可能不喜欢人家这麽叫他。」
两个人同时想起JF可能会有的那副尴尬表情,同时笑了出来。「你记得他被贝内蒂强迫来学校参加家长座谈会那次?」
「记得。他宁愿在车子里等,让秘书进去帮他做笔记。」
她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还是不错的爸爸的,只是表达方式和一般人不同。」
他看着她,很久没有个人能跟他分享这些私密的事情了,尽管不习惯应付这种柔软的感觉,但那滋味...却意外的美好。
「干嘛这样看着我?不会又爱上我了吧?」
「你呀,还是当我妹妹就好了。」
她昂起下巴,眼睛溜转一圈,取笑着他:「是呀,尤其你现在有心上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说什麽呢?」
「真的没有?我觉得你对某人…挺特别的呀?」
他突然坐直身体,脸色沉了下来。
「怎麽了?」
他放开她,心不在焉地说:「你去休息一下,我有件事得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