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声音在我的叫声中嘎然而止,然後每一个人都带着一种期待的目光聚焦於我,我有些不太自然地扯了一下脸部表情,苦笑中,我慢慢地张口道:「说一个谎言,圆一个谎言。」
情急之下,张宇的「圆谎」是我想到的唯一带着「圆」字的歌词,虽然此「圆」非彼「愿」,不过谐音也算是过关吧。我在心里暗自想着。
接完歌词後,原本一脸期待地等着被宣布过关的我,结果被鹅黄发色男人的一句话直接打击得有点胸闷。
他说:「这不会是你临时自己瞎编的吧?怎麽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
鹅黄男说完,其他人竟然跟着附和了起来。
「说得是啊,矢的女人,你不会是想要为了躲避惩罚吧?」
「罚酒罚酒。」
……
冷汗加黑线,这帮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什麽叫我临时瞎编的?我倒还想是我写的歌词呢,可惜我哪有那机遇和才华,能给张宇写歌词的。
不过想来,他们没听过这首歌也是正常才对,毕竟这里不是我的世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文化、音乐,而时空之隔,这些自然是不可能相同的。就像我也从未听过他们所唱的那些歌一样。
可是如果因为这个就判定我输了罚酒的话,还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但现实是,即使再不能接受也无法反抗。只是,如此一来的话,那我後面岂不是回回都要罚酒了?因为我根本不会他们的歌嘛。
自知再多解释亦是徒劳,或许我能改变罚酒的结局,但却无法改变两个世界不同文化背景的事实,於是,我只是讪笑地接受他们决定对我的惩罚,而一切,只是为了更加顺应这个世界。
一字排开的酒杯,杯中的酒面在我面前发出幽幽的微光,棱角处折射出来的光线亮得耀眼。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无比期待的表情,集中在我身上的目光更是让我觉得抵赖不得。
虽然事先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要端起这酒杯时,这手还是相当的沉重的,怎麽也伸不出去。
我又偷偷瞟了一眼苍瞳矢,他只是一脸浅笑地望着我,没有为我解围,也没有绅士地开口说帮我喝下这杯酒,或者他真的以为我就是一个俊彦所说的「好酒量」的人。
看来想要指望苍瞳矢来个什麽英雄救美是没希望了。於是我狠狠地深呼吸了一下之後,心一横,便伸手端起一个满酒的杯子,反正横竖就是这样了,大不了醉在这里赖个一晚上,还省得一会儿人倒是清醒着,却还要为栖身之事头疼不已。与其这样,不如直接醉倒比较好,一了百了,就不用想那令人头疼的事情了。
在这麽一个想法的催生下,我颇有些壮士出征的视死如归感,一仰头,便将那杯酒灌进了嘴里,然後直接进肚。
奇怪的是,这酒和之前阿智敬我的那杯在味道上有着很大的差别,强烈的辣味真接辣得我整个口腔有种着火的感觉,而浓烈的酒精经过我喉咙的时候,更是让我咳嗽不止。
在我喝完那杯酒後,几个男人甚至鼓掌叫好,我一边咳嗽一边在心里咒駡,心说没良心的,这个时候是拍手叫好的时候吗。当然也有好人,这让我稍微有点安慰。俊彦递过一杯水,不过还未等我伸手接住,就被旁边的苍瞳矢横空拦截了去。
他轻轻拍着我的後背,将水杯递至我嘴边,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他拍背的细微动作还是让我有些感动。
游戏并未因我的咳嗽停止下来,而我的反应对他们来说大概是喝得太急所引起的而已。我暗自苦笑了一下,若不是为了不让大家扫兴,坚决不喝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做不出来的。而我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奈我何。
不过仔细想想,大概我内心潜在的「面子论」也对我刚才的豪爽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我的确是不想被他们看扁!
那种酒的酒劲颇大,游戏的第二圈才到一半,酒精就开始在我身体里作用了。
而我事後才知道,第一杯液体不过是俊彦端错了酒杯,以为递给我的是酒,事实上只是一杯饮料而已,难怪之前喝的时候一点酒味都没有。
俊彦之所对我之前的一饮而尽显得很是佩服,是因为他原本要敬我的酒便是现在我喝的这种有着高酒精浓度的烈酒,所以直到我喝下那杯真正的酒之前一直平静的反应都给了俊彦一种我酒量很好的错觉。
酒精的反应很是强烈。先是後脑勺开始,一直延至前额处,一圈下来都显得有些发胀,然後是脚和手也开始有些肿胀,并带着隐隐的发痒,等到再次轮到我接词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出现头昏眼花的感觉了。不过我努力地忍了忍,然後又满脑子搜寻着要接的歌词。
不幸的是,十秒的倒数再次在我的绞尽脑汁中结束,这一次我没有再犹豫,反正都是已成定局的事情。於是,「咕咕」几声後,我这肚子里又多了一杯酒的份量。
耳边仍然是那群人的叫好声。我心说哥哥姐姐们,别叫好了,我快撑不住了。
为了不让自己很没面子的倒下,於是我挪动了一下身体,往身後的沙发背上靠了靠。可是这一靠不要紧,背刚碰到沙发,整个身体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想要一直靠着不起来。那种感觉真是叫人难受。即使用尽了所有的努力,但身体因靠向沙发而得到的舒适感完全没办法提起一点精神。
靠在沙发上,我不停眨动着双眼,以求保持头脑的清醒。而在我的双眼一张一合间,我看到苍瞳矢突然回头过来,他的脸正慢慢朝着我逼近,当他的手轻轻伸向我的後脑勺并一掌扣到上面的时候,醉眼朦胧中,满满的,都是他温柔的脸。
扣在後脑勺的手移至我的後背处,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划过,便将我的身体稳稳地揽进了怀里。尽管我只喝了屈屈两杯酒,但或许是因为本身的不胜酒力,或许是因为酒劲实在过大,随着酒劲在体内的更大发挥,又因为身体的肿痒难耐,所以原本只是脑袋昏胀,但意识清醒的大脑,已开始变得错综淩乱,而整个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手脚痒得怎麽放怎麽不适,想要抓,却在触到肌肤时感觉痒源并未在外层,那种感觉真是令人抓狂得几近狂暴。
我在沉重的眼皮下合上的双眼,满脑子只有脑袋阵阵昏胀的难受感,还有发痒的四肢,肿胀的手掌更是痒得有要将其宰掉的冲动。
残余的意识正在被扩散的酒精点点吞噬,大脑逐渐的空白,迷糊中偶尔传来的忽大忽小,忽有忽无的喧哗声里,只隐隐感到身体正在悬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