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詩文逐漸凋零之時 — 一.當第一片花瓣被硬生生剝下

夜风在大楼间嘶吼

彷佛厉鬼正搜索着满负罪恶的我

我缩起身子

耳朵塞满着棉花

试图忽略那如同坏掉的收音机般--

停止不了的自责之声

只相信着那颗虚伪的太阳

不断踩着虚饰的脚印

向前迈进

当──当──当──

当台上老师机械般的嗓音正逐渐攻破我脑袋中最後一道防线时,告知学生们一天学习终了的救赎钟声终於赶在最後一刻响起,老师也只好轻轻咳了一声後宣布下课。

我迅速地阖上了书本并默默地收拾着铅笔盒,彷佛从牢狱中获得解放的人群开始三三两两的聚集准备踏上归途,当然讨厌人群与和与人打交道的我并没有人会特别走到我的桌子旁来拍我的肩膀找我一起回去……除了一个人例外。

「呐,小越……你认识叶慈这个人吗?」

坐在我正前方的熟悉面孔突然转过头来劈头就朝我问了这麽一句,转过头来的作用力让陈瑜瑾那如黑耀石般闪耀的长发在我的视野前大幅度的晃动了一下,并且在最後停止於一张清秀的脸庞旁,「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熟识的人,也是唯一我所愧疚於其的人。

「……怎麽?」

我收起了胡思乱想,试图轻描淡写地回着话

「嗯……因为我刚刚在我的笔记本上突然翻到威廉•巴特勒•叶慈这个名字,可是我却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我细细地在脑海中思索威廉•巴特勒•叶慈这个名字,总是自称是「文学少女」的陈瑜瑾对於文章与诗句所喜欢和了解的程度已经不是平常人所能及,当然认识的作家也多不胜数,像我这种对於文学没什麽兴趣的人来说有时她讲的话就如天方夜谭一般。

我开始由叶慈两个字为关键字开始搜寻最近的记忆,没想到却意外地一下就找到了。

「咦?等等,这不是你最近所迷上的作家吗?」

「咦?是这样吗?」

听到我所说的话後陈瑜瑾稍微偏了偏头,似乎是正在搜索脑中的记忆。

「我记得你前几天不是还抱着这个叫叶慈的作家的诗集兴冲冲地跑来找我发表了一番吗?」

「唔……有这回事吗……?」

似乎是真的想不起来,她露出了一附苦恼的表情。

「你不是兴奋地说他早期华丽风格的诗作如此的让人感到梦幻的气氛,又说在他中晚年经历了爱尔兰文艺复兴後风格的转变也一样吸引人之类的话吗?」

「是这样吗……」

她苦着一张脸回答。

「或许是太累了吧……你最近不是都在弄什麽比赛之类的吗?」

听了这个理由後陈瑜瑾解开了深锁的眉头微微地展开了笑容。

「啊啊,是那个呀?那是校内的文学创作比赛喔,昨天我也熬夜再赶稿呢!嘿嘿,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吧。」

「喂──瑾,你在不过来我们就要先走罗。」

这时从教室的门口传来了另外一个女生的声音,我往声音的来向看了过去发现是跟听了陈瑜瑾熟识的另外两个女生,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因为我对认识人没有兴趣所以并不知道名字。

「啊啊啊,马上就来了,等等我!」她慌慌张张地说着。「小越,不好意思我今天跟她们约好了要去一下新开的下午茶店去吃点心,今天就没办法跟你一起回去了。」

「我不介意。应该说我从来都没有要求放学要跟你一起走呀……」

「那就这样了!明天见。」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最後的那句碎碎念给听进去,依她的个性想必是没有吧……

啪嚓──

教室的门关上了,被夕阳余晖给洒落的教室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仔细想想,成绩优秀、记忆力超群的陈瑜瑾会忘记事情实在是有点难以想像,更何况忘记的还是她喜欢的文学作家……果然是太累了吗。我想着想着视线便落向了刚刚本人还存在的前方座位上,尽管非常的非常的细微,但她刚刚离开时所响起的细微机械音还是如无形的鬼魅般钻进了我的耳朵。

那细微的声响,代表的是我的懊悔,也是我一生都无法还清的罪孽,所以我才会继续待在她附近为了持续地赎罪……直到我死去的那ㄧ天。

如同污泥般的情绪渐渐地侵染上了我的心头,我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那恶心的黏腻感给甩开。

「……回去吧。」

我拿起了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踏上了归程,只有一条影子被落日给拉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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