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年关,学校快放假了。
「阿阳,你是回家过年还是回我家过年?」韩舒雅坐在他家沙发上,两手不空,眼睛看着电视,嘴里吃着一向被李沐阳禁止食用的冰淇淋,李沐阳在厨房忙进忙出,她成了米虫了。
她想好了,今年说什麽她也要他回去过年,设身处地想一想,他的父母也会希望儿子和他们在一起吃个温馨的团圆饭,她不能太自私的霸占人家,自己以後会嫁入他家,现在总要给人家一个好印象吧,而且,和睦家庭一向就是她的处世原则。
李沐阳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喝了两口,悠闲的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亲了一口她有点冷的脸蛋,「当然是回你家,怎麽,不欢迎我啊?」抢过她的冰淇淋盒,「不许再吃这个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大冷天的,小心感冒。
韩舒雅也没有去抢他拿走的冰淇淋盒子,虽然还恋恋不舍的,她也知道激怒李沐阳铁定不好,他的性子在她面前一向温和,惹恼了她今天会吃不了兜着。尤其她还有事和他商量,哈,买他面子吧。「当然欢迎,可是……」她想让他回去。
看出韩舒雅的难处,李沐阳鸭霸的把她抓进怀里,又亲又咬又啃,还遭了他的上下其手,韩舒雅感觉自己跟个肉骨头没两样。阿门。怎麽会这样,他不是草食动物吗?
「阿雅,没那麽多可是。」李沐阳一直就没有否认过自己的自私,他享受过的温暖,他千方百计还想得到,就为了最初的那份悸动。心还是热的,情还是暖的,感情是真的。
「阿阳,我不能这麽自私的,你也是有父母的,我不能独占了你。」太贪心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是师母告诫她的。
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李沐阳眼眸颜色加深,某种慾望在心里升腾,才一个想念,他的唇已经攫取到了她的唇,和着酒精的味道,两人变得疯狂,韩舒雅醉的扑朔迷离,不知是酒迷还是情迷,任他予给予求。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他的脖子,脸颊绯红,他轻轻的吮吸着,带了挑逗似的蛊惑,唇齿相交,空气里流动着动人的旋律,他让她沉醉在自己的无限包容里。他放开她的唇,喝了一口酒,在韩舒雅还没清醒之际又一次侵吞了她的嘴。并把酒一点一点的喂到她嘴里,他将她导入了天堂,两人都迷醉在铺满香槟玫瑰的天堂里,他给她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震撼。
韩舒雅全身炽热,身体被烧的寸骨柔酥,此刻也没了理智,她感觉到了他勃发的慾望倾泻而下。慢慢的,他把她压向沙发,两具躯体胶合在一起,带着浓浓的酒香,藉着画面里流动的柔美入骨的音乐完美的契合。嘴唇还在肆无忌惮的纠缠着,时而霸道的长吻,时而轻柔的擦拭,让人欲罢不能。他一手搂抱着她,一手伸进她的衣服,解开了她内衣的环扣,空气中传来性感的呻吟,两人蒸腾在慾望里。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意乱情迷下去。
一丝冷风顺着李沐阳的手伸进她的体内,刚刚燥热的感觉顿时消解了大半,她睁开眼,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两个人,跟做了一场梦似的。她忙推开他,正襟危坐,开什麽玩笑,关键时候,决不能擦枪走火。
斗志昂扬之际见她避开,李沐阳老大不好受,脸红脖子粗,一脸慾求不满的样子,脸色暗了暗,却也没生气,站起身来,粗着声:「我去洗个澡。」要命,大冷天的洗冷水澡,以後还是和她保持一点距离吧,不然他迟早会变成性无能。
韩舒雅想不明白他为什麽要去洗澡,现在还很早啊,何况身上又不脏。
不一会儿他出来了,身上还带了她喜欢的柳丁的甜香,闻着她还可以入睡。
他坐到她身边,轻抚着她如缎般的秀发,沙哑着声音,「阿雅,你可以更自私一点。」
话里,又带有魅惑的成分,她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溺毙在他的怀里,李沐阳永远是她挣不脱的牢笼。
她不敢看他,直觉告诉她,只要自己有什麽轻举妄动,她今天绝对走不出这个门。
李沐阳坐过来一点,韩舒雅想避开,但一把被他抓紧,他搂着她的腰,手如铁钳般有力,他靠在她的肩膀上,语气轻轻柔柔,「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就靠一会儿。」
语气有些苍白,他这一瞬间的脆弱,让她接近了他心底最底层的阴影。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也没有理由拒绝,她甚至哀叹自己为什麽不能承受他的沉重他的哀伤。他此时的悲痛、寂寞与无助她尽收眼底,他的一切都让她痛苦,她无法理解那种痛苦的由来,却又如潜藏的溪流,绵延不绝,直击他的脆弱,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她相信女人的第六感,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他的那个家。和他在一起这麽久,来北京也不是一天两天,她不仅知道他没回去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他不喜欢提及他的家人,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是什麽样的隔膜让他不回去呢,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一个家庭也不会太复杂,就像他们家,亲表叔叔很多,虽然有过争吵,但到最後还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一家话。
韩舒雅想转过身来抱着他,却被他紧抱在怀里怎麽也挣不脱。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他一向是强悍的男人,即使在这个女人面前。
让她看到了,他也许再也学不会伪装。他会脆弱会无助会无力,虽然是男人,但他也会有从心底里发出的绝望,他也会哀伤,他甚至天天会做梦,梦到那些猩红色的血液,流淌不止,从皓洁的手腕到洁白的床,从洁白的床到埕亮的地板,日复一日,永无休止,他被束缚了,解不脱了。如果此生不是遇见了她,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活下去的勇气,他是夜行者,凄迷,苦楚,凄风苦雨,黑暗无尽头,只能抱头鼠窜。他对一个家庭的痛恨,并不是浮於表面的,心头的阴影像要把他撕裂,又像一把刀扎进了他的心脏,痛苦永不止息。
回家?他还有家可回吗?要他怎麽说呢,那个家庭的某个人,甚至是想杀他的元凶,他早就不容於那个家了。
那个家,不是他的港湾,而是他此生的劫……一个永远也解脱不了的噩梦,就像那些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血,永远纠结在他的梦里,让他又不安宁。
「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吗?」韩舒雅反扣着他问。
他没有做声,他不会告诉她的,这样的事情不适合她知道,她也没必要知道,否则她会心寒,她一直就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她该是纤尘不染,她该是美玉无瑕。半晌,他沙哑的开口,「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知道了,也只会多一个人受伤。既然她还是象牙塔里的孩子,最好还是住在塔尖好了。
她不喜欢这个答案,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什麽不让她知道他的一切,包括家庭。她觉得自己被排斥了。
刚才才觉得两人近在咫尺,为何此刻竟远在天涯?
良久的沉默。
半晌,传来饭菜烧焦的味道。
「这是什麽味儿?」韩舒雅动了动鼻子。
李沐阳赶紧站起来,他跑进厨房,打开烤箱,那里面是韩舒雅最喜欢的烤饼,却已烤焦。他看了一眼,一把将它扔进垃圾袋。
「你的烤饼没了,过会儿我们出去吃。」他很烦躁,口气不好。是的,非常烦躁。最近诸事不顺,什麽时候才能顺遂一点呢?
韩舒雅点点头。
两人之间一时胶着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空气有点儿沉闷,彷佛下雨前空气沉闷的窒息。一时之间,两人各怀心思。最後,韩舒雅率先开口。
「阿阳,你今年还是回家过年吧。」
李沐阳没有做声,接下来又是良久的沉默。
「天下没有不疼子女的父母,误会总有一天会澄清的,阿阳,想开一点。」
也许最应该的,她还得和他的家人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