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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果并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有一种痛苦到骨髓的感觉,身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她却觉得自己心里是满满的寂寞。
心,好沉!
自始至终都不曾为了男人掉过半滴泪的她,今夜却为了季允浩破了例,曾经,她为了要反抗这桩婚事,而不畏惧人们骂她是个冷酷无情的女子。
如果,今天她就死去,那麽所受的指责是不是就会少一点?
就在她想得出了神之际,一辆加速要闯过黄灯的游览车朝着她这个方向疾驶而来,一道推力将她推开,她一个重心不稳扑跌在地上,尖锐的煞车声音不绝於耳,像会刮人耳膜般嘶叫着。
她感觉浑身的力气就像被人抽空一般,眼里是泪,心在滴血。
本来她以为她不怕死的,但是在濒临死亡前的数秒,心情竟是恐惧,路人的眼光同样透露出惊慌。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男人强健的臂膀将她扶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她回到安全之境,她抬起美眸,看见了一张惊骇的男性脸庞。
「该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季允浩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的危险场面令他险些心跳停止。
「放开我……我不要再见到你。」她挣扎着,想到他对她不忠,她心底就有气,她才不要他用碰过别的女人的手再碰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刚才有多麽危险?你是不是想寻死?」
她的心中浮现他说的话,什麽时候她想死了?又是什麽时候她开始不知道危险了?他凭什麽这麽大声的对她说话?
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他,他怎麽可以不当一回事?
「要死要活,你管不着。」她伸手想要推开他,但是他将自己搂得紧紧的,丝毫无法动弹。
她昂首直视着眼前的男人,有力的掌握不难让人猜想他的决心,只是这个男人就是让她刚才差一点死於非命的罪魁祸首。
「我现在除了是你的未婚夫之外,同时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有权负责你的生与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比我短命。」他霸道的下命令。
「真是可笑,生死岂是你可以掌握的?」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他真是三生有幸才会得此娇妻。
「我当然可以掌握,我命令你长命百岁,你就能长命百岁,因为我比较爱你,所以我要比你先死。」
她悲伤地笑笑,挣开他大掌的箝制,转身就要走人。
「站住。」他唤住了她。
「我不想跟一个不忠的男人说话。」她回眸,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他迳自走到她的面前,近乎蛮横地握住她纤细的肩头,「不要跟我发脾气。」
他阳刚的男性气息令她感到慌乱。
「不发脾气难道还要鼓励你的不忠吗?」
「我和珍娜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珍娜想要挑逗我,你看到的是她使出浑身解数要和我更进一步,不管她做了什麽,最重要是我对她没有感觉,我一点也不想要她。」
妈的!他从没试过跟女人解释这些事的,要不是因为她看起还真的很生气,他是不可能说这麽多话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正巧回家,你敢说你们什麽事都不会发生吗?」
他眯眼看她,有些得意,喜形於色的问她:「吃醋啦?」
她一惊,急忙掩藏:「胡说,这不是吃醋,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你要求我对你忠贞,相对的你也要这样要求自己不是吗?」
「这麽说来你是不相信我罗?」
「我该相信你吗?那个女人连衣服都脱下了,你还说你跟她没有什麽。是不是真要捉奸在床?」
「衣服是她自己脱的,如果你慢三十秒进来,就会看见我替她穿上衣服的动作,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算了,我不想解释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快点跟我回家。」
「不要,我不要回家。」
季允浩不顾她的反对,握住她的大掌坚定的看着她,「回家。」他并非在请求她的同意,而是说出他所决定要做的事情,他不许她如此无理取闹,她怎麽可以为了他没有做的事发这麽大的脾气?
「我不回家,假使你非要我回家,你信不信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她愤怒的对他吼道。
他仍强拉她,但被她怒不可遏的眼神所惧。
他松开手,让她离去,他知道外表柔弱的她,内心无比的刚硬,他再勉强她,她真的会死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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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新工作,是一家美语补习班里的工读生,老板是她远房的表哥,表姨几年前曾主动到季家认亲,表亲一家人成了她除了亲姨妈之外的亲人,父亲的亲族,一直当作她不存在,因此渐渐的她也把他们当作空气。
表哥对她的过去没表示什麽意见,倒是老板的老婆对她有些嘀咕的声音,所以才上工的一个月後便被请吃饭。
「你不要以为我老公喜欢你就想要改变什麽,也不要以为你是他表妹就能影响什麽。」保养有道的老板娘,一面慢咽生机饮食的苜蓿,一面说教。「先是要我老公办什麽游学团,後是要跟我老公一起到澳洲看环境,你以为你是谁呀。」
这是一间优雅昂贵的禅式餐厅,丝竹古乐微声播放别有风韵,她第一次踏进这样的餐厅,她一直都很喜欢清淡口味的饮食,这里有的却是高档到不可思议的料理,环境幽静隔绝了嘈杂。
表嫂自顾自的吃着,只替她叫了一份餐厅里最便宜的套餐。
「刚才开会时我一直看着你,就是希望你不要再说话了,结果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季如果看着一点也不熟的表嫂,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哪里知道她丈夫的补习班再不想些法子,就要倒闭了。听说表嫂是在美国念书的那段时间认识表哥老板,因为家境不错,每年寒暑假都会去美国游学兼游玩的表嫂,结婚後表哥还是常常带她四处走走玩玩,免得她闷出病来。
「我只是想要帮忙。」如果说。
「你这样想要帮忙,不如去说服我老公去接任香港那里上市公司的执行董事吧,我爸爸一直要他去,可是他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搞这个破烂补习班。」表嫂叹道。
「表哥为什麽不去?」
「我已经跟我老公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就是不想担那个头衔,那是吴氏集团在香港的分身,我父亲愿意让我老公去有指标性的意义。」
「也许表哥有他的理想。」
「理想可以当饭吃吗?我看过太多例子了,别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老公就是这副牛脾气,他不去是因为不想看我爸的脸色,才不是为了什麽理想,我老公是很记仇的,他仍然对我父亲反对我们结婚的事耿耿於怀。」表嫂一改严厉,感性低语。
她错愕道:「令尊为什麽反对表哥?」
「你不要太单纯,你以为我们这些富家千金的婚姻都可以自主吗?那些八卦媒体也不全是胡说八道的,狗仔拍到的那些东西也有几分真,不然杂志也不会有销路。他表面上装得很坦然、很大方,其实心里全记得一清二楚。三番两次就找藉口不跟我回香港娘家,谁都看得出他真正想的是什麽。」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是呀!男人都要面子,我爸这几天为我哥的事烦恼到睡不好,你有没有条件不错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哥?外国人也不要紧,我哥哥最近在夜店被拍到跟名模在一起的照片,我爸气炸了,其实我哥做事一向很小心,只是他应付媒体的技巧还太生嫩,听说那女人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哥,因为要气那个军火商,所以才跟我哥搞在一起。」
对於媒体,吴娜向来很有一套,形貌与家世都亮丽的她之所以可以悠游自得,全都得归功父亲的指导。
「上流社会好复杂。」这就是她一心想离开的原因。
吴娜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眼睛一亮,「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後你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季如果确实很需要钱,她想要开一家属於自己的花店,想要有个自己的居所,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依靠季家生活。
「你要我怎麽帮你?」
「随便你用什麽方法,替我去闹闹那个军火商,我要让他颜面扫地,我要那个女的回头求我哥接纳她。」
季如果咬了咬下唇,「我要想想,我没把握能不能胜任。」
「你绝对可以,事成後你拿了钱可以远走高飞,飞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必窝在我老公的小小补习班里,不必跟那个一心想控制你的男人纠缠不清,你可以去追寻你的梦想。」吴娜打着一石二鸟的算盘,既可以逼退季如果,又可以替哥哥出闷气。
「放心吧,我不会太紧迫盯人给你压力,你能够帮我哥这个忙,就等於帮了你自己,我是不随便付钱请人办事的。」
在她生命中似乎需要一些发酵的元素,虽然她不希望再有任何变化,那只会带给她不安,她现在渴望按部就班的规律生活。
「我哥是个喜欢安稳的人,就像我老公一样,他不是为了享乐所以才会在夜店被拍到那些照片,我跟我爸说就算是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我会替我哥报仇,只要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闹闹那个军火商,给那些八卦媒体拍照,让他们有点东西可写,我想我哥心情一定大好。」
季如果先是告诉自己何苦作践自己到那种地步,可是一转念便想到如果可以因此得到一些金钱的资助,也许她可以因此得回自由。
「我老公的补习班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这学期还是招生不足,就必须关门大吉了,到时候你也得离职不是吗?」吴娜婉言相劝。
「我以为……」如果以为吴娜对补习班的营运状况一无所知。
「别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故意不想管的,如果补习班开不下去,我老公才有可能到香港帮我爸的忙。」
季如果开始疑惑,也许吴娜并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对方是军火商……应该不好找吧?」
「这你放心,他刚好就在台湾渡假,现在住在东区的知名饭店,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闹闹对方,让对方没有面子,最好能上各家报纸的大版面。」
「我……不知道会不会闹得太过火让事情不可收拾。」如果现在只想过平稳的生活,不想高潮迭起。
「看你的样子,对感情应该不至於缺乏经验,只要拿捏好分寸,就不会有太过火的问题,不过你得夸大一点,那人不管在事业上,或是在感情上,都是野兽,一些闹剧未必伤得到他,我先给你看看有关他的报导……」
对年轻的女孩做这些要求,真是太沉重。
「不必了,还是不要知道太多,免得我有压力,也许不知道他的丰功伟绩对我是好事。」
吴娜顺水推舟,「你这样说我就当作你答应我了,今天晚上他会在饭店一楼的贵宾特区招待一些政商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