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疏淚染香衣 卷一 — 疏淚染香衣 卷一 052

第十六章叶楚(2)

胥晟逸一怔,他颓然坐到椅子上,道:「去吧,休整一下。」

郑羲扣了头,一摇一晃的走了出去。

胥晟逸抬手拿起一个奏摺,展开,提起朱砂笔,悬腕……却怎麽也落不下去……心里烦躁不已,『哗啦』……殿内的内侍们一哆嗦,胥晟逸将所有的奏摺全都扫到了地上。

张德民和一干内侍全都跪倒,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胥晟逸看着满地的奏摺,抬起头,却怎麽也平复不了心情。

张静菲睁开眼,复又闭上,身体的摇晃连带着有些眩晕,不用问,她此时正在一辆马车里,听得车外冷风呼啸,车内却如此温暖,看来,这个叶楚还是善待了她。

「小姐醒了麽?要不要喝点水?」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是那个小丫头。

张静菲微微睁眼,无声地点了点头,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喉咙早已干得冒火。

小丫头用几个软靠枕垫高了她的头,从水囊中倒出一杯水,把茶杯凑到张静菲的嘴边。

一股甘甜清冽的泉水饮入,张静菲顿时好受了许多,嗓子也不火辣辣的难受了。

「谢谢。」她道谢。

小丫头一笑:「小姐不用这麽客气,这都是我家主人吩咐的。」

张静菲不以为然,他这麽好心是有目的的吧,若是自己死了,他就失去一个筹码了。

见张静菲这副表情,小丫头叹了口气说:「小姐对我家主人有误会吧,其实他是一个好人。」

张静菲冷哼一声:「既然是你家主人当然要念着他的好了。」

小丫头抿了抿嘴唇,道:「我叫长久,祖上曾跟着太祖皇帝出生入死,不想家道中落,又遭恶人陷害,所以落了个家破人亡,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因为我是女孩儿又未满十六岁,所以充了官妓……」

听到这里,张静菲睁大眼睛看着她,本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书中才能见到,没想到也确有其事啊,怪不得这小丫头并不像一般使唤丫头那样的畏畏缩缩,原来竟是出自宦门。

长久顿了顿,接着说道:「本想一死了之,却被老鸨子逼迫得求死不得,我趁着他们一个不注意跑了出来,被他们抓住,又打了个半死,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也许是我命不该绝遇上了主人,他给我赎了身,又替我找到了流放在外的弟弟,他是我们的恩人,他是好人。」

说完,长久几欲落泪,偏过头去掩饰。

张静菲有些唏嘘,如果长久的故事是真的那这个叶楚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这样的人恨起来真是骇人,也许对长久来说他是恩人、好人,可是对自己确是仇人、坏人,人真是复杂啊!

正想着,车外响起马的嘶鸣声,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我说长久!那个女人醒了没有啊?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也太柔弱了吧!」

他说话生硬得很,是那个莽夫赛达。

未等长久说话,张静菲开口道:「你的肚量也太小了吧?有句俗话说,英雄肚量大。我看你这样的也就是个狗熊!」说完张静菲便幻想着赛达跳脚的样子,忍俊不禁。

果然,车外赛达大吼道:「你这女人!别以为主人护着你我赛达就要让着你!哼!」

除了他的吼声,还有另一个人压抑着笑意的声音,想必是那个哈斯旺了。

「好啊,我看你能把我怎麽样!」张静菲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有种你出来!」赛达气得吹胡子瞪眼。

张静菲正好想欣赏一下某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便不顾长久的阻拦掀开了车门帘,探出头去,道:「我出来了,你想怎样?」

赛达猛地一扭头正好和张静菲眼对眼,他愣住了,怪怪,这女人生得怎麽这麽好看呀,前日掳她的时候怎麽没注意到她的脸,她跟族里的女人大相径庭,一张巴掌大的脸因为笑意泛着红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俏皮,纤纤弱弱的身子,以及银铃一样的笑声,一切都是那麽的新鲜。

哈斯旺也住了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张静菲,虽不像赛达那样的夸张,但眼里也满是惊艳。

张静菲看着他俩,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好生纳闷,道:「有什麽不对麽?」

哈斯旺微笑:「没有,外面风大,小姐还是进到车里吧。」

张静菲觉得相比较之下,还是这个哈斯旺懂些礼数,於是回敬了一个微笑:「多谢了。」

说着又看向赛达:「你还没说想把我怎样呢。」

赛达也回过神来,脸一红,咳嗽了一下说:「好男不与女斗,我才不和你计较呢,我赛达是个大丈夫!」

张静菲呵呵地笑了,身子缩回到车里,有些不解,问一旁正在整理的长久:「长久,他们怎麽了?有什麽不对麽?」

长久笑道:「还不是因为小姐生得美丽。」

张静菲啊了一声,有些窘迫地说:「你这丫头也会说笑了。」

长久道:「我说的是实话,小姐刚来的时候,很是狼狈,所以也瞧不出什麽模样,等待梳洗完毕长久也惊了呢,从没见过像小姐这麽美丽的人。」

张静菲脸一红,啐道:「尽说些没用的话,不和你说了,我要继续睡了。」

说着兀自躺下盖了被子,长久又是一乐。

良久,张静菲突然问道:「你说他会杀我麽?」

长久一愣,道:「不会,小姐莫要多想,若主人真要取小姐性命,又何必等到现在?」

张静菲冷笑几声:「那是还未到时候。」

长久看着张静菲躺下的侧面,眉头皱了起来。

又走了半日,马车停了下来,长久扶着张静菲下了车,明媚的阳光让他几乎整不开眼睛,适应了一阵儿,她才看清眼前是一家客栈,两层小木楼,外面挂着红色的酒幡,看起来既是酒肆也是住宿的地方,环顾周围,这家客栈地处偏僻之所,并不引人注目,一层的食客也不多,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低地交谈着什麽,并不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有什麽反应。

紧跟着的赛达和哈斯旺也跟着下了马,把缰绳随手丢给点头哈腰的夥计,赛达瞥见张静菲,却扭过脸去,不知看着什麽,哈斯旺却冲张静菲点头示意。

「这是哪里?」张静菲问道。

长久也摇头道:「不清楚,以前并未跟着主人来过此地。」

哈斯旺走了过来,说:「这里只是一家客栈。」

张静菲看着他:「不知二位要将我带往何方?」

「恕在下无法回答,因为在下也不清楚主人的意图。等明日主人到达了小姐直接去问不就行了。」

张静菲翻了翻眼睛,心说:直接去问还不等於找死麽?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叶楚的最终目的是胥晟皓或者是皇帝。

赛达走进去号了房子,对长久说:「你们住一间,我们住在你们隔壁,若有事请喊我们就行。」

长久点了点头,赛达却不看张静菲,径直走上了二楼。

张静菲看着他别扭的背影,道:「他怎麽了?」

哈斯旺笑道:「他就这个毛病,不用理他。」

卸了东西,三人坐在一楼用饭,等到天擦黑,就各自回房了。

吹了灯,张静菲翻来覆去的不能成眠,乾脆坐起来,打开门,倚在走廊上看着满天的星斗,一滴泪滑落,胥晟皓,你现在究竟怎样啊?是不是也看得见这些星星。

突然她感到一阵阴冷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猛地看向自己旁边,不知什麽时候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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