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龙猫学长说要表演舞台剧之後,我就可以想见每个人脸上的紧绷程度,像是用了不适合自己的洗面乳,紧绷得要命。脸上该有的笑容都因为紧张的情绪而显得僵硬。
像是江幸慧,她就显得非常地积极。每天下午下课之後我都会先去买便当饮料,然後接着往音乐教室走。在音乐教室的骑楼下,我就能够听见阵阵的琴声传来。那优雅且悦耳的琴声,是江幸慧苦练钢琴的成果。
「哈罗!」我一如往常,提着晚餐,走进音乐教室,向坐在钢琴前的江幸慧打招呼。
江幸慧的长发披肩,一副音乐才女的模样,让我不得不羡慕起她来。她的手纤细指长,大拇指跟小指全开可以按十个琴键,节拍与看谱能力不亚於一般授课教琴的老师,检定已通过五级。而且她才十九岁。
她弹完《大黄蜂的飞行》,那余音未散,还在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刚刚在楼下就听到你在弹美女与野兽,可不可以再弹一次?」我对江幸慧要求着。
她讷讷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是翻开谱,再弹一次《美女与野兽》。
我随着琴声哼着,这是昨天龙猫学长教的新歌,歌词还背得不太熟,我只是哼着哼着,就觉得很快乐,音乐真是让人舒服的东西。
我走近江幸慧,翻着她的谱夹。
「喂,你不要防碍我练琴好不好?」突然地,江幸慧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让我吓了老大一跳。
「我……」我被江幸慧的眼神跟语气镇摄住,什麽话也说不出口。
我只是看到她不悦的表情,有点害怕。那种感觉,让我顿时觉得她好陌生。
江幸慧是跟我同一届的景观系学生,我曾经问过她为什麽不念音乐系?她说她从三岁便开始练钢琴,现在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虽然弹琴是她的宿命,但她还是想要培养除了音乐之外的第二专长,而且她有修音乐系为自己的辅系,一个星期去另外一个校区的艺术学院上课一天。
她又说,在台湾搞音乐或者艺术这些东西,除非家里很有钱,不然是会饿死的。《交响情人梦》里面的剧情,都是仅供参考用的。
我知道江幸慧她很强……不管在哪个方面总是表现得非常优秀。无论是在她景观系上的功课,还是音乐上她都是顶尖的,老师或教授也常夸赞她成绩很优良,琴艺又超棒。
这也是我羡慕她的原因。她总是表现得如此突出,连外貌、身高都姣好地如同萤光幕上的人物。
对她很好奇的我,自然而然地接近她之後,才发现她有一种很奇怪的、诡异的个性。
有时候她表现得对别人很大方,有时候她生冷冷地不理会别人。像是《铁面人》里的查理国王,有时候对老百姓很仁慈,有时候却使用暴政,活像是一个双面人,而她的个性,就如同戴了一个铁面具般,让人难以揣摩。
而这时候龙猫学长与至婷学姊转开了音乐教室的门把,两个人一搭一唱地走进教室,龙猫学长首先先赞赏江幸慧,说她很厉害,昨天才发谱给她,今天就练得差不多了之类的话。
江幸慧眼睛眯成一条线笑得好开心,说谢谢学长。
「喂,你看人家幸慧学妹才少你一届,琴弹得比你好十倍。」龙猫学长摸着至婷学姊的头,亲昵地说着。
他们两个是社团里面公认的一对,虽然说每次至婷学姊都会说她已经有喜欢的男孩了,还是免除不了这个让大家误会的可能。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龙猫学长对至婷学姊很好,那种程度比学长对学妹好还要不一样许多。
「我……我只是拍子比较不好而已嘛。」至婷学姊心虚地说着。
「不只吧……」龙猫学长睨着眼看至婷学姊。
「好啦好啦,你干嘛那麽讨厌。」至婷学姊拍了拍龙猫学长的肩膀。
我偷偷地笑了。这样的举动,这样的亲昵,我想任谁也没有办法不误会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吧。
只是,我觉得一段爱情的形成,通常需要许多巧合的因子才有办法造就。
至婷学姊是多我一届的学姊,跟龙猫学长同是生资系的,龙猫学长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加入了合唱团,当初他就是因为知道他们系上有个学妹会弹琴又再加上学妹长得非常可爱,而且声音好听,不仅可以当伴奏,还可以唱歌,所以就把学妹带来社团。
这是我听龙猫学长说的,当我还是新生的时候,就已经跟龙猫学长走得非常近。或许是同乡的关系,他非常地照顾我,真的把我当成妹妹一样,有时候还会带我出去玩。
龙猫学长曾经跟我透露过他喜欢至婷学姊,可是他们两个始终没有办法在一起,我并不知道为什麽,而学长也不愿意多说。不过学长表示他们两个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就算当不成情人的话。
或许我很难理解这样的情况,当不成情人也可以是很要好的朋友。尚未碰过爱情的我,懵懵懂懂地总是在别人爱情的影子中,跌跌撞撞走过。
高中的时候,因为学校很小,学生很多,每次到了午餐时间买个便当都要排很长的队伍,我受不了这样的状况,所以每天我都会从家里面带面包或是泡面来学校泡。班上有个男孩总是对我很好,他说中午本来就是要吃饱一点,不然怎麽能够迎接下午的课呢?
自从那次之後他就每天帮我跑腿买便当,而且毫不怠慢地持续了很久。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好一阵子,直到身边的同学敲边鼓,我才有所知觉。
「难道,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吗?」
我摇摇头,一句话也答不出来。是我的反应太迟钝,还是同学想太多了?
难道,这就能够称为爱情吗?
「拜托,刘于淳,你也太迟钝了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到後来一切都变得非常不自然,我因为成绩变好而转班;同时……我跟男孩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大学联招之後我再也没有看过他。
如果爱情能够让人开心的话,那我希望……不要再miss掉任何遇见他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