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种田] — 第109节

听出裘虎是真这么觉得,不是客气敷衍,卢栩笑得更开心了,他就知道,他们这些讲义气的一定能懂!

裘虎道:“不过这大当家就不该由我来当了。”

卢栩:“那哪儿行,你都回来了……”

裘虎摆摆手:“你听我说完,我不该当,一是这联盟是你一手兴办起来的,我什么忙都没帮过,二是如今联盟人多了,大家服的是你,既然都是奔着你来,你就该当大当家,不负大伙的信任,三嘛……”

裘虎叹气,推心置腹道:“我这么急着来找你,为的就是这件事——我们就要走了,留下的兄弟,日后还要托付给你!”

第101章 北迁

“走?去哪儿?”卢栩听懵了,“不是刚回来吗?”

裘虎和卢庆对视一眼,叹气道,“不瞒你,兄弟我在军中混了个小官,比不过先锋官,好歹是份家业,现下蛮子归顺,北边也成了咱们的地方,得有人驻守,朝廷要咱们带家眷到北边落根……”

卢栩茫然地听裘虎和卢庆解释。

这一仗打完,大岐边境朝北扩张好几百里,好处是肉眼可见的,北边边患解除,开疆扩土,无限威名,还能保百十年太平。但难处也是现成的,人口本来就因战争消耗,北境艰苦人人知,谁都不想去。

没人,怎么守?若是守不住,那北境早晚还是会成隐患。

朝廷吵了许久,最后的方案就是让军户先到北境落户,等把底子打好,再慢慢迁人口过去。

“也不是坏事,我们安置的位置就在朔州北边,现下也属朔州管着,那边人少地方大,到了一户能分几十亩地,兄弟我大小是个百户,能给大伙儿选个好地方。”裘虎看卢栩越听脸色越差,拍拍肩膀安慰他,“那边环境还行,就是冬天冷点,跟山上比,也不见得多差。”

卢栩听了好半天,哪还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裘虎一心想带村里人下山,但山下就是有再多的荒地能给他们开,有再多的田卖,也没哪个村镇敢让他们一整个村的山民在自己旁边安营扎寨定居落户。

他们人太多,又和别人相互不了解,不信任,对别人威胁太大。

远的不说,即便是卢家村,卢栩去找里正说让裘虎他们买田、开荒,在村边落户,里正、族里、村民也根本不会同意。

在稳定的地域和宗族文化下,他们天然排外,这种排外性让他们可以收容几户、十几户外来人,但绝对不会收容一个村子,尤其是以桀骜著称的山民。

若他们想下山在观阳定居,只能分散开。

想要不分散,眼下摆在裘虎眼前的唯一的路,就是成为军户,随军北迁。

卢栩不死心:“一定要去吗?咱们已经不像去年那么辛苦了,再有十年,不,也许七年八年,观阳联盟就能超过船帮,我有信心,咱们能慢慢让大伙搬下来,到时候,大伙集中在观阳县城附近几个村子,买田,盖房,定居,也不算分开,何必非要去那边?即便名义上归顺了,谁也不敢保证那边就安稳呀!”

要是那边真的好,朝廷还用强行安排驻军带家眷去屯田屯边吗?

二叔不说,卢栩听这么久也能猜出来他为什么都当了先锋官,封了千户,还要辞官退役回来种田——他是不能因自己害家人随他北迁。

卢庆有得选,他可以什么不要,从头再来,但裘虎没得选。

只要他还想带全村人下山就没得选,这也许已经是他最好的路了。

卢栩眼神里全是赤诚和担忧,这种担忧,裘虎只在父母妹妹身上看到过。裘虎笑了,心满意足。

他说要北迁当军户,村里人有理解,有不解,但没人犹豫,因为信任,几乎全愿意跟着他走。

他说要北迁当军户,他的义兄弟因为关心,劝他不要去,愿意和他一起用十来年闯一条新路。

“总要有人去,我们祖上是为了躲避战乱才逃进山里,如今也该出来了。”他重重拍了拍卢栩的肩膀,“我这些年,无数次问过自己,下山到底对不对,值不值,现在我觉得值,最值的,就是在山下遇见你。卢栩,不管往后能不能再见,隔多远,我裘虎都把你当兄弟!”

裘虎终究还是要出发了。

时间紧,初六就要出发,能让他们回家过年,还是因为隆兴离朔州近,等他们带人回去,才能让更远的兵回乡带家眷。

裘虎将留下的人名报给卢栩,一一说明各家的情况,卢栩听着,无一不是因为已经在观阳落了家,或是才刚刚和山下人家结亲,或是家中老人实在行动不便的。

有些家里没人参军,本可以不去的,也愿意拖家带口跟着他。

卢栩既羡慕,又酸楚,郑重答应了裘虎一定会照顾好留下的人,一边有些丧气地感慨道:“我原先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虎哥,我不如你。”

换作是他,没有利益在前面挂着当萝卜,会有几个人因为信任愿意跟他走呢?

接触不太久也不算短,裘虎多少也是能看出卢栩有些天真的性格,卢栩羡慕他,他也羡慕卢栩啊,裘虎安慰道,“你不要小瞧了自己,石头他们愿意跟着我,是从前我们日子苦,他们没别的路,只能跟着我走,这不叫本事,真正的本事是别人明明有许多路走,却偏偏愿意跟着你走,你有这样的本事,等你到我这么大,一定比我有出息。”

送走裘虎和谭石头,卢栩远眺他们覆冰小心往观阳滑行的背影,满心都不是滋味。

如今一别,山高水远,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卢栩鼓着脸在河边站了好一会儿,一脸郁闷地去找颜君齐。

颜君齐安静听着。

“虎哥把我留给他的份子又还回来了,以后观阳联盟就只能靠我自己了……”卢栩手肘托着腮帮子,一点儿都没为又要得到一大笔钱高兴,声音又落寞又伤心,“其实一开始我也没太想和他们搅和在一起……”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起初他人单力薄,卢栩自认那时候他是有点耍小聪明利用裘家兄弟的,甚至到裘虎走后,他也没想完全掺和进去,只想开他的小铺子而已。

“只不过后来相处习惯了……”

不知不觉连自己没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当朋友了。

“已经答应了落籍军户,是不能再反悔的吧……”

“嗯。”

“我就知道……”

说着说着,卢栩垂下头,眼睛蓦地一酸。

裘虎说了一堆原因,但有一点他没同卢栩说——他回乡前已经答应了要留在军中,即便别人不跟随他,他也要带家眷北迁的。

“你说如果观阳联盟能成立早点,我们早一点儿能赚到钱,虎哥知道他回来也能带着大伙安安稳稳过日子,会不会就不用非留下当兵了……”

颜君齐沉默一会儿,慢慢探过去,抓住卢栩的手,“违抗军令是死罪,但裘虎大哥选择留在军中,未必不是经过一番思量。你看,他的性格、能力,相比做生意,其实更适合当兵。”

卢栩眨眼。

颜君齐继续道:“栩哥,不要把什么错都归到是你没做好的原因上……”

观阳联盟刚起来时候,县城里不是人人都看好的,尤其是开始有人陆续从战场回来,还有许多人等着看裘虎和卢栩闹掰的笑话。

那可是好大的买卖,好大的阵仗,一山不容二虎,裘虎这名义上的大当家要回来了,卢栩这实权的二当家真的会高兴吗?

卢栩托人打听裘虎他们下落的时候,都有人背地里笑他假惺惺。

但颜君齐是知道的,卢栩是真想裘虎平安回来,也真想和裘虎一起经营观阳联盟,他对裘虎有天真的崇拜,从一开始,就给裘虎留了比他更多的份钱。

颜君齐盯着卢栩有一点红,闪过水光的眼睛,对裘虎充满嫉妒。

卢栩性格烂漫天真,说难听点儿就是傻,也许有一天,他会因为处事方式和裘虎起争执,但绝对不会因为利益而闹掰。

想要赚钱,卢栩只会想着如何扩大买卖,而不是去和朋友相争。

看吧,如今裘虎再要去军中,他甚至都觉得是因为他赚钱太晚,才让裘虎不得不走了落军户的路。

颜君齐沉稳地同他摆事实:“你想想,他和卢辉是一同去的战场,卢辉连刀都没碰,人就回来了,可裘虎大哥凭战功被调去主力军,参加决战升到了百户。军中升任靠得是出身和军功,他们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在决战立了军功。”

卢栩慢慢平静下来,不住点头,“你说的对。”

颜君齐安慰道:“人各有所长,你不喜欢读书,我不精于厨技,以裘大哥的性情,留在军中未尝不是好事。如今大战结束,百废待兴,一时间绝不会再有大战,北境虽不如隆兴安稳,但也未尝不是机遇,即便他不能更进一步,以百户的根基,想要一份安稳,必也是不难的。”

卢栩直愣愣地盯着颜君齐,眼睛都看直了,脱口道:“君齐,你好厉害!”

颜君齐莞尔,从笔架取下一支毛笔,蘸墨在白纸上画简略的舆图。

大岐是不许百姓有舆图的,即便是官员,非职务必要,也不许藏舆图,颜君齐只能根据书上看来的方位、距离,学着卢栩常用的简笔画方式,大概画一画:“观阳,隆兴州府,过文丘、崇宁县,自崇庆北行,穿过朔州境,到永固县,翻过千蛟岭,北行一百余里……在这儿。”

卢栩凑在桌前看颜君齐画的圈圈和曲折的线。

“大概就是这里了。”颜君齐放下笔。

画到纸上,卢栩又觉得其实也不那么远了。

朔州在他们北边,裘虎他们要去的地方在朔州北边,属于朔州永固县……

永固县……

卢栩拿着简陋的舆图,展颜笑起来,“这个能送我吗?”

颜君齐点头。

卢栩看了又看,不吝夸赞,“君齐,你真厉害!太厉害了!”

卢栩看了一会儿,把舆图折好揣进怀里,起了新的心思,“等初六我去观阳给他们送行,河面的冰也不知道够不够结实。不知道到那边要走多久,那边缺什么,我得去问问二叔……”

卢栩精神头回来了,又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跑出去。

颜君齐见他伤心得快,高兴也快,不由露出笑容。

这才是他熟悉的卢栩嘛……

第102章 形象

和二叔好好聊过,卢栩渐渐对北境有了概念。

气候,物产,环境,全都超出他想象的恶劣。

卢栩原本想多给他们带上些钱,现在听来,那边物资匮乏,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东西。

可买成他们一定用得到的被褥、衣服、粮食,这么远,他们又不见得能顺利带过去。

卢栩纠结。

“要是那边通商就好了。”

卢庆笑了笑,“眼下刚刚打完仗,境况不明,没有商贾敢贸然过去,以后慢慢就会好转。”

卢栩叹气,“可这还没过冬天呢,到那边多冷啊,虎哥他们又不全是青壮,老的老小的小,拖家带口……”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

卢栩从二叔那回家,一路上脑海中生出许多想法。

受位置和气候限制,北境产不了多少粮,想要吃饱,要么学蛮族去放牧,要么就是开垦更多的农田。

但那些都需要时间,也比在观阳有风险。

一场大雪,一场寒潮,可能会让他们颗粒无收,牛羊死绝。

裘虎他们本就是山民,对耕种其实不如山下村户人家有经验,而且,从观阳带去的种子,不见得能适应那边。

头两三年,一切都是试验阶段,他们如此毫无根基的过去,承受风险的能力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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